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浔见姜瑶已经将药材核实好,全部装进煎药的陶罐里,对姜瑶说:“顾将军今晚恐怕气得睡不着,干脆今夜让他看火,我们去休息。”
姜瑶沉思片刻,这药要熬上好几个时辰,她自然是不愿意受这份苦的,裴浔的建议可行,便对倚在门口生气的顾砚说道:“阿砚,你的火气留着煎药吧,看火的事就拜托你了。”
顾砚见姜瑶真的听从裴浔的话,甚至还和裴浔一起调笑自己,火气更甚。顾砚倚在门口不动,心里咬牙切齿道:“我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佣仆吗?你们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随即又想起,自己也和姜瑶睡了一个被窝,这话说的不对,在心里“呸”了两声,近墨者黑,是裴浔带坏了姜瑶。
姜瑶见顾砚仍靠在门边不过来,便走过去将药罐递给顾砚,说道:“顾慈父,你那孱弱小女的药就托付给你了。”顾砚从姜瑶手中接过药罐,没作声,等着姜瑶再说些好听的。
裴浔大步过来,推着姜瑶往门外走,说道:“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快走快走!”
姜瑶被裴浔推着,回头冲顾砚交代道:“阿砚,这药要小火熬五六个时辰!”裴浔跟着也来了句:“顾将军,这天山雪莲取得不容易,火别太旺!明早我来替你!”
顾砚气得捏紧药罐,眼睁睁看二人消失在尽头。
顾砚刚准备点火,又猛地站起来。他们别想在顾府同房共枕!顾砚立刻向姜瑶的住处走去。
顾砚远远地看见姜瑶房间还点着灯,呼出一口气,还好,他们还未歇息,自己要拖着裴浔陪自己一同看火炉。
顾砚刚走近,便听见里面姜裴二人在说话,顾砚屏气偷偷贴近门边,探听他们谈话。
还未探听到什么具体信息,便听见裴浔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行!这事等顾砚走了再说。”
走了再说?走去哪?这二人又在筹谋什么?顾砚既疑惑又气恼,姜裴二人利用完自己便将自己弃之一边,心下不忿。顾砚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裴浔似乎要起身离开。顾砚忙躲至远处,假装自己刚来到。
裴浔打开门,看见顾砚正向这边走来,回头告知姜瑶后,大步跨出门槛,冲顾砚说道:“顾将军你不看火煎药,来这里干嘛?”
顾砚清了清嗓子,答道:“天山雪莲珍贵,刚刚你急匆匆推阿瑶回房,煎药的细节阿瑶还没好好与我交代,我怕出差错,来问一问。”
姜瑶从房中走了出来,对顾砚说道:“那我同你一起去煎药吧。”
裴浔捂嘴打了个哈欠道:“困了困了,煎药的事你们俩办吧,我要先睡觉了。”说完,越过顾砚,推开隔壁客房,进去了。
顾砚看裴浔一气呵成去隔壁房间休息,心下疑惑道:“谁安排他和阿瑶一个院子的?还挨着。”转念又想:“算了,没在一个房间就行。”
顾砚想这事的功夫,姜瑶已来到他身旁,说道:“走吧,去厨房。”
顾砚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疲惫的姜瑶,心疼道:“你与我说一下细节就行,不用陪我一起煎药。今日辛苦了,你早些休息。”
姜瑶想了想,还是觉得一同去煎药更稳妥,这颗天山雪莲取之不易,煎药出了差错,就得去皇宫将另一颗偷出来了,姜家九族危。
顾砚再三保证不出差错,一定遵照姜瑶的吩咐,才说服姜瑶好好休息。顾砚将姜瑶送至房间内,刚要关门,便听姜瑶问道:“对了阿砚,你何时去戍边?”顾砚想起刚刚窃听到姜裴二人要等自己走了行事,心下一沉,答道:“没几日,等阿念的病好了我就该走了。”姜瑶脱去外衣,算了一下日子,沉吟道:“那就是七日后。”
顾砚关好门,深深地看了一眼隔壁已经熄灯的房间后,走出院子。
第二日一早,裴浔便来接替顾砚。裴浔已经换掉昨日车夫的衣服,穿着一身锦绣华服,俨然一副风流俏公子模样。顾砚心下冷哼道,看个火穿这样给谁看。
顾砚离开厨房,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休息,而是来到姜瑶的院子。刚踏进院子,便撞见顾府老门房拿着一张帖子过来。
顾砚问道:“谁的帖子?按之前的规矩婉拒了就行。”京城的人都知道顾砚的父亲——前定远大将军离世后,将军夫人入了佛寺,顾府无女主人主持中馈。顾砚鲜少在京城,有时候哪个官员有婚丧嫁娶的事递帖子来,都是礼到就行,他本人从不到场。
老门房七十多岁,有些耳聋。顾砚见他没听见,又大声问了一遍。
老门房答道:“户部尚书家的帖子,不是邀将军的,是邀姜姑娘的。”
户部尚书原诚。顾砚想起昨夜户部尚书的夫人确实说过想邀姜瑶去她家为原小姐诊病,但昨夜已经拒绝了,怎么还送帖子相邀。顾砚说道:“那也拒了。”
姜瑶一推门便看见顾砚和老门房在院内嘀咕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老门房上前将帖子递给姜瑶,说道:“户部尚书的夫人邀您去做客。”姜瑶打开帖子,看了一眼帖子内容,说道:“行!你去回话,就说我一定去。”
顾砚一把抽出姜瑶手中的帖子,丢给老门房道:“不许去!”
