第41章
翌日上午，东京咒术高专一间小型会议室内，气氛相较于之前，明显多了一丝官方和审视的意味。
日下部笃也坐在主位，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
他身边坐着乙骨忧太，后者神情温和，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场。对面则是以优洛为首的交流团成员，以及被特意叫来的真希、熊猫和狗卷棘。
“各位……”日下部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召集大家来，主要是针对昨天下午发生的突发任务事件，同步一些我们初步调查的信息。”
他将手边的资料递给优洛，继续说道：“根据现场残留的咒力痕迹分析，以及‘帐’的异常特性，我们有理由怀疑，此次事件并非偶然，而是有预谋的袭击。”
“其目标，很可能直指东京咒术高专。”
交流团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生忍不住小声嘀咕：“冲着高专来的？那我们岂不是被牵连的？”
真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想：这家伙倒是会抓重点。
日下部点了点头，语气凝重：“可以这么理解。更关键的是，我们在那只特级咒灵身上，检测到了本不该存在的咒力残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吐出那个名字，“属于已确认死亡的，前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什么？！”
“夏油杰？他不是早就……”
“不会是那个谁吧？”
优洛这边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众人脸上写满了真实的错愕。几个学生模样的团员更是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间全是震惊。
优洛端着一次性纸杯的手顿了顿，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扯到这茬了。
夏油杰这家伙，尽会给我找麻烦。
乙骨仔细观察着交流团成员的反应，他们的惊讶不似作伪。
他温和地开口：“各位似乎对夏油杰这个名字……有所了解？”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脱口而出：“也不一定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悄悄扯了扯衣角，立刻闭上了嘴。
日下部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看来各位好像对这次事件有不同的看法。”
“但是，据我们所知，夏油杰的信息在官方记录和对外信息中已被严格管控，先不说你们是从何了解他的信息，就说你们好像对此次事件有不同的看法？”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交流团成员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优洛，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旅行团的规则第一条，不得主动干涉原剧情。
优洛心里叹了口气。夏油杰这锅，现在扣在了真·脑花头上。
她放下纸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后怕：“日下部老师，乙骨同学，我们团队在做文化交流前，确实会查阅大量相关资料，其中难免会接触到一些……未被完全证实的传闻和信息。”
“夏油杰的名字，我们确实在一些非公开的论坛和记录中看到过，只知道他曾是极其危险的人物，并且应该已经伏诛。昨天的事件如果真与他有关，那实在太可怕了。”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现在看来，我们这次访问真是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了有人针对高专的行动，不幸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考虑到我们原定今天下午就要结束此次访问，离开高专，既然本次事件和我们无关，下午最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我打算带团员们去东京市区逛逛，买点伴手礼，也算放松一下昨天受惊的心情。”
必须把游客们安全带离这个即将变成战场的地方。
按照夏油杰那家伙的性子，最后一天不动手是绝不可能得，还是先支开游客吧。
不然再来一次百鬼夜行，她是真的救不过来。
就算不为游客的安全着想，也得为游客的观感考虑啊！
就那些长着奇形怪状的咒灵，一般人近距离接触真的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日下部眉头微皱，直觉告诉他这个交流团绝对和夏油杰有关，让他们此刻离开高专参观东京，无异于将这个东京陷于危险之中。
他正要开口拒绝，表示出于安全考虑，建议他们留在高专内活动，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瞥了一眼，是五条悟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
【让他们去。】
日下部手指顿住，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优洛小姐的提议，我们可以理解。不过，东京市区情况复杂，为了诸位的安全，不如由我陪同……”
“不用麻烦了，日下部老师。”优洛立刻笑着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我们就是随便逛逛，体验一下普通东京市民的日常生活，有高专的老师跟着，反而拘束。”
“而且，您不是还要负责这件事件的调查工作吗？我们就不占用您宝贵的精力了。”
日下部不想打草惊蛇，又考虑到这些人有五条悟暗处跟着，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各位注意安全，保持通讯畅通。”
会议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结束。
交流团的成员们欢呼雀跃地回去准备市区游览了，脸上洋溢着对购物的期待，仿佛完全没把刚才听到的“脑花 is watching you ”的惊悚消息放在心上。
真希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眉对熊猫低语：“刚遭遇了袭击，现在就……他们是不是心太大了点？”
熊猫挠头，表示他只是一只可爱的熊猫，什么也不知道。
结束会议，日下部回到了办公室，重新翻出夏油杰的旧档案，试图从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资料里找出蛛丝马迹。
