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失窃当晚,石哥的一个手下在本县另一个知名的“娱乐场所”遇到了许多年未见、据说“已故”的陶智。
陶智的欠款几乎都在石哥名下,讨不回钱的那些日子兄弟们拿不到抽成不说,还受了不少罚,就算在听说陶智的“死讯”时,也恨不得把他从坟里拖出来抽筋拔骨。
见他不仅回来,而且还有钱出来赌,立马把他逮回石哥面前,要他这个假死赖账的王八蛋还钱。
陶智声泪俱下说对不起石哥,说现在没有现钱,只能用东西抵,于是掏出这块手表交给石哥。
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只知道看起来高档,定然只多不少。
石哥有些见识,大概知道表这东西代表着财富与身份,拿在手里分量十足,于是便把表留下来,放了陶智。
只是没想到一旁的小马仔听完起了歹心,趁他不注意拿了东西出来卖不说,还当场被擒。
石哥吐出一口烟,在烟雾中看向蒋翀,有点脑子的明眼人都能看出眼前的Alpha非富即贵。
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蒋翀身上的贵气与气度显然不是单一个强龙可拟,他思忖再三:“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东西是赃物,既然失主已经找到,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原物奉还。”
蒋翀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却也只是笑笑,客气道:“谢谢石哥。”
“诶,既然您喊我一声哥,我就不客气地应下了。”
陶嘉运有些激动:“您是说,那天进我家行窃、害外婆摔断了腿的人是陶智?”
石哥没想到还有人摔断腿一褚,愣了愣,“表是从他手上拿到的,不会有错吧。”
陶嘉运觉得五脏六腑都有一股火在烧,陶智是个混蛋,烂赌、不负责任,抛妻弃子消失多年,听说拆迁的事闻着钱味跑回来之后,就没干一件人事。
要钱和拆墙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再计较,但害外婆摔断腿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
石哥抖烟灰的手顿住,问向陶嘉运:“你说你外婆摔断腿是怎么回事?”
陶嘉运平复着心绪,蒋翀代他向石哥说了李真为了追贼摔倒的事情。
“啪——”石哥将烟头重重戳进烟灰缸,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陶智这狗东西,老母摔倒连头都不回,就这么跑了?”
陶嘉运刚平静下来的怒气又被石哥这一句话挑起,咬着牙答是。
“我帮你找!”石哥义愤填膺。
黄警官握着公道杯,给每个人的茶杯里添了茶,对两人道:“石哥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以他母亲的名义在县里开了一家养老院,好评颇多。”
陶嘉运表情微妙,不知道该对这个同时开地下赌场和养老院的花臂大哥作何评价,但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可以帮他找到陶智,他克制不住想把希望寄在他身上。
“有线索了就好,我们警方也会积极抓捕,现在刑侦技术很发达,你们可以放心。”黄警官心道不能让石哥抢了警察的风头,连忙补充道。
石哥笑笑:“是!黄警官出了名的捉贼效率高,眼看就要升队长,前途无量啊。”
陶嘉运又看两人互相吹捧一阵,黄警官送走没能讨走马仔的石哥。
他手下的那个马仔听说石哥已经知道是他偷的东西差点吓尿了裤子,颤颤巍巍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和石哥说的出入不大,基本可以认定陶智就是盗窃案的嫌疑人。
涉案金额如此巨大的盗窃案,只要能抓到陶智,陶嘉运有把握这个金额能让他被判到上限。
和蒋翀一起走出警局,陶嘉运犹豫着要不要回沪都照顾外婆,还是留下来等警察抓住陶智。
“护工很负责,你大可放心。”蒋翀抚摸着他的背,“既然都回来了,我们去看看房子,顺便帮你把家搬了?”
