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这这里，谁救你啊？”林在淡然摘下江则嚣的帽子，“没染黄毛，不像富二代啊。”
江则嚣：“.........”
其实一开始刘任也提出了这一点，被江则嚣坚决拒绝了！
“你对富二代刻板印象挺深的啊。”江则嚣放开轻轻抵住林在的手，低头耳语：“看见王沉身后身后站的肌肉男了吗？”
“......咳咳，看见了。”
“这家医院有问题。”江则嚣断定，“周勇，就是上次袭击你的胖子，住在这里。他跟这家医院的上层有联系。”
“那不然呢？”林在缓缓抱臂，说：“哪家医院收治通缉犯不上报警察的？”
江则嚣沉思片刻，问：“你认识那个王沉吗？还有那些肌肉医生？”
“王沉？谁？”林在皱眉问。
“就是刚刚跟我聊天的医生。”江则嚣答，“你不认识？我看他们看你眼神变了。”
重生医院是高级私人医院，起码对外宣传是这样的。厕所都修得古色古香，狭窄的空间内，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
二人身影交叠，恍然间完全交融。
林在说：“我不认识。”
“但他们好像认识我。”林在沉思道，“而且那个王沉有一句话，让我很不舒服。”
“什么话？”
“他邀我跳槽。”
林在冷静地思忖片刻，说：
“对于他院的医生，理应是竞争关系，在忽然闯入的情况下，这不像是邀请函，更像是一封.....”
林在顿了顿，江则嚣抢答：“投名状？”
“嗯。”
江则嚣想了半天，突然皱眉道：“那他们为什么要你？”
林在：“？”
“你什么意思啊？”
“别误会，我知道你这种医生各个医院抢着要。”江则嚣双手打开，笔直地放在胸前，颇有一种“饶了我吧”的意味，“但我这家医院的医生，包括胖子都更像打手，你......”
江则嚣上下扫视一圈林在，“.....不像很能打的样子。”
他的视线突然在□□处停留，随即瞧了瞧自己的，很是满意地抬头。
“.......”林在失笑道，“喂，看哪儿呢？！”
“这也在考量范围内嘛。”
林在：“................”
对于这种闲聊，林在一律是不感兴趣也不接话的。
他下额微仰，倚在墙边，白大褂下的衬衣松开几颗纽扣，优雅的线条一路从下额顺着脖颈蜿蜒到锁骨。
江则嚣收了心，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那个消息。
如果林在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
以及最恐怖的——江则嚣本人都不知道家族和这家医院的内幕。
“你怎么不说话了？”林在略微偏头，恍然一笑：“股东儿子第一次来自己医院吗？”
江则嚣：“！”
“你查我？林在。”
“这种公开数据网上一查就知道。”林在也不避讳，“你有内部资料吗？江警司。”
林在眉心间流转着柔光，昏黄幽深的密闭空间内，二人靠得很近，彼此的鼻息胡乱喷到对方脸上。
“我还真没关注过这些事......”江则嚣实话实说：“自从我不学商，不接我爸的班后，我爸就没跟我谈过家族产业的事了。”
林在捏着手腕，无声地摇了摇头。
空气不合时宜地有些沉默，只有滚烫的呼吸化为白汽升空。
“江警司。”林在突然开口，似乎被什么很难以启齿的事情抓住了神经，许久才缓缓地说：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这家医院的股份......”
咚！
林在话没落地，就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而打断。
“厕所里面有人吗？”
林在和江则嚣面面相觑，同时转头。
一个浑厚雄壮的声音冷冷道，只有两个字：
“开门。”
江则嚣：“......！！！”
林在：“.........”
“开门。”门外依旧只有冷冷两个字。
二人交换眼神，江则嚣瞟一眼林在，沉重点头，朝门走去。
此时铁门一震：
“我说开门你们听见没有！”
这声音......不对！
江则嚣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敲门的声音，那是
——用某种武器撞门的声音！
林在似乎有伸手的趋势，刚有一点动作，就止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江则嚣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随即表情一变：
“身体还没恢复就来了吗？”
林在：“......”