他总觉得，五条悟和那个优洛之间，似乎有某种默契。
乙骨则与真希、熊猫、狗卷一起，去与一年级的学生汇合，进行日常训练，同时保持着高度警惕。
……
东京市区，某繁华商业街。
优洛带着她的团员们穿梭于各个店铺，看起来真的像一群普通的游客，吃喝拍照，购买纪念品，气氛轻松愉快。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五条悟悠闲地靠在一条小巷的墙壁上，墨镜后的六眼却精准地锁定着优洛一行人
“嗯……还不行动？还是目标不在这儿？”他推了一下墨镜，将苍蓝色的眼瞳重新隐藏起来，“不过，杰你这家伙突然活过来之后，又想干什么呢？”
……
就在五条悟的注意力被优洛一行人吸引，远离高专之时，东京咒术高专上空，异变陡生！
毫无预兆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帐”，如同黑色的碗倒扣而下，瞬间将整个高专笼罩其中！光线骤暗，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沉重起来。
“怎么回事？！”
“是帐！”
“敌袭——！”
高专内警铃大作！
训练场内，乙骨、真希、熊猫、狗卷几乎在“帐”落下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所有人，集合！不要分散！”乙骨立刻高声指挥，里香的身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然而，下一刻，无数形态各异、等级不一的咒灵，如同从地底涌出般，凭空出现在高专的各个角落，嘶吼着向活物发起了攻击！
数量之多，简直无穷无尽！
“这……这种感觉……”熊猫一拳轰碎一只靠近的咒灵，脸色难看。
真希握紧咒具长枪，眼神冰冷：“开什么玩笑！那个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乙骨和狗卷背靠背，应对着源源不断的咒灵，心情同样沉重。眼前这咒灵的数量和攻势，勾起了他们关于那个血腥夜晚最不愿回忆的画面。
……
校长办公室内。
日下部在“帐”落下的瞬间就冲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瞬间陷入混乱和黑暗的校园，脸色铁青。
“果然……目标是高专！五条那家伙被引开了！”
他立刻拿出通讯器试图联系外界，却发现信号已被完全屏蔽。
“该死！”他咒骂一声，转身就准备冲出办公室，前往支援学生。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谁？！”日下部猛地回头，咒力瞬间提升，摆出防御姿态。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日下部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滞。
黑色的额发，狭长的紫色眼眸，标志性的僧袍，以及那嘴角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夏……夏油杰？！”日下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你真的……没死？！”
夏油杰悠然自得地向前走了两步，“日下部，别来无恙？”
“你怎么会在这里？！目标不是五条……”
夏油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味，“你觉得，强大的是‘六眼’，还是五条悟这个人本身？”
日下部心中一惊，瞬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认为夏油杰的目标就是五条悟的“六眼”，庆幸此刻五条悟不在高专。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厉声道：“夏油杰，就算你侥幸未死，以为趁悟不在就能为所欲为吗？高专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简直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夏油杰低笑一声，那笑声中却毫无温度，“你是怎么有底气说出这句话的，凭你，还是凭会保护你们这群人的五条悟啊？”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紧紧锁住日下部，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看到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一方面渴求六眼的保护，一方面又觊觎六眼的力量。”夏油杰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如果五条悟不幸战死，你会不会提出应当立刻‘回收’他那双珍贵的眼睛，以免浪费？”
日下部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不清楚夏油杰的意思，但是……
从咒术师资源最大化的角度考虑，他觉得六眼的力量是不应该随着五条悟的死亡而消失的。
“看来你真想过啊。”夏油杰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咒力压迫得日下部几乎喘不过气，“像你这样，永远只会觊觎他人力量，将同伴视为可利用资源的渣滓，才是最令人作呕的存在。”
他看着日下部凝重的脸色，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
另一边，乙骨一行人正艰难地向一年级生所在的训练场方向移动。
咒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实力强劲的准一级甚至一级咒灵。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他们竟然遇到了一个本应在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中被祓除的特级咒灵——虽然实力似乎不如全盛时期，但那独特的外表和咒力特征绝不会错！
“这东西……怎么会又出现了？！”真希挥枪格开咒灵的攻击，气喘吁吁。
“先别管那么多了！合力干掉它！”乙骨眼神一凛，与里香配合，爆发出强大的咒力。
经过一番战斗，四人合力将那特级咒灵重新祓除。
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
“死去的咒灵……重现。”熊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还有夏油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鲑鱼……”狗卷的额头渗出冷汗，拉紧了衣领。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他们。
