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けないぜ 助けてくれ
（已悲伤绝望了，快来救救我吧）
例の奴等に追われてるんだ
（又被那些家伙紧追不放）
もうダメかもしれない ミ?アミーゴ……
（或许已经无路可逃了，我的朋友）”【注】
毫无使用痕迹的崭新厨房里，路瑶哼着歌，把一盘精致的中式小点心装进螺钿餐盒。
沢田纲吉站在她旁边，往第二个餐盒里装风味不同的日式和果子。
将一层填得满满当当，他扣上第二层，心不在焉地继续忙碌。
“从刚刚起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还在纠结杰的委托？”路瑶捞起一个小点心丢进嘴里，含糊着询问道。
“嗯……”
他垂着脑袋，细碎凌乱的棕色刘海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路小姐，其实…夏油君所说的‘猴子’，并不是真正的猴子吧。”
“是不是呢？”
吃完一个小点心，她觉得味道还不错，即将去拜访的那个人应该会很喜欢，便又在改造过的甜品制造机上连戳几下，制造出一大堆相同口味的。
空荡荡的料理台很快堆起一座甜品小山。
她也不管收礼的人能不能短时间吃完这么多，一股脑往礼盒里塞去。
等眼角余光瞥到欲言又止的沢田纲吉，路瑶才想起刚刚还在和他讨论问题，于是抽空敷衍道：“是与不是都跟你没有关系，何必想那么多。”
“可是杀人是不对的！”
她轻“呵”一声，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是在指责我吗？”
沢田纲吉心下一惊，意识到眼前并不是可以随便理论的对象，被愤怒冲昏的头脑迅速恢复冷静。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那句话。
有些东西是底线，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不能妥协。
握紧双拳，暖棕色的双瞳毫不退让地对上那双湛蓝眼眸。
路瑶并没有生气。
她很清楚沢田纲吉的本性，今天没有这场对话才稀奇。
再说，年轻气盛的兔子可比油盐不进的孵化者有意思多了，逗起来也更令人心情愉悦。
“客人下什么委托、之后又要去做什么都是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管那么多。”
爱多管闲事的人，最后结局都比较惨。
即便没人可以再伤害到她，路瑶也不愿意浪费多余的时间和感情。
“但是路小姐明明可以拒绝夏油君！”
沢田纲吉努力克制音量，不让自己的态度显得过于咄咄逼人。只是情绪上头，说着说着就很难控制了。
“难道一个人的灵魂，比百万、千万人的性命还宝贵吗？！”
“对于我来说，是的。”
她冷漠回答道，表面上不动声色，眼眸深处却暗流涌动，似有千言万语流淌其中。
路瑶穿越前的性格跟他差不多，爱打抱不平、济困扶危，甚至会穿越都是因为去救一个同村的小孩儿。
可惜好人没好报。
她到得太晚，小孩在被捞上岸前已经咽了气。孩子的家长得到消息赶来后，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倒打一耙说是她把人领到水库玩儿，才导致小孩落水身亡。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小孩儿不小心打坏过她一个手办，于是她就怀恨在心。
路瑶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恶狠狠拒绝了那家人狮子大开口的索赔要求，然后反告他们污蔑。
对面很清楚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很可能会败诉赔钱，于是就把这件事闹到了网络上，试图利用舆论来影响判决。
一条条哭诉视频发出去，舆论很快倒向对她不利的一方。
再加上那是个偏僻的水库，既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尽管在警方和律师的帮助下胜诉了，网络上依旧有一大批网友怀疑她。
闹到最后，连家里人都开始质疑她。
绝望之下，路瑶跳河了。
不过她没有死。
当死亡迫近，她才在漫无边际的痛苦中大彻大悟——自己永远比其他任何人事物重要，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也不值得她伤害自己。
于是路瑶挣扎着游回了岸边。
当然，后面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游戏里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从回忆中脱离，路瑶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所喜欢的东西，当然比我不喜欢的珍贵。”
怎么能这样想……
沢田纲吉用力摇了摇头，心中燃烧的火焰愈发旺盛。
她勾唇浅笑，故意为难他：“如果换过来，用杰一个人的命换千千万万人的命，你就可以接受了吗？”
沢田纲吉懵了一下，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可是这两件事并不能混为一谈，电车难题预设了一个无法回避的困境，而路小姐和夏油君都能选择！”
“好吧，那我换种说法。”她上前两步，左手轻轻按在他心脏处，“如果我许诺你可以用杰的命来交换‘猴子们’的命，你同不同意？”
“——！”
沢田纲吉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涨得通红的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煞白无比。
