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在高专内激战正酣之际，东京市区某条僻静的商业街后巷，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优洛安排其他团员在东京城区自由活动后，自己则抱着一袋刚买的零食，慢悠悠地晃进了旁边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
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撕开一包薯片，“咔嚓”咬了一口，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尽头，语气随意地开口：“五条先生，跟了一路了，不累吗？出来聊聊？请你吃薯片，黄瓜味的，还挺清爽。”
跟踪技术真是够呛，还最强呢，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那身咒力跟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似的。当然，也可能对方根本就没想认真藏。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下一秒，五条悟那高大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口，溜达过来，极其自然地从她递过去的袋子里精准摸走一包限量版巧克力棒。
“谢啦~”他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嗯，味道不错。”
“不客气，就当感谢五条老师昨天出手相助。”优洛语气轻松，又吃了一片薯片，“说起来，五条老师，有兴趣听个故事吗？一个……关于‘怪物’的故事。”
五条悟嚼着巧克力棒的动作慢了一拍，墨镜后的苍蓝色眼眸微微眯起，带着点探究看向她：“哦？说说看。”
“从前啊，有个特别厉害的‘家伙’。”优洛望着巷口那一小片被高楼切割出的天空，语气平淡没什么情绪，“厉害到大家都觉得有他在就万事大吉，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后来呢，这个‘家伙’为了保护某些重要的东西，死了。”
……
“照理说，英雄牺牲，就算不被永远铭记，至少也该得到安宁，对吧？”优洛转过头，看向五条悟，眼神平静却似乎能看进人心里，“但有意思的是，他死后，有些被他保护下来的人，并不认可他作为人的身份。”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更讽刺的还在后面，”优洛继续用那种闲聊的语气说着，“有人提议，要把他身上最强大的、代表力量核心的部分‘取出来’，要么拿来用，要么‘好好保管’。而反对的人呢？他们的理由可不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哦。他们反对，是因为害怕——”
“害怕得到那力量的人，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他们怕再造出一个他来。”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没有说话。
她目光似乎能穿透那副小圆墨镜，直直看着五条悟的眼睛：“五条老师，你猜，如果有一个非常、非常在乎这个‘家伙’的人，比如……他曾经最好的朋友，知道了这一切，那个朋友会怎么想？”
“咔嚓。”
五条悟手中的巧克力棒被他无意识地捏断了。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脸上那惯常的慵懒和玩世不恭瞬间褪去，墨镜也挡不住他骤然变得锐利无比的目光。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在优洛身上。
“……杰。”他低声道，声音有些发紧。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夏油杰归来，不是为了向他复仇，也不是为了那套“大义”。他篡改任务，留下痕迹，千方百计把自己引开……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高专里的那些人！
是故事中那些在他“死后”，诋毁他、觊觎“六眼”、将他的一切都视为工具或者威胁的人！
他是去替他讨债？！
“这个……傻瓜！”五条悟低骂一声，周身咒力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巷子里的细小碎石微微震颤。
他不确定夏油杰的计划到底什么，但高专的人一定在他的计划中。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五条悟真心保护的，还有谁呢？
而且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他死后，有可能继承六眼力量的可能就只有乙骨忧太。
必须立刻回去！
没有丝毫犹豫，五条悟的身影瞬间模糊，下一刻便如同融入空气般，从小巷中彻底消失。只留下原地的空气微微扭曲。
“喂喂！”优洛看着他就这么没了踪影，无奈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声，虽然知道他肯定听不见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我这是倒了什么霉，要夹在这对问题挚友中间？
她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说实话，把这俩“定时炸弹”单独扔在一起，她还真有点不放心。夏油杰那家伙，可别真把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优洛不再耽搁，快步走出小巷，走到旅行团大巴边，敲敲车窗，示意打开车门。
“阿大，阿二，阿三，我有急事需要立刻返回高专……对，就我一个，其他团员还在逛，让他们继续逛，晚点你们再回来接他们。”
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模糊光影，优洛心里叹气。
可千万别打起来啊……至少，别把我的尾款打没了！
***
“恶心的东西，你们这群恶心的东西……”
夏油杰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游云在他手中轻巧地转了个圈，指向勉强用太刀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的乙骨忧太，“尤其是你，这个亵渎亡者、依靠扭曲执念获取力量的家伙——乙骨忧太！”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游云带着破空之声再次横扫而出！乙骨瞳孔一缩，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
巨大的力量传来，乙骨只觉得虎口崩裂，太刀险些脱手，整个人再次被狠狠抽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残破的墙壁上，激起一片烟尘。
“夏油杰——！”真希怒吼着，凭借惊人的毅力，用未受伤的左手抓起另一把短刀形咒具，从夏油杰视觉的死角猛扑上去！
然而，夏油杰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未回，只是微微侧身，便让那凝聚了真希全部力量的一击落在了空处。
紧接着，他看似随意地抬腿后踹——
“砰！”
真希虽然及时用咒具挡在身前，但那恐怖的力道依旧穿透防御，将她整个人踹得倒飞出去，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数圈才勉强停下，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骨头已经断了。
“光顾着‘关照’他，倒是忘了‘照顾’你了是吧？”夏油杰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被熊猫艰难搀扶起来的真希，眼神中的蔑视如同在看蝼蚁。
“他是第一恶心，你这个侥幸活下来的‘猴子’，就是第二恶心。”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十足的嘲讽，“还有，下次想偷袭，记得别喊那么大声，蠢货。”
现场一片狼藉。
二年级的四人身上都挂了彩，伤势不轻。
熊猫那身引以为傲的毛皮被咒灵火焰烧焦了一大块，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狗卷棘倒在一边，剧烈地咳嗽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显然内脏受到了冲击。
真希脸色惨白，右臂软软垂下，额头上全是冷汗。
而作为夏油杰重点“照顾”对象的乙骨，从外表看反而是受伤最轻的，只有些皮外伤和灰尘。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若非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在刚才那狂风暴雨般的体术攻击下，他早已重伤倒地不知多少次了。
太快了，而且力量远超去年……他根本没动用咒灵操术的真正力量！