如果连已死的咒灵都能复活，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四人瞬间戒备。
身影显现。
夏油杰缓步走出，僧袍的袖口和下摆，沾染着刺目的、尚未干涸的血迹。他的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那笑容却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令人胆寒。
“日下部的血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呢，除了弄脏干净的东西，简直一无是处。”
“日下部老师？！你把他……”乙骨的心猛地一沉，愤怒与寒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混蛋！”真希怒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手中的咒具游云如同毒龙出洞，带着破空之声直刺夏油杰面门！
然而，夏油杰只是微微侧身，手看似随意地一挥，便精准地接住了真希的攻势。
那足以洞穿钢铁的力量，在他手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
真希瞳孔骤缩，试图抽回长棍，却感觉咒具如同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真希同学，还是这么急躁。”夏油杰轻笑，手腕一抖。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真希只觉得虎口剧痛，游云已然脱手，被夏油杰轻巧地夺了过去。
“游云……倒是件不错的咒具。”夏油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咒具，目光扫过另外三人，“可惜，使用者还欠些火候。”
“还回来！”熊猫咆哮着，庞大的身躯带着万钧之力扑向夏油杰。
狗卷同时拉下衣领，强大的咒言脱口而出：“爆炸吧！”
乙骨与里香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出，太刀带着凌厉的弧光，斩向夏油杰的脖颈！
面对四人几乎是瞬间发动的、配合默契的围攻，夏油杰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从容的浅笑。
他手腕一翻，游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
“铛！”
游云精准地格开了乙骨的太刀，火星四溅。
同时，他脚步轻挪，身形如同鬼魅，间不容发地避开了狗卷咒言引发的无形爆炸中心，只是僧袍的衣角被冲击波掀得猎猎作响。
对于扑来的熊猫，他甚至没有直接对抗，只是借着格挡乙骨攻击的反作用力，身形向后飘退，让熊猫势在必得的一扑落在了空处。
游云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时而如长枪突刺，时而如棍棒横扫，招式狠辣刁钻，与真希使用时完全是两种概念！
“噗！”
棍影闪过，乙骨的肩膀爆开一团血花，若非里香及时用庞大的身躯挡了一下，这一击可能会更重。
“忧太！”熊猫惊吼。
真希试图抢回游云，却被夏油杰随手一挥，被咒具重重扫在腰侧，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
“咳咳……”真希咳出一口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如同闲庭信步般应对他们四人围攻的男人。
快，太快了！而且力量、技巧，都远超他们的预判！
熊猫奋力扑救，用身体硬抗了夏油杰一记戳向乙骨咽喉的棍击，厚实的皮毛和咒符防御都被击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熊猫前辈！”乙骨目眦欲裂。
四人越是攻击，心中的惊骇就越深。
经过一年的刻苦修行，他们自信实力早已突飞猛进，然而在此时的夏油杰面前，他们竟然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乙骨心中的震撼尤为强烈。
一年前，他凭借里香的力量和满腔决绝，最终战胜了夏油杰。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起一年前那个被他击败的夏油杰，强了何止两倍？！
他的动作更加流畅，咒力的运用更加精妙，战斗意识更是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那柄游云在他手中，仿佛化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变化。
这……这才是当年与五条悟老师并称为“最强”的夏油杰，真正的实力吗？
一年前那个被他打败的，难道只是一个……不完全体？
“怎么了？乙骨忧太。”夏油杰游刃有余地格开里香的利爪，反手一棍将试图近身的真希再次逼退，目光落在乙骨身上，那眼神冰冷而充满鄙夷，“依靠着被他人的执念所束缚、所扭曲的亡灵来获取力量……”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刻骨的寒意。
“你这个喜欢亵渎死人、依靠这种扭曲力量苟延残喘的家伙，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啊。”
话音未落，更多的咒灵从周围的阴影中、墙壁里钻出，嘶吼着加入战团，配合着夏油杰神出鬼没的攻击，让乙骨四人顿时陷入了更加险象环生的苦战。
游云的棍影，咒灵的利爪，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
四人拼尽全力抵抗，除了乙骨，其余三人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呼吸越发急促，咒力也在飞速消耗。
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太强了！
这就是彻底释放了所有束缚，展现出完全姿态的，最恶诅咒师——夏油杰！
与一年前那个人夏油杰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夏油杰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要不是他让咒灵挡了一下，刚刚乙骨刀锋就不仅仅是在他嘴角留下这小小的伤口。
看着在他面前艰难支撑的四人，尤其是作为他主要打击目标的乙骨忧太，紫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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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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