姜瑶笑道:“顾将军,一夜了火气还没消吗?大清早的这么霸道做什么?”
顾砚说道:“将军府和户部尚书府平日无交情,这次相邀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要去。”
姜瑶感到莫名其妙,说道:“昨天杨夫人不是说了,原小姐病了数月,吃了许多药还没好,想让我去诊治一下。这是病人和大夫的事,要什么交情?”
姜瑶生长于江南,不懂京城的人情复杂。顾砚劝道:“京城多得是好大夫,宫里的御医更是医术精湛,原小姐病了,她父亲定会求皇上让御医为她诊治的。”
姜瑶有些生气,语气都变得不善:“你说御医医术精湛,不让我去为原小姐诊治,就是瞧不上我这个江南来的乡野大夫了?”
顾砚忙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姜瑶冷哼一声道:“你说宫里的御医医术高超,怎么没帮你把体内的毒解了,让你在江南那一夜对我装可怜。”
顾砚见姜瑶提起江南那一夜,顿时心猿意马起来。那一夜后,顾砚总觉得自己表现得十分不好,横冲直撞,后来特意买了几本书学习研究,但是一直没机会试试。想到这,脸红起来,语气也放软放低了,只是嘴硬哼哼道:“这个毒本来就难解,我们一起寻药寻了两年,你也没找到解药......”
顾砚声音低得很,姜瑶听不太清,但知道顾砚在拿自己和御医比较,生气道:“你在蚊子叫什么?”
老门房东张西望起来,疑惑道:“蚊子?蚊子在哪?才开春就有蚊子了吗?”
姜瑶气笑了。顾砚也笑了。姜瑶见顾砚还敢笑,瞪了顾砚一眼。顾砚收敛笑容,大声对门房交代道:“把帖子拒了。”
姜瑶见顾砚还是坚持己见,懒得和他继续争论。身在顾府,给他几分薄面,撞了一下顾砚走出院子。
药熬好了,阿念的乳母喝下后化作乳汁喂养阿念,每日再辅以其他汤药,如此七日,阿念的病变可痊愈。
转眼间,这七日已到,姜瑶给阿念把了脉,确定阿念的病已经痊愈。裴浔高兴地收拾行李,要送阿念回江南。顾砚听闻姜瑶也要一起回江南,忙说道:“我明日便要去边疆,你多留一日,送送我可好?”
姜瑶沉思片刻,同意了,便让裴浔和阿念先回江南。顾砚忙道:“阿念也多留一日吧!我和她相处了这些时日,对她也喜爱的紧,很是舍不得她,明日你和阿念一起送送我。”
裴浔一听顾砚的意思是让自己一个人赶紧滚出顾府,当下把行李往桌子上一扔道:“顾将军,我和你相处了这些时日,对你相见恨晚,很是舍不得你,干脆我也不走了,随她们一起送送你。”
顾砚面色一沉道:“不必了。”
裴浔胳膊架上顾砚的肩膀道:“别嘛!今晚咱哥俩一起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上次在江南是为兄让着你,才喝醉了,这次一定把你喝趴下。”
上次江南那场酒局,是姜裴二人设计的美人计。想到这,顾砚脸色更不好了。
入夜,“咚咚咚”三声,顾砚端了一碗银耳汤来到姜瑶房门前,说道:“阿瑶,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顾砚推开门,看见姜瑶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颗药丸,对着烛光仔细端详。顾砚问道:“这是什么药丸?”
“毒丸罢了,”姜瑶将药丸收在一个木质小锦盒中,合上盖子,问道:“顾将军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求欢吗?”
顾砚发誓,他此行没这个目的。顾砚把汤放在桌子上,尴尬道:“我来给你送汤,银耳汤。”
姜瑶看了一眼汤,说道:“这么晚了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顾砚在姜瑶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说道:“我特意熬的,你尝一尝,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姜瑶在顾砚身上闻了一下,问道:“你喝酒了?”
顾砚将汤碗推至姜瑶面前,答道:“刚刚裴浔拉着我喝了几杯。”
姜瑶随意地拨了拨汤勺,问道:“这么晚找我到底为什么事?和裴浔吵架来求安慰?”
顾砚尴尬道:“没有,我才不屑和他争吵。阿瑶,你送阿念回江南后,有何打算?是准备就此就在江南,还是去哪游历?”
姜瑶尝了一口汤,说道:“你和裴浔喝酒的时候,他怎么说?”
裴浔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裴浔自然是说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去哪都好。顾砚催促姜瑶喝汤,不要再提裴浔了,他想起裴浔那张欠揍的脸就恨得牙痒痒。
姜瑶见一提到裴浔,顾砚脸色就沉了下来,笑道:“每次他一逗你你就生气,你越是这样爱计较,他就越爱逗你。”
顾砚沉着脸不语。姜瑶见顾砚这模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专心喝汤。
随着最后一点汤被姜瑶喝完,顾砚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了。姜瑶挑眉问道:“真的不是来找我求欢的?”
顾砚咽了咽口水,他是想的,只是今晚怕是不行。姜瑶摇了摇头,感觉头晕得很,一头便要往桌子上栽去。顾砚眼疾手快扶住姜瑶。随即,抱起昏迷的姜瑶出了房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