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在麻醉中还未醒来,护士问谁是家属,陶嘉运连忙上前。
医生摘下口罩,一字一句道:“大腿骨折,这个年纪骨折不好处理,县里条件有限只能简单处理,还是尽快把老人家转到更大的医院。”
“好。”陶嘉运来不及思考答应下来:“转到省里还是……”
听完医生的话,蒋翀就拿起手机给小刘打电话,等待他接起的间隙说:“转到沪都。”
跨区域把李真转运到陶嘉运曾经住过的那家私立医院时,已是第二天天光微熙的时刻。
刚刚打过麻醉的李真不能马上进行第二趟手术,医生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和简单处理,跟陶嘉运确认了手术时间。
陶嘉运一夜没睡,他把蒋翀赶到套房的另一个房间休息,自己趴在李真的病床边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
李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蒋翀不在,陶嘉运躺在他曾经坐过的沙发上补眠。
“嘉运!”提心吊胆而浅眠的陶嘉运轻易地被叫醒,从沙发上蹦起来查看外婆的情况。
“外婆,对不起……”他扑进李真怀里,尽量不让自己碰到患处,控制着身体维持这一个别扭的姿势,身体不住地颤抖。
陶嘉运哭得快要喘不过气,边哭边自顾自地道歉:“我不该、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李真手上也有伤,抬不起来摸他的头,小声说着不怪你,却让陶嘉运哭得更大声。
最后还是赶来给李真检查身体的医生护士把他从病床边扒下来,坐在一旁静静地抹眼泪。
李真在两天后进行了第二次手术,蒋翀给她请了护工,陶嘉运还是寸步不离。
他已经好几天没回蒋翀的公寓,住在病房套间里。
一整天魂不守舍,吃午饭的时候李真眼睁睁看他把一片从来都不吃的姜放进嘴里嚼,却好像食不知味般没有任何反应。
“嘉运,怎么了?”刚做完手术的老人脸色很差,陶嘉运比她还要苍白,让她不能不担心。
陶嘉运放下筷子,作势又要流眼泪:“我那天本来应该回家的,如果……如果我在家,你就不会……”
“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李真像小时候一样哄着他:“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动作和爱人,不可能把眼睛都长在外婆身上吧?”
陶嘉运破涕为笑,握着李真还挂着水的手,哽咽道:“就要,我就要把眼睛长在外婆身上。”
生姜的辛辣味后知后觉地充斥口腔鼻腔,陶嘉运忍不住做了一个扭曲的怪表情,祖孙俩一起笑,连日来压抑的病房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蒋翀在这时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身后露出一片剪裁精良的衣角。
蒋母听到祖孙俩在笑,也很开心的样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陶嘉运从病床上站起身来,理了理起皱的衣服,向她问好。
蒋母热情地与他拥抱,又向李真说:“嘉运外婆您好,我是蒋翀的妈妈。”
李真不方便活动,笑着回应:“谢谢你来看我,看起来真年轻,像小蒋的姐姐。”
“您人真好。怪不得嘉运这么乖。”
蒋翀不动神色地靠近陶嘉运,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医生有说外婆能不能吃水果吗?”
“可以吃一点。”
得到陶嘉运肯定的答复后,蒋翀从果篮里拆出几样方便吃的,借口把陶嘉运拉到小厨房。
“本来我妈想买花,见到我才想起来我花粉过敏,换成这个果篮。”水流冲在手掌间带走了一部分燥热,蒋翀嘴上闲聊,手上却不老实,掩盖在水流之下不停挑逗陶嘉运的手指。
陶嘉运“嗯”一声,甩甩手上的水,关上水龙头。
难得的单独相处,难过、后怕全都涌上心头,他额头抵着蒋翀的背,环着蒋翀的腰,像一片纸一样搭在蒋翀身上。
蒋翀任由他抱着,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在陶嘉运环抱着他的手上。
“心情不好啊?”
“都怪我。”陶嘉运小声说着,蒋翀透过薄薄的衬衫感受到温热的泪水蹭到身上。
他很想转过身反抱过陶嘉运,但他没有,他用只有陶嘉运听得到的声音安慰道:“不怪你。”
“嗯,怪你。”
蒋翀轻声笑了:“小刘去帮你处理了家里被盗的事情,你要听吗?”
陶嘉运擦着蒋翀的背点了点头,蒋翀看不见他的表情,猜测他应当是麻木的。
“你在房间里放的那些现金都被拿走了,你还记得有多少吗?”
