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楚母突然上前，一把攥住楚衡的下颚，语气淬着冰：“从前你们年少胡闹便罢了，如今不该有的心思趁早掐断！就算有，也绝不能叫人知晓！”
她猛地甩开手，楚衡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在地，眼眶泛红却强撑着，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倔强：“你就不怕我桃之夭夭？”
“你走不出这道门，连院门都踏不出去。”
楚母的话像铁锁般沉重，甩袖离去的背影决绝。
楚衡抬手抹掉眼泪，干涩的嗓音里裹着绝望：“是啊，自从她知道我去大理寺见了那她……我就一直被关在这四方院里，跟没了腿的废人没两样。”
而另一边的商贾大会，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秦伶梦一袭玄色缎面衣裳，衬得她气度雍容，在一众富商中格外惹眼。
张晚园瞧见她时，先是惊得愣在原地，快步上前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东家，如今我也算帝都商界的一份子，自然有资格来。”
秦伶梦笑意从容。
张晚园只当她说笑，前几日还欠着几千两债的人，怎可能踏足这只有帝都名流富商才能参加的场合？
正说着，秦伶梦的目光落在她身后。
张晚园身后站着三位男子，男子们各有风姿：中间那位面如傅粉，少年气扑面而来；左边的披散长发，颈间玉项圈晃眼，眼神灵动得像只讨喜的小狗；右边那位则透着温顺可靠的气质，一看便是会疼人的性子。
“东家，这大会上怎带着三位公子？”
秦伶梦挑眉问道。
张晚园回头瞥了眼，解释道：“是给今年新晋的那位富商准备的，听说她还未婚，想着给她挑几个妾室。”
“不必了吧……”
秦伶梦心头一跳，刚反应过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就被张晚园笑着打断：“你不必什么？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秦伶梦一时语塞，这时商贾主席走上台，拍手示意安静。
那是位英气逼人的女子，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衬得她气场十足，脸上的皱纹藏着岁月沉淀的精明。
“今日齐聚，一来是三年一度的盛会，二来是欢迎新加入的同仁！这位既是朝中官员，更是商界新贵……”
“她便是秦伶梦！”
秦伶梦扯了扯嘴角，先前她再三叮嘱不必张扬，主席却还是把她为官的身份说了出来。
她正尴尬点头，就被小厮请上了台。
“秦大人，讲讲您是如何从小户人家脱颖而出的？”
“是啊，给我们取取经！”
台下呼声此起彼伏，张晚园在人群中惊得瞪圆了眼，脸颊涨得通红。
她忙拉着那三位美男挤开人群，一边嚷嚷“让让，都让让”。
一边冲到台前笑道：“秦大人，你怎么不早说！这几位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要是不合心意，我那儿还有更多！”
“不必了。”
秦伶梦讪笑：“我如今事业刚起步，暂不考虑成家。”
张晚园却摇头，凑近了说：“不过是多几个伺候人的，算不得成家！”
“张晚园，我看你是入错行了吧？这本事不去当媒人真是屈才了。”
“就是啊，咱们在场的姐妹，哪个没被你塞过几个美男？这都快‘通货膨胀’了！”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我这是替秦大人着想！”
张晚园立刻扬声反驳。
秦伶梦脸上的笑意淡去，沉声道：“多谢各位今夜的盛情，只是我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告辞了。”
不等众人回应，她已拨开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随便找了个街边小摊坐下，秦伶梦点了一碗清汤面。
“忙得我都饿了……”
刚拿起筷子，身旁就多了个人影，正是先前跟着张晚园的其中一位。
他眼眶通红，泪痕未干，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秦伶梦时，声音委屈又动听：“大人……您为什么不要我？”
秦伶梦咬断嘴里的面条，心里暗忖：这声音是挺悦耳，可怎么听都透着股刻意的黏腻。
她抬眼，语气平淡：“我为什么不能不要？”
“！”
这直白的反问让他愣在原地，半晌才抬手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哽咽道：“大人有所不知……我若是不能跟着您，下一步就要被卖给龟公，做那男妓营生了啊……”
“被千人骑，万人压，我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孩子！”
他说罢，眼底划过委屈。
“……所以你求我？我还没成婚就先纳了妾，将来哪家公子还敢嫁我？”
秦伶梦说着，又扒了一大口面，嘴里嚼得青菜梗咯吱响。
“要我说，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张晚园，让她放你自由。”
话音刚落，男人突然“噗通”一声软倒在地，整个人伏在秦伶梦脚边，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大人！您就收了我吧！我们定不张扬，绝不敢污了您的名声！”
秦伶梦转头看他，眼底掠过一丝动摇。
没等她开口，男人忽然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唇角，擦去了一点溅到的汤汁。
那触感像闪电窜过，秦伶梦浑身一麻，莫名觉得刺痒，脑子一热竟脱口问道：“你……还是处男？”
男人泪眼朦胧地望着她，用力点头：“是……我们三个，都是……”
秦伶梦沉默片刻，把最后一口面咽下去，放下筷子：“行。等我把娘接到帝都，就纳你们进门。”
“真的吗？太好了！”
男人惊喜得声音都发颤，说着就要再次跪下磕头。
秦伶梦忙抬手拦他，眉头微蹙：“快起来！这大街上的，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他这才赶忙起身，胡乱抹掉眼角的泪花，望着秦伶梦的眼神里满是感激，语气却格外郑重：“大人这份恩德，小男子没齿难忘！往后愿用余生侍奉大人，报答这份恩情！”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
秦伶梦问，男人笑得花枝乱颤：“大人，我唤作明灵，那个看起来就年少的是莲心，那个瞧上去灵动的是千秋。”
回到宅子，秦伶梦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
自己竟一下子揽了三个美男……
这往后的日子，怕是对肾不太友好。
第二日一早，秦伶梦便派人去接秦兰茹等人。