林在不说话，神情疲惫，刚刚的表演和对话耗的精力有点多了，江则嚣望着那扇不断抖动的门，抿紧了嘴唇。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门外听声音应该只有一人，
武器应该是钢管之类的钢铁。
只要不是刀枪，他就有把握将那人一把薅入厕所反锁，占得上风。
可林在呢？
柔光下，林在的皮肤几乎接近透明，青绿的血管清晰可见，那是长期接受治疗后疲惫不堪的躯体表现。
林在受不起。
“江则嚣，你去......”林在缓了好一会儿，往厕所通风窗一指，话还没说完，江则嚣已经走向那里。
林在抬眼顿了一霎，倏尔缓慢侧身，紧紧盯着那道铁门。
两个人在一明一暗，后背相对。
簌簌！
簌簌！簌簌！
分不清是江则嚣大力拉扯的声音还是门外的敲击声，不到10平米的空间内，刺耳的金属声不断放大，回响。
林在指尖死死抵着眉心，然而无济于事。
耳膜如同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破。
“马上。”
江则嚣没有回头，却恰逢其时地低声道：“你试一下堵住耳朵，这窗我马上能弄开。”
十六年练拳带来的肌肉力量曾是江则嚣无与伦比的骄傲，然而此时他却憎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强大到能一拳扯开这该死的外栏！
江则嚣愈发急躁，他知道林在撑不了多久。
铁窗在巨力晃动下发出更加强烈的声响，江则嚣竟忽而停了一瞬。
这声音.....太响了！
不行。
江则嚣动作顿住，声音却没有停下。
咚！
咚咚！
哐哐哐哐——！
门外的人显然失去了耐心，愈演愈烈。
喧闹的世界中，一个微弱的声音清晰有力：
“江则嚣，快拉！”
江则嚣一愣，只见林在捂着耳朵，背影清瘦高挑。脊背在湿透的衬衣大褂下显得笔直优美，一路延伸至挺拔的肩背。
哐当——！
“江则嚣，拉。”
轰——！江则嚣二话不说立即响应，之前顾及林在收起的力气完全释放出来，铁窗摇摇欲坠，只需要再拉几下，就可以——
“你们他妈在里面干什么？！！”
门，轰然开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喘了两口，盯着江则嚣的动作一脚踹来，江则嚣悠然回望，那身影越来越近，可手中的铁窗再扯一下就能开了！
嘭！
一声闷响灌入耳膜，林在想都没想，撑墙起身将自己甩出，挡在江则嚣身前，完整地接住了那一脚，紧接着重重跌落在地。
江则嚣趁机猛然一扯！
铁窗落地。
整个过程如同慢放了一般在江则嚣眼前重演，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血液刹那间全部涌入大脑，那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
——干掉那个混蛋！
那个打了林在的混蛋！
“你们是想逃跑吗？”那人走进，江则嚣从黑暗中冲出就是一拳。
“啊——！”那一拳打得极狠，那人面部径直凹陷下去，血水跟着唾沫起飞，骨骼撞到墙上，发出碎裂的声音，江则嚣关门锁住，反手又是一拳！
嘣！
“........”那人没缓过来，江则嚣缓都没缓转身扶起地上的林在，林在腹部出血，自己攀不上去。
那人动了动。
江则嚣抱起林在不由分说地托举上去：“快走！跳下去找刘警监，他在外面！”
“.....不行，江则嚣。”
林在根本跳不下去。
犀利的脚步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开始很轻，然后越来越重。
“遭了！”
二人无言相望，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人的援军来了。
“什么遭了？江则嚣。”
江则嚣：“！”
墙外传来刘任雄厚的声音，原来是刘任察觉江则嚣进去太久，感觉不对，就带队来到这处叮铃哐当乱响的地方。
他们稳稳接住了林在，刘任吼道：“江则嚣，快出来！”