安置房因为蒋翊和陈江工作失当的缘故有些混乱,蒋翀不想让陶嘉运搬去那里,一直想着另外给他找房子。
这件事上他态度坚决,陶嘉运一开始还是想回镇上找,但在蒋翀的坚持下还是答应下来,在蒋翀的陪伴下一起看了几套房子。
县城里的选择显然比镇上要多,小区环境也好上一些,蒋翀挑中一个安保情况优于其他的小区,租下一套两居室。
准备搬家当天,他接到黄警官的电话,陶智抓到了。
说来也巧,警察找到陶智时,他正被一群打手围在中间没轻没重地暴打,有人掏出绳子正准备把他五花大绑后丢到警局门口,追上来的小刑警及时何止了殴打,众人散去,留下无力反抗的陶智被带上手铐
陶嘉运到警局的时候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陶智已经被警察弄醒,黄警官对比了陶家被盗现场的脚印和指纹,毫无疑问就是陶智留下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藏在郊区的烂尾楼,用四处打零工赚的钱继续流连**。
打零工来钱太慢,又一次身无分文的陶智入室盗窃,原本只想拿点金银首饰换钱,翻到陶嘉运的手表完全是意外之喜,可惜没继续找到更值钱的东西,就被李真发现。
后来的事情陶嘉运都知道了,他在李真摔倒时见死不救一走了之,带着偷来的钱又去了地下赌场,被石哥的手下撞见。
案件不复杂,抓到陶智基本就算已经结案,陶智被转押候审,陶嘉运去探视他,蒋翀在门外等待。
抓到他的人给他喂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十分萎靡地坐着,陶嘉运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有多少伤。
陶嘉运本来以为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以后,见到陶智会非常生气,但当陶智真正戴着手铐坐在他面前,内心只有一片空白的平静。
整个家庭为陶智和他荒唐的行径付出太多代价,现在到了讨回来的时候,无论如何陶嘉运都不嫌多。
他问陶智:“你知道外婆摔断了腿吗?”
陶智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眼睛里空空荡荡。
“为什么不救她?”陶嘉运语气平静,眼底暗藏风暴,“我不信你没有听见。”
陶智依然不作声,陶嘉运从他的眼中读出愤怒和不满,唯独没有愧疚。
吞噬良知和理智的贪婪在东躲西藏食不果腹的日子里被无限放大,陶智已经失去作为一个人类基本的情感,变得像一个麻木冷漠的凶兽。
陶嘉运几乎是咬牙切齿:“就冲这一点,我不会谅解,绝对让在你监狱里蹲满十年。”
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冷静地为陶智判决。
漠然起身的瞬间,陶智突然暴起,他的身上有伤,手铐一下下砸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手腕上溅出血:“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什么?如果不是你不肯给我钱,老子拿了拆迁款早就把债还上!犯得着去偷去抢?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看守所的警察见状几步上前,把发狂的陶智摁在地上。
蒋翀听到动静也不顾黄警官的阻拦冲进门内,见陶智戴着手铐,隔着铁窗没有办法伤害到陶嘉运才松了一口气。
陶嘉运站着,低头看着地上的陶智,眼神像看向一团烂肉。
他一言不发地任由蒋翀把他带出探视间,脑海中不断循环着陶智说的话。
理智上,他能够分辨陶智这么说是想将愧疚感转移到他身上,但同时陶嘉运又忍不住去想,如果那天他回家了,或是之前用钱稳住了陶智,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外婆就不会受伤。
眼睫轻颤,蒋翀分辨出这是陶嘉运要哭的迹象,他搂住陶嘉运:“不怪你,陶智是畜生,这不怪你。”
陶嘉运情绪终于在蒋翀的安慰中走向崩溃,他揪着蒋翀的衣服,昂贵的衬衫被他抓得皱成一团,两个人都无知无觉。
“怎么办?我要怎么告诉外婆是陶智干的。她受不了……她肯定受不了。”
亲生子又一次头也不回的遁逃对于老太太而言太过于残忍,谁也没能忍心开口,陶嘉运走出警局后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叹气,神情恍惚。
抓到陶智他本应该是高兴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千言万语形容不出的纷纭。
陶嘉运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着蒋翀回到租住的套房,进门后他环顾四周,没有收拾好的房子堆满纸箱和未归置的家具,他觉得陌生,喃喃道:“这不是我家。”
蒋翀把他哄睡着颇费了一番功夫,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陶嘉运轻蹙着眉头的睡颜,手指点触上他颈后的腺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出探视室,给蒋翀打去一个电话,奇怪的是没能打通。
蒋翀从来没有漏接过他的电话,陶嘉运有些不安,上回蒋翊去丰宁村就差点和人打起来,这次万一又起了什么冲突,说不定会更严重。
他想去找黄警官,却看见他带着几个小警员急匆匆地往警局的停车场跑。
黄警官是刑警,他出外勤不会是什么好事,陶嘉运拉住一个认识的警员指着黄警官的背影问:“有什么急事吗?”
被他拉住的警员也在往外跑,急道:“丰宁村,蒋先生在丰宁村被劫持了……”
陶嘉运不记得对方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一阵尖锐的耳鸣。
红蓝双色灯就算在白天也特别眨眼,警笛呜呜地叫着,凄厉而震耳欲聋。
他再次缓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去往丰宁村的警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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