她早早候在城门口，终于盼来了那辆马车。
一家人下车，望着眼前繁华的帝都，眼里的惊诧与艳羡，像极了当年初到此处的秦伶梦。
“娘！”
秦伶梦快步迎上去，紧紧握住秦兰茹的手。
母亲的手粗糙苍老，发丝也已大半斑白，她鼻尖一酸，两滴泪莫名滑落。
秦兰茹抬手替她擦去泪痕，声音带着哽咽：“团聚是多大的喜事，怎么还哭了？”
她嘴唇颤抖着，目光里满是疼惜。
二哥这时注意到秦伶梦的衣袖，上前轻轻摩挲着，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料子？这般漂亮软和？”
秦伶梦看向他，笑着说：“是云锦。哥要是喜欢，回头去挑几匹，做几件新衣裳。”
这时，她瞥见角落里的大哥。他瑟缩在一旁，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秦伶梦走上前，轻声问：“大哥，你近来还好吗？”
大哥嗫嚅着开口：“我……我还是老样子。只是父亲如今还不能走路，家里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你发了财，倒也不知道补贴补贴家里。”
三哥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秦兰茹却立刻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心疼：“闭嘴！你妹妹一个人在帝都打拼多不容易？还说这种话！”
“娘，没事的。”
秦伶梦笑着摆手：“前些日子实在太忙，确实顾不上家里。”
正说着，马车内的冯茂掀开帘子，望着她温声道：“没事就好，别想太多。”
很快便到了秦伶梦纳妾的日子。
虽办得简单，新人也准备从侧门进入，却还是引来了不少街坊邻里的观望。
“果然是发财了，纳妾都一下子纳三个！”
“真是羡慕啊……要是我能娶到这般貌美的男子，怕是要做梦都笑醒！”
另一边的楚家宅院里，楚母将一张喜帖狠狠摔在楚衡身上，语气冰冷：“你心心念念的人，纳妾了，还是一次纳三个！”
“不可能！”
楚衡猛地抬头，脸色煞白：“伶梦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向正直！”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喜帖，颤抖着展开，上面的字迹与落款清晰无比。
“不……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像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你是故意拿来骗我的……像我嫁给商贾！”
喜帖从手中滑落，散在地上。
他身上那件宽大的外衣也顺着肩头滑下，露出里面单薄的中衣。
门缝里透进的微光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映出眼底的难以置信。
“走！”
楚母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向外拖：“你不是觉得我骗你吗？那就自己去看！”
楚衡被拽着往外走，久未踏出院门的他，乍一见到刺眼的阳光，下意识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视线里赫然出现一队人马。
秦伶梦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身姿挺拔，后面跟着三顶装饰精致的花轿。
“妾……也能坐花轿吗？”
他嗫嚅着，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本是不信的，可那骑马的背影，他绝不会认错。
他看过她无数次的背影，从年少时的并肩同行，到后来……她迎娶他人时的模样。
楚衡再也承受不住，双眼猛地瞪圆，眼前一黑，缓缓晕了过去。
年少时一同长大，彼此是最熟悉的存在。
他曾三闯牢狱，每一次都是为了她。
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再次醒来时，他早已泪流满面，抬手一摸，眼角全是湿意。
他像是疯了一般翻找着，将所有与秦伶梦有关的物件都狠狠砸向地面。
可当目光落在那只陶瓷娃娃上时，动作却猛地顿住，却还是没来得及，瓷娃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秦伶梦送他的生辰礼物……
他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抓起那些陶瓷碎片，紧紧攥在掌心。
一时间，他越捏越紧，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慢慢地，鲜血从指缝渗出，一滴一滴，打湿了胸前大片衣裳，触目惊心。
深夜秦宅里，秦伶梦喝得酩酊大醉，一手搂着一个美男，笑得畅快。
“大人，才刚进门就这般偏心！”
其中千秋带着几分娇嗔，语气里酸溜溜的。
秦伶梦转头看向他，眼神带着酒后的迷蒙，突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啧啧道：“快哉！快哉！你这小脸，竟比我还水嫩！”
她晃了晃脑袋，又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大声道：“放心，都爱！个个都疼！”
“大人，那我们是一起伺候你，还是轮着来？”
明灵问。
“你们来抽签，抽到的今夜便留下侍寝。”
秦伶梦拿出三根长短不一的木棍，随手放在桌上。
明灵顺势往她怀里蹭了蹭，脸颊泛着羞赧的红晕，声音软软地问：“大人，是长的能留下，还是短的呀？”
“自然是长的。”
秦伶梦指尖敲了敲桌面，笑道：“长长久久，图个吉利。”
说着便让三人轮流抽。
谁都没料到，最后抽中那根最长木棍的，竟是莲心。
这三人里，莲心是最安静的一个，先前竟还没跟秦伶梦说过几句话。
秦伶梦忽然来了兴致，伸手一把将莲心拉进怀里，对另外两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她凝望着莲心的眼睛，那双眼眸清亮灵动，像是盛着一汪清泉，格外好看。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秦伶梦指尖轻轻刮过他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莲心被她揽在怀中，身子微微一僵，垂下眼帘低声道：“莲心愚钝，嘴也笨得很，怕多说错话，惹大人不快。”
“你生得这般明艳动人，我又怎会生气？”
秦伶梦说着，双手缓缓伸过去，解开了他衣襟上的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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