感受着掌心下疯狂跳动的心脏，路瑶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1和千千万万，你会选择哪边？”
“……”
望着眼前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沢田纲吉猛然醒悟过来——路瑶不是人类，祂是神明，而神明，是没有心的。
他怎么能要求无心无情的神明爱护人类呢？
想通这一点，沢田纲吉心中便有了决断。
“我不是夏油君，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他先是回答了她抛出的问题，随后一字一顿道：“但我可以用自己来交换。”
啊呀~
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呢。
不愧是JUMP少年漫主角，永远贯彻爱、正义与拯救。
“你想用自己的命来交易？”路瑶又凑近了些，置于他心脏处的手慢慢发力，“不怕死？”
“怕。”
怎么可能会不怕。
只要一想到再也陪不了奈奈妈妈、吃不到喜欢的食物、见不到偷偷喜欢的女孩，他就害怕得不得了。
可如果不阻止这件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胸口处施加的力度越来越大，沢田纲吉温润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痛楚。
但他没有退缩。
甚至闭上了双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
一串银铃般的悦耳笑声打破了厨房内的凝滞的氛围。
沢田纲吉疑惑地睁开眼，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毫无分寸感的路瑶抬高双臂，亲密环住青年的脖颈，性感优美的薄唇贴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我可太喜欢你了，阿纲~”
沢田纲吉：“？！”
她的怀抱如此温暖又柔软，像晴天的云朵，而他浑身硬得像一块钢板，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砰！砰！砰！”
不知道谁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擂鼓一般。
“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继续说道，温热的呼吸打在沢田纲吉耳根，带来一阵令人颤栗的酥麻。
“我交易给杰的，是真正杀死猴.子的术式。”
……什么意思？
捕捉到关键词，他努力运转锈住的大脑，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灵光一现：“路小姐是说猴子就是猴子？！”
字面意义上的那个猴子？！
路瑶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杰自己亲口说的猴子，我只是按照契约办事。”
记挂了那么久的危机就此消弭，沢田纲吉的悬在空中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处。
被大起大落的情绪影响，他的眼眶迅速泛红，一层薄薄的水雾从底部涌出，凝聚成晶莹的水迹。
胡乱擦了擦脸，他深吸一口气，用隐隐带点颤抖的声线说道：“谢谢，路小姐，谢谢你……”
“谢就免了，我只是觉得这条命运走向更有意思而已，不是为了谁。不过——”
路瑶收回手，擒住沢田纲吉的下巴，将那张偏转过去不肯面对她的脸转过来。
“你的命只有一条，下一次，又能用什么来和我交易呢？”
他讷讷不语，脸上喜色尽退。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姐姐，你和阿纲哥在做什么？”
沢田纲吉如梦初醒，慌忙挣脱她的怀抱。
“中也和小中也醒了呀，姐姐在和阿纲哥哥拥抱呢。”
路瑶也不在意，亲昵地唤来两颗小橘子。
“过来，姐姐也抱抱你们。”
两个小孩儿乖乖依偎到她怀里，一人一边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软绵绵的亲吻。
柏村中也：“早上好，姐姐。”
中原中也：“早上好，姐姐。”
“我们小中也说话有进步哦。”她揉揉中原中也毛茸茸的小脑袋，顺手撩开额前的碎发，笑眯眯亲了亲，“这是学习进步的奖励。”
中原中也捂住额头，还不算丰满的包子脸浮起浅浅的粉色。
他并不理解这种感觉是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开心。
一旁的柏村中也十分羡慕。
不过保留有实验前记忆的他比弟弟更为敏感，对于这个新家仍就有些患得患失，不太敢撒娇。
路瑶假装没看到，和中原中也互动了好一会儿，欣赏够了小孩儿可怜又可爱的委屈模样，才在他额头留下一个亲吻。
逗完小孩儿，她神清气爽地站起身。
“把东西拿上，我们该出发了。”
叫上魂不守舍的沢田纲吉，她牵起小橘子，离开了坐落于时空夹缝中的解忧事务所。
【注】出自歌曲《青春amigo》，一首讲述友情的歌，歌词感觉很贴合小悟和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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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神明，也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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