看着重新在夏油杰身后聚拢、黑压压一片散发出恐怖气息的咒灵大军，乙骨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与一年前“百鬼夜行”时不同，那时的夏油杰将咒灵分散到了整个东京，而此刻，这数以万计的咒灵就拥挤在笼罩高专的“帐”内，虎视眈眈。
只要夏油杰一个念头，它们便会如同潮水般涌上，将所有人撕成碎片。
但是，夏油杰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在刚才的战斗中，主要依靠体术和那根咒具游云，咒灵更多只是在一旁骚扰和威慑。
他在等人。
乙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在等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重。
“杰。”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拥有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油杰缓缓转身，脸上那冰冷嫌恶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带着淡淡怀念和更深沉情绪的笑意。
当他看清来人那标志性的白色短发和那双苍蓝色眼眸时，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你不该来的，五条悟。”夏油杰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悠闲得像是来散步，完全没有面对强敌的紧张感。他甚至没去看旁边伤痕累累的学生们，目光直直落在夏油杰身上。
“啧，别装模作样了。”五条悟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嫌弃，又有点不易察觉的熟稔，“搞出这么大阵仗，这个‘帐’却对我完全不设防……你不就是算准了我会来，特意邀请我的吗？”
他歪了歪头，小圆墨镜滑下鼻梁，露出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苍穹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夏油杰：“怎么？一年不见，学会搞迎宾仪式了？就是这欢迎队伍……”
他瞥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咒灵，以及受伤的学生们，语气冷了下来，“有点不太礼貌啊。”
夏油杰对于他的调侃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游云：“礼貌是留给值得尊重的人和‘同类’的。对于猴子，以及……”
他的目光扫过乙骨，“……某些玷污了纯白的存在，没有必要。”
“哦？”五条悟挑眉，向前走了几步，无视了那些因他靠近而微微躁动的咒灵，直接走到了夏油杰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几乎进入了游云的攻击范围。
“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引开，又跑回来欺负我家小朋友，就是为了证明你这套‘猴子论’还没过时？还是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起来，那双六眼紧紧盯着夏油杰，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你听到了什么……关于我的，‘不太愉快’的‘身后事’？”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紫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来，那位有趣的‘导游小姐’，跟你聊了不少。”
“她只是讲了个不太好玩的故事。”五条悟耸耸肩，语气轻松，眼神却毫无笑意，“关于一个‘家伙’死后，被人叫做怪物，还有人惦记着他身上零件的故事。”
他盯着夏油杰，一字一句地问道：“杰，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对吗？不是为了你那套狗屁不通的大义，也不是来找我报仇。”
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是为了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真希、熊猫、狗卷和挣扎着站起来的乙骨，都屏住了呼吸，震惊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两人之间流动的，是远比仇恨更复杂、更深刻的东西。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避开了五条悟的目光，转而望向远处高专建筑那熟悉的轮廓，声音有些飘忽：“悟，我曾经坚信，强者理应保护弱者。我曾经想要创造一个……属于咒术师的世界。”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冷意：“但我后来明白了，弱者的恶意，有时比咒灵更加丑陋和根深蒂固。”
“他们依赖强者的庇护，却又恐惧强者的力量，嫉妒强者的存在。一旦强者倒下，他们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分食其血肉，甚至……连其存在的痕迹都想要抹去、利用或封印。”
他重新看向五条悟，眼神锐利如刀：“你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是由你或者他们来定义的，杰。”五条悟的语气同样认真起来，“我保护他们，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应该这么做。而不是为了换取他们的感激或者理解。”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的行为，源于我的意志和选择。别人的评价，构不成我价值的万分之一。”
“至于你听到的那个故事……”五条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狂气的笑容，“先不说真假，就算我真的哪天不幸死了，会被一群杂鱼议论、甚至打我这双眼睛的主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可匹敌的自信与霸气：
“那也只能证明，是我五条悟不过如此，让他们还有胆子产生这种愚蠢的念头！跟我要保护谁、为什么保护，没有半毛钱关系！”
强大的咒力以五条悟为中心轰然爆发，无形的气浪席卷开来，吹得离得近的咒灵都发出了不安的嘶鸣。他苍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冰焰在燃烧：
“倒是你，杰！擅自揣测我的想法，擅自替我感到‘不值’，擅自跑回来搞什么‘清算’……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的谁？”后面几个字声音轻的听不到。
夏油杰看着眼前气势惊人的五条悟，看着他眼中那份从未改变过的、近乎傲慢的纯粹与坚定，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起初是压抑的低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苦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果然……还是老样子啊，悟。”他止住笑声，摇了摇头，“永远都是这副唯我独尊，听不进人话的样子。”
他握紧了手中的游云，周身开始散发出不祥而庞大的咒力波动，身后的咒灵大军也随之躁动起来，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既然语言无法让你明白，那么……”
夏油杰抬起手，庞大的咒力在他掌心凝聚。
“就让我用我的方式，来确认一下，你这份坚持，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吧！”
战斗，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无奈和些许气喘的声音，从众人侧后方传来：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别急着动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优洛正从一辆刚刚停稳的旅行团大巴车上跳下来，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快步朝这边走来，脸上写满了“我真是操碎了心”的表情。
你们别打了，都没打了，要打去跳舞房打！
还好赶上了！谁都不能在我面前动我的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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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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