陶嘉运想了想,声音闷闷的:“不多,还不到一千块钱吧。”
蒋翀继续回忆到:“你的几个包和首饰盒里的饰品也被偷了,那些东西值点钱,但比较不是现金,没那么好出手,警察通知了全市范围内的当铺,重点关注奢侈品箱包饰品的回收,估计很快会有线索。”
“……”陶嘉运的身体在听到首饰盒的瞬间变得僵硬,他松开蒋翀的腰,实现落在了蒋翀左手腕上。
“表……”他喃喃道。
蒋翀似乎没听清,凑近问:“什么?”
陶嘉运猛地抬起头:“手表!你送的那块手表,我放在床头柜里!”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惊动了病房里的正在聊天的两位女士,蒋母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蒋翀把陶嘉运挡在身后,三言两语把她打发回去,
陶嘉运的房间被捣得像废墟,衣柜里的衣服被悉数翻出,小偷对箱包和饰品似乎没什么见识,没能拿走最保值的,床头的抽屉被暴力拆除,现在只是斜在木板上的几片木板。
首饰盒连同着价值百万的钻表和那个小偷一同失踪,把这桩盗窃案的涉案金额往上抬了不止一个量级。
接到电话的小刘带着警察重新返回现场确认,小民警一听钻表的牌子和价值,差点把笔头撅在本子上。
“您确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这样没有安全等级的柜子了吗?”小民警不可思议。
小刘腹诽道我也想知道,面上却只能标准地露出一个职业的笑容,企图混过这个话题。
“涉案金额太大,派出所可能处理不了,我要往上报,尽快给您破案。”
“麻烦您了。”小刘道谢,送走小民警之后给蒋翀回去电话。
不知道是该说警察的效率够高,还是这个贼够笨,不到48小时后,县里的一家当铺接收到一块警局悬赏令中很像的手表,表盘上刻有序列号,来当它的人似乎并不清楚他的价值,叫价低出正价好几倍。
老板嗅觉敏锐,他从柜台里探出头把来当手表的年轻人大量一番立刻发觉不对。
那是一个染着一头说不清颜色的彩毛,满嘴烟渍的小年轻,拿出那块表递给老板时还在四处张望,很不自信的样子。
且不说真正拥有这种手表的人大概率不会出现在当铺,光是百万级别的钻表只报出十万,就足以让当铺老板知道东西来历不明。
老板装作检查手表外观的空档,核对表盘上的序列号,确认与警方悬赏的一字不差,当机立断按下了保安键。
警方赶到时来当手表的人被困在当铺的安保铁栏中大喊冤枉。
问他手表的来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喊冤,警察没想到这样一桩人赃并获的偷窃案也能有此波折,带回局里熬了一夜,被抓的小混混依然咬死陶家不是他偷的。
蒋翀与陶嘉运收到消息后就动身赶完县城认领失物,方踏入公安局大厅,就听到一阵不应该出现在严肃工作场合的响动。
值班的小警员情绪激动,像是和什么人争吵起来。
“不可能让你带走他,如果你对我们的嫌疑人施以私刑,我们也要追究你的责任!”
来人声音洪亮,一条大花臂就差把□□三个字写在上面,听上去并不尊重眼前的小警官:“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脏污被施主找回我认栽,但我也承受了损失,总不能不让我出这口气?”
小警官与他说不同,只能反复强调他们不能把刚刚抓到小混混交给他。
陶嘉运拉着蒋翀听了一会儿,理清了对话中的信息。
刚刚抓的小混混是他的下属,从他手里偷走了那块手表,打算换一笔钱远走高飞。
负责此案的刑侦副队长黄警官似乎和中年男人打过交道,四两拨千斤地安抚了他的情绪,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喝茶。
大厅的吵闹终于平息,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忙碌。
他转头又见到了伫立已久的陶嘉运两人,面上笑容不减,热情迎上。
黄警官向花臂男人介绍:“这是一开始的失主,陶先生。”
又对陶嘉运和蒋翀说:“这是本地娱乐产业的龙头老大,石哥。”
他真的很聪明,这个被叫做石哥的男人显然认为自己也是失主,称陶嘉运为“一开始的失主”,两边都不得罪。
蒋翀秉持着生意人的敏锐,主动伸手与他握手,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花臂男人放下手后,目光落在了陶嘉运身上打量一番,又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蒋翀,笑道:“姓陶?”
陶嘉运点点头,看着石哥戏谑的表情,猜测他问这个是为何。
石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掉在嘴里,问道:“认识陶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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