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班主任开始了新学期的例行讲话，顺带介绍了沈斯若这个新同学“新学期开始了，同学们也要把心收回来了啊，新学期……还有就是，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沈斯若”她的视线看向后排的位置，班里的长颈鹿好奇地往回看。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靠窗最后一排，两个同样高大的少年并肩坐着，一个像沉默的冰山，一个像灼热的太阳。冰与火之间，无形的张力悄然弥漫，新学期伊始，某种注定不平静的化学反应，已经在这个角落悄然发生。
习知有将注意力放在讲台上，可身边的人存在感太强了，尽管对方只是偶尔往他那瞄了几眼。
晚自习的铃声尖锐地划破傍晚的宁静。教室里灯火通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潮汐。靠窗最后一排，气氛微妙。
习知有微微蹙着眉，指尖悬在物理练习册的一道电路分析题上。题目并不算难，但旁边持续传来的、极细微的干扰，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的神经。
沈斯若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和一小段白皙的后颈。他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但就在习知有思路即将清晰的刹那，那毛茸茸的脑袋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手臂也会无意识地往习知有这边蹭过来一点点，带着温热的体温，几乎要碰到习知有放在桌沿的手肘。
每一次微小的触碰，都让习知有身体瞬间绷紧，思路被打断。他只能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肘往回收一点，再收一点，几乎要贴到冰冷的墙壁。
就在这时，沈斯若忽然动了。他像是睡得不舒服，皱着眉哼唧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抬起头。
额前的碎发被压得有些凌乱，几根呆毛倔强地翘着。他睡眼惺忪，浓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一点生理性的水汽，眼神茫然地扫视了一圈，最后懵懵懂懂地落在习知有身上。
那眼神，褪去了白天的狡黠和挑衅，只剩下刚睡醒的、湿漉漉的懵懂和无辜。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幼崽。
习知有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视线条件反射般地从那双迷蒙的眼睛上移开，重新落回习题册。只是这一次，他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瞥见了沈斯若敞开的校服领口。
大概是趴着睡压的，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不知何时蹭开了。领口歪斜着，露出一小片光滑的锁骨和一小截线条流畅的肩颈。昏黄的灯光下，那片肌肤泛着温润的光泽。
更要命的是，第三颗纽扣……它本该扣进属于它的扣眼，此刻却固执地、错误地挤进了本该属于第二颗纽扣的领地。一个明显的错位，让原本整齐的衣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别扭的豁口。
这个小小的错误，突兀地闯进习知有被公式和定理填满的视野。它破坏了某种绝对规整的秩序感，带着一种笨拙的、毫无防备的……真实。
习知有的呼吸似乎停滞了半秒。他强迫自己盯着复杂的电路图，试图将那个错位的纽扣影像驱逐出去。然而，那个小小的豁口，却像带着奇异的魔力，顽固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猛地低下头，刘海垂落，遮住了骤然变得幽深的眼神。握着笔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笔尖在演草纸上无意识地戳下一个小而深的墨点。
心跳，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漏跳了一拍。随即，是更沉重、更急促的搏动，撞击着冰封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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