“你先带林医生回去，我留下录点证据，顺便会会那人！”
“什么？”
刘任心肌梗塞，“你他妈给老子快回来！”
江则嚣不听。
他缓步走近两拳就起不了身的“袭击者”，眼中怒火中烧。
这个孙子，踢了林在！
他妈的踹出血了！
江则嚣看了看，内心把那人祖坟都骂冒烟了。
你还没出血，只是骨头碎了，
你也应该付出一样的代价！
手抬起拧成拳头，高举过头顶，江则嚣死死盯着那人，眼露杀意。
“你没事吧？”
外面，刘任扫了一眼林在腹部的血迹，对身旁的警员低声道：“先止血，快腾出位置来，扶着伤员坐下！”
“没事。”
林在被两个人搀扶着，哪怕被接住了，他的身体也承不住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
刘任见血止住了，问：“里面几个人，你有看清吗？”
林在冷静道：“护士4名，部长一位，医生3名，厕所还有一个人。”
刘任咬着烟，点点头：“他们有带武器吗？”
“有。”林在说，“.....像是钢管。”
“枪和刀呢？”
“没看见，估计有。”
刘任烟头一顿，眼梢眯了起来：“你是我们警局的合作医生吧，怎么这个时候来这儿了？多危险呐。”
“.....”林在发梢挂着冷汗，平淡道：“是江警司让我来的。”
刘任“啊”了一声，将没点燃的烟放回口袋，转向林在，声音沉稳：“辛苦了，医生同志，江则嚣那小子，给你添大麻烦了。”
林在抬头，微微一笑：“合作医生也算半个警察，应该的。”
刘任问：“那小子让你来干什么？”
只见林在五指缓缓张开，掌心正中不偏不倚躺着一个黑色的颗粒，和一个白色的圆片。
刘任脸色突然变了，语气也变得微妙起来：
“江则嚣交给你的？”
“嗯。”
刘任目光仔细打量林在，许久沉默不语。
警监不开口，底下的警员更加不敢说话，一时间内，气氛竟安静得有些尴尬。
只剩下刘任踱步的脚步声和林在无力的喘息。
“多谢你了，林医生，实在是帮了大忙。”
刘任转头：“小赵，收好带回去查内容！”
挥下，打他，
把他打死也好！
他是坏人！
坏人，不就该死吗？
江则嚣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却迟迟下不去手。
“江则嚣，你要记住，警察除了正当防卫，其他时间不可出手。”
那是进警局的第一天，李云警官苦口婆心的忠告。
江则嚣拳头松了，一瞬间又攥紧。
凭什么全部的伤痛都由林在来承受啊？
抓了他，然后呢？
痛还不是在林在身上？
究竟该怎么做？
“啊！”
江则嚣一声怒吼，捶向墙壁。
门外，是渐近的脚步声；墙外，是刘警监焦急的催促声。
江则嚣知道没有多少时间了。
谁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警司经历了怎样的纠结，只知道在最后，江则嚣伸手摸向领口：
算了，录个人脸走了。他想。
可手指触及领子的刹那，江则嚣指尖禁不住颤抖。
摄影头，不在了......
我草。。。
江则嚣这才想起针孔摄影机被林在拿了！
“开门！”
一群人的声音吵道：“不开门硬撞了！”
“你小子快滚出来！”
刘任的怒音嘶吼道：“再不出来我给李云说！”
世界被撕成两半，江则嚣纵身一跃，顿了两秒，凶神恶煞的目光在那人身上打转，最终头也不回地跳窗逃离。
哗——！
门开了，
一群捏着扫把的瘦弱普通医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卧槽！你不是说厕所有小偷吗？怎么被打了啊？”
“快报警！快！”
总有地上的生灵，敢于直面无想的冲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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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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