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故温是谁?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徒子冷冷说道。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衣谨只是不慌不忙地上前,手搭在了徒子肩上,压低了音量说道:“不承认就算了,还给仇人当了这么多年小厮,啧,真没出息!”
徒子扭身要挣脱衣谨的手,但衣谨的手像是一炒就粘锅的鸡翅尖,他怎么也铲不开。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胡说?我胡说!”衣谨突然大笑,手放了下来,眼睛紧盯着徒子说道:“你不会真以为初裘峥是好心收留你的吧?”
徒子眼睛瞥向别处,又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衣谨的距离。
“你不理我也没关系,只可惜——滕叔王临终前所说的...”衣谨惋惜地说道,抬脚欲往前走。
“叔...他说了什么?”
小碎步走了几步后,衣谨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就说嘛,滕叔王的后代依旧是有骨气有血肉的,”衣谨哂笑,转身作了个揖,作完后又试探性地往前探了几步,见徒子没有什么强烈反应后又放心大胆地走到了徒子身边。
“想必你待在仇人身边也一定是有自己的苦楚。”衣谨转变了态度,又贴近了轻声说道:“但别忘了就连雪域雄鹰也有被人给驯熬倒的时候。”
“滕老将军临终前其实什么也没说。但是——”
“有时候什么也不说也能带给人很大的触动。”
“你到底想干嘛?”此时的徒子瞥向一边,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们合作吧。”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骨子里还是滕故温,不是徒子。”
衣谨说完,又沉默了半分钟后,徒子才给了回应。
“我…我,不是,”在说这些时,徒子有点有气无力,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得…去找…初裘奕了!”
“刺啦——”
衣谨突然扯开了衣衫一角,一条条山脊状的大小疤痕历历在目,他使了通力强迫让徒子看自己的伤口,忿忿说道:“跑?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要躲一辈子吗?羌定山上曾被战争牵连的上千冤魂,你忘了?甚至于你我这样的人,都也是那场战争的牺牲品。”
徒子惊愕半秒后,立马沁头,迈开了步子。虽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衣谨还是能看出那反应背后的慌张。
恰如一杯盐水,无论怎么透明,终究掩饰不了其咸涩的味道。
“也对!你现在是应该好好关心关心初裘奕,毕竟滕叔王的魂魄就在初裘奕身体里。一旦有丝毫照看不周…”衣谨在徒子身后几乎是以喊话的音量大声说道。
在听到这话后,徒子驻足了,他呆呆地转过头,眼里有惊喜、有无奈,当然还有恐惧。
说实话,衣谨心急说完这句后就有点后悔把这个透露给了徒子,因为按计划这不应该现在就说出来,但他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再说一遍?”徒子快步走上前,双手把住了衣谨的双臂,紧锁着眉头,眼神里顿时充满了狠吝,下一秒似有浪潮涌出一般。
徒子近乎魔怔般又大吼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衣谨活了几千年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但说实话他确实有点被吓着了,虽然他知道徒子打不过他,但有时一个人的气势也可以杀掉一个人。
衣谨咽了咽口水,双臂艰难地移动着,他盯着徒子瞪圆了的眼睛,格外字正腔圆地说道:“滕老将军的魂魄,栖居于,初裘奕的身体里。”
“滕老将军确实是在守护起义的魂魄中被叛逃的魂魄偷袭杀死,但有人拼命守护了滕老将军的最后一缕气息,但至于气息现在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徒子听完,双手猛地扯住衣谨的脖领处,“你从哪儿知道的,又或者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曾经是滕老将军的部下。”
“呵!”徒子立马松开了手,背过身去,侧头,冷冷说道:“一个背叛了他的部下而已。”
“我有苦衷。”
“哦?什么苦衷?”
“对不起,我不能说。”
徒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衣谨一眼。
“在这里活的魂,哪个没有苦衷……把这句‘对不起’说给桓襄听吧,”此时荧光勾勒出徒子的身影,似片薄薄的剪影般立在那儿,“你真正对不起的是他!”
