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没有进行过多的挣扎，大抵是续航不足的原因。这个仿生人周庭覃打算先带回实验室，警部的人也没说什么毕竟归根结底是科研部的产物。
除了莫安，其余的仿生人都不在科研部。周庭覃想的是八成被警部借去调查最近的案情了，一部分应该继续充当安保作用。
莫安如今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散发危险的气味，没了芯片的加持，好比鱼失去了水奄奄一息。
周庭覃冷静地看着它红光熄灭的眼睛，脑海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莫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仿生人的行动离不开人的指令，所以可以理解为莫安是被有心人使用了。可这批安防队，记得李壳说过是听从凯撒曼亚的。
想到这，周庭覃决定去找下凯撒曼亚。刚踏出实验室，她又想起李壳最近的精神状态并不乐观。
于是，周庭覃打算下楼坐车去医院。她在路边买了些水果和花提着，以前的周庭覃即使是生病也是很少会去医院的，因为那些白大褂是她的噩梦。
记得那个时候刚步入大学，研学期间结识了一个女孩，她长得又高腿又长。周庭覃跟她一块玩的时候经常觉得她的腿已经到达自己的胸部了，女孩是个主动的性格，也就有了后面更多的相处机会。
因为她，周庭覃没少被父母说。女孩先跟她表得白，周庭覃当时蛮茫然的，从脖子往上没一处不是红的。后面闹得全班都知道了，这本该是件很小众的事情。
父母偶然间知道她在跟女孩交往后，觉得她心理有问题。别看现在是新纪元，有的时候事物在发展，人类的思维还在原地踏步。
后来，周庭覃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那一年可以说是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光，正常人进去多少也要沾点精神问题。
她太能体会到被人压在冰凉坚硬的病床上的感觉，穿着白大褂的人给她注射镇定剂，她的眼泪流个不停，无人在意。
梦中她看见那些白衣恶魔掐住自己的脖子，任凭自己如何挣扎，他们都不放手。漠然地看着自己血液渐渐凝固变得冰冷。耳旁有好多人在呐喊，放我出去，他们拥挤着想要攀上铁门，逃出去。
他们赤脚，诡异扭曲的面孔深深刻在周庭覃的脑中，挥之不去，抛弃不了。铁门上是血，梦里的自己被人捂住了鼻孔，避不开，一直到她崩溃大叫。终于看见一束光穿破了铁门，照在了自己身上。
她跟桑拉说不喜欢血味，不是因为见不得，而是畏惧回忆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带着她回到过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到达医院的时候，周庭覃还是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功课。直到感觉自己看见门口走动的白大褂，情绪还算稳定，这才踏入。
从医生的口中可以得知，李壳的精神状态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这是间单人病房，一个中年女人手中正削着苹果，应该是李壳的母亲。
周庭覃轻声扣门，女人手中动作一顿，朝门口的方向看来。
“进来吧。”女人把苹果递给周庭覃说：“吃吗？”
周庭覃把水果和花放在桌上，“谢谢阿姨，我不吃。”
女人脸上的疲态很重，整张面容都无精打采的。“他不吃，我也没胃口。”
女人把削好的苹果丢入果盘里，起身说：“你们聊吧，或许他和你能有更多的话说。”
病房的门随着女人离开的同时跟着关上。
周庭覃发现李壳好像瘦了很多，他的眼窝有些凹陷了，下巴的胡渣也很潦草。她随手拿起果盘的苹果，然后用水果刀在手心内小心地切着。
“好点了吗？”
李壳没有说话，他好像并没有听见周庭覃刚刚的声音，他的大脑仿佛还处在那个夜里。把自己锁在箱子里，手里拿着钥匙，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安然地打开。
一块块小瓣的苹果摊在周庭覃的手心，她随机挑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这个苹果好像并没有成熟，她酸得咧嘴，“罗鑫西的夫人，杨修贤你还记得吗？”
周庭覃并没有打算让李壳回答，她继续说：“我们接到了她的死讯，于是前往了她家中。当时管家老傅让我们放轻脚步，我们猜测凶手大概在现场。后来见到老傅和张律师的时候，俩人的神色和状态跟你一样不对劲。”
外面烈阳的天气突然被一层乌云覆盖，好像要下雨了。周庭覃盯着窗边浮起的细小水汽继续说:"不过他们的反应并没有你那么激烈，好像他们本就知道些什么。李壳，实际上那天我在实验室大概是理清了一些思路的，你的反应又把我的思绪打乱了。"
“我想，正因为你对凶手没有一点头绪，所以当你见到不可思议甚至违背常理的事情时，才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就好比人在车祸现场看见血腥的一幕，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
这番话周庭覃说出来也算是帮自己理清了一些凌乱的思路，“李壳。”她不再把目光对准外面，而是赤.裸裸地注视着床上瞳孔涣散毫无反应的人。
“无论你看见了什么，大概都是突破这次无头尸案的关键点，我等你能够说出来的那天，好好保重身体。”周庭覃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出了门。
她的脑海还在思考张律师说的话，什么是长生的交易？和谁交易？这个人在组织一场大型的迷信活动吗，而那些心甘情愿加入的人是所谓的信徒？
走廊里经过的医护人员让周庭覃身上有些寒冷，她是不是待在这里有点久了？周庭覃想着正打算从大衣口袋里掏烟，她的手冷得有些克制不住地哆嗦。
嘴里烟点燃的那刻，周庭覃恍惚间听见有人从后面叫她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周庭覃！”
那个叫她名字的声音更大了。
“李壳，当心着凉！”女人的声音也闯入了周庭覃的耳中。
地上有些水渍，李壳穿着蓝色条纹衫光脚站着，“我——”李壳到嘴边的话说了一半，眼前好像看见了什么，让他视线飘忽。
周庭覃忙回头，什么也没有，她不想放弃李壳出口的机会，他现在是真的在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了。“你要说什么，李壳，不要怕，慢慢说。”她放柔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安全感。
李壳在与自己的内心做斗争，他吞咽着口水，双手用力地抓着衣服。
“我，我看见仿生人在杀人！”
李壳说出来了，仿生人在杀人。他亲眼看见了。
滚烫的烟蒂掉在了周庭覃的小拇指上，她被烫得皱眉，“谢谢你，李壳。”
那是个怎么样的语气呢，很镇定吗？李壳咋不出滋味，他觉得周庭覃真的是个精神病，可正因为如此，他这个疯癫的人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她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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