“我...”衣谨哽住,到嘴的话终究还是被他给咽回去了。
此时被咽回去的又岂止一句似有似无的自证,还有二人头顶上突然黯淡的群星,一场盛大的铁花自此也悄无声息地落幕。
衣谨心里有点不安,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又被徒子抓住。
“你凭什么猜测滕叔王的气息在初裘奕身上?”徒子甩动了动胳膊,淡淡地问了一句。
“哦?”衣谨皱了皱眉,同时徒子也转过了身来,他又质问了一遍衣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气息在初裘奕身上?”
“我是没什么证据,所以我才来找你啊。”说着,衣谨又恢复了原来的舒展样儿。
因为他知道,徒子内心关于滕叔王的网本来织得就不牢,只要有一个口子,很快就会破出一个大洞。
他窃笑,又低声快速说道:“不过你就没怀疑过初裘奕的身世吗?”
听完,徒子只是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衣谨边耸肩边调侃说道:“你也是个忠诚的好部下嘛!”
“初裘峥老子在位时的最后一年老来得子,同年通界突然爆发大规模的魂魄造反事件,而兰后生产之时正是事件白热化前夕...”
“就这?人尽皆知的好吧?”徒子听后冷笑说道,着重加强了之后几个字的语气。
“......你可还记得初裘奕的出生日期?”
“一月十四日?”
“不不不,”衣谨连摇着头,随后身体一靠近,腰一伏,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我的消息不错的话,实际上还要晚几天呢。”
“晚几天?”
“三天。应该是一月十七日出生的才对。”
一听到一月十七日,徒子的内心立马一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候——造反事件达到**,那天也是牵连魂魄数量最多、毁坏东西最多的一次,当然,那天也是他的叔父牺牲的时候。
“兰后受惊早产,有传闻生下的婴儿身体羸弱,气息虚弱,本是撑不过几个时辰,但是...吸了别人的气息后才转危为安。”
徒子呼吸变得急促,他主动靠近了一些,加重了语气说道:“你是说初裘奕可能是吸了叔父的气息才......活到了今天?”但说完他又立即自我否定了,“不对不对,叔父为通界安定曾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可能呢?”
“但凡是有通力的都可提供气息,况且滕叔王的通力强大,不正是最佳选择?”
“那也不对,叔父当时可是在羌定山作战,羌定山离大殿可有点距离。”
“哼,那时叛逃的魂魄颇多,你怎知...”衣谨突然不说了。
徒子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的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牵着走了,他边退边摇着头,“我不信!况且你自己刚才也说了要是消息不错的话...这...这又牵强又荒谬!”
“老兄,那你既然不信我说的,为何先前又去寻安柳伯呢?”衣谨不慌不忙,只是慢悠悠地往前探着步子。
“安柳伯乃冥界鬼魂,擅自逃蹿出冥界,藏匿于通界之中,为通界军队所侦缉的要犯,我去寻他,有什么问题吗?”徒子眼神里变幻了几分,“倒是你,跟踪我?你才藏着什么问题吧?”
衣谨摇头晃脑,重重呼着气,一副笑态环顾着四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件活灵活现的戟枪微雕,“我可真搞不懂你,那你既然见到了他,为何不上报呢?”
徒子虽闭着嘴但紧咬着牙关,他狠狠掐住按耐不住的右手。
“别装了,像闷了层浆糊一样,我没耐心再陪你绕下去了!”
“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肯定是好生伺候着他呗,毕竟他可是当年唯一的知情者。况且...”说着,衣谨举起微雕,仔细端详着,“就凭他这手艺,也能为我赚不少通石。”
听完,徒子倒吸一口气。
看来,只能先答应了。
徒子挤了挤眼,他边活动筋骨边回复道:“我答应你。”
“哦?”
“我改主意了,我答应与你合...”
许是怕他反悔,没等徒子说完,衣谨反倒十分干脆利落地提道:“合作愉快!”说着,他伸出了右手。
“合作...愉快!”
二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
随后,衣谨做出了一个碰杯的动作。
“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扳倒初家!”
“扳倒?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你不想吗?”
“...那你至少憋在心里吧?”
“靠,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衣谨听完笑出了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徒子。
突然,远处炸起了一道晃人眼的红光,像一根火腿肠一样直冲于已经黑了一半的天。
衣谨转身定睛细看。
他刚才的不安果然是对的。
穆小河,还真干成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