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接过曹家仆从递过来的手帕,准备擦拭鼻孔流下的血,突然感觉喉头难受,呛咳起来,“噗”的一声咳出一口血。众人都被这一下子惊到,七嘴八舌的关切声又起来了。户部尚书夫人见这场景,立刻起身向姜瑶走来,拉着姜瑶,口中念着要姜瑶赶紧上前为瑞王治疗。曹国舅见寿宴上发生这样的变故,当下脸色便不好了。顾砚带来的神医刚刚为瑞王把完脉开药,瑞王便在自己的寿宴上出丑,这事定然和顾砚有关。当下冷冷地向被杨夫人推上前的姜瑶看了一眼,又向顾砚看了一眼。顾砚见曹国舅向自己射来冷箭般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开对视,露出关切瑞王的样子。
瑞王一只手用帕子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向姜瑶招去,示意姜瑶上前来。
姜瑶上前搭上瑞王的脉,装模作样地研究脉象,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姜瑶身上。曹国舅语气不善,冷冷开口道:“姜姑娘刚刚把脉也未曾预料到这般变故吗?”
姜瑶没应答,瑞王放下捂着口鼻的帕子,冲曹国舅摆摆手道:“上火罢了,我在江南时常会这样。只是那药太苦,我不好好喝药,才使得今天在丞相府上失了礼。希望丞相大人莫要见怪。”
曹国舅见瑞王有心为姜瑶辩护,便不再多话。
姜瑶把脉结束,说道:“刚刚丞相大人派人煎的药可煎好了吗?”
曹家一名小厮答话道:“还需两个多时辰。”众人一听还要两个时辰才能煎好,又七嘴八舌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还要这么久?”“这血流不止的,王爷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了!”
顾砚听着这群人议论声,心下发笑,这药方是姜瑶开的,煎药的时辰自然也是姜瑶设计好的。这群官员关心则乱,关注点全在瑞王身上,倒没想到这层。
姜瑶看了一眼鼻孔还不时在流血的瑞王,沉思片刻,说道:“若是没喝上药,这血一时半会儿怕是止不住。”
话甫毕,瑞王又咳嗽伴着血。一大嗓门官员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姜瑶沉吟道:“丞相大人府上倒是有个神药可以立刻见效。”
瑞王接过曹家小厮送上来的新帕子,又捂上口鼻,隔着帕子传来闷闷的声音:“听闻皇上赐了天山雪莲给丞相,我这病是要天山雪莲治吗?这怎可!那是皇上赐给丞相的贺寿之礼。”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又咳嗽起来。
曹国舅听了这话,忙叫人取出天山雪莲。却见姜瑶出声制止道:“不是天山雪莲。顾将军今日给曹丞相送的寿礼是一颗稀世灵芝,只需切下一块,泡水喝便能立刻见效。”
曹国舅半信半疑道:“灵芝还有这功效?”心下更加觉得姜顾二人来参加寿宴,居心叵测,但又不好当着众人面发作。
瑞王推辞道:“这既是顾将军送给曹丞相的寿礼,我自是不便服用,只需等待两个时辰,那药煎好……”话未说完,便又咳出一些血来。
曹国舅此刻已经顾不上姜顾二人到底有何阴谋,生怕瑞王咳死在自己的寿宴上,忙吩咐人去取灵芝来。
片刻后,两名小厮走来。一人端着顾砚送的礼盒,一人端着托盘,托盘上一碗清水,一把匕首。姜瑶打开礼盒,里面放着一颗巴掌大小的灵芝。众人瞧见这灵芝,议论起来。“这看着也无奇特之处呀!”“这也不大,算什么稀世灵芝!”“顾砚真是没见过好东西,这也好拿来送给曹丞相!”“这能治王爷的病吗?我看还不如我家珍藏的灵芝大!”
姜瑶没理会众人的议论,拿起匕首割下四分之一的灵芝,放置在清水碗里,恭恭敬敬的端给瑞王。瑞王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帕,还有细细的血流顺着鼻孔流出。瑞王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提着碗,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片刻之后,众人关切问道:“王爷感觉如何?”瑞王感觉喉头的血腥味被这碗水冲干净,鼻子的血流也止住了。一名小厮端来净手洗脸的盆,瑞王将脸上的血渍和手上的血渍都洗干净,这才哈哈笑道:“姜神医名不虚传,药到病除!”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姜瑶嘱托道:“现下血虽止住了,王爷还是要按我之前开的方子,连服七日。”瑞王应声表示会遵循医嘱,又见众人还围着自己,忙让大家回到各自座位上。转头对曹国舅说:“我现下已大好,搅了曹丞相的寿宴,真是不好意思,还请见谅。”二人寒暄客套片刻,便招了歌舞表演供大家欣赏。
瑞王上火一事便算过去了,众人欣赏歌舞,寿宴又恢复起热闹。
姜瑶回到座位上,顾砚便忙问道:“阿瑶,取药之事你还托了瑞王?”话出口,顾砚便觉得不对,姜瑶应该是临时起意,舍不得给自己下毒,才将下毒的对象从自己转变成瑞王。当下觉得姜瑶这事办得太过冒险,瑞王是皇亲国戚,当着这么多人的口鼻流血失态,面子挂不住,日后要是与姜瑶为难怎么办。
姜瑶:“没。怎么?你很期待你口鼻流血的失态之相?”
顾砚讪讪一笑,摇头表示不想。自己要是在宴席上出了这样的丑态,明天全京城大街小巷都会知道这事,恐怕得笑话他到明年。瑞王权势在那,宴席结束,众人出了曹府的门,便会立刻假装没发生一样忘了。
歌舞赏了几轮,寿宴才结束。众人在曹府门口依次向曹国舅告别,顾砚携姜瑶向曹国舅作揖告别。寿宴上别的宾客,曹国舅都笑脸相送,附上一句“招待不周请见谅。”轮到姜顾二人,曹国舅知瑞王失态之事定有他们二人的手笔,实在挤不出笑容,僵硬着挤出个难看的笑脸送客。
姜顾二人远远看见顾府的马车,心知裴浔大抵已得手,告别后便往马车走去。路过瑞王的车驾,便看见瑞王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显然是在等姜顾二人。顾砚怕瑞王是来兴师问罪的,忙将姜瑶拉至自己的身后,向瑞王作揖行礼。
瑞王笑道:“姜姑娘,你让我丢了好大一个脸,也不事先同我说一下。”虽是责怪之意,但语气平缓,不似真的计较。
姜瑶上前一步,作揖道歉道:“小女玩闹之举,还请王爷见谅。”
一句玩闹便将事情轻轻揭过,瑞王自是不信,只是并不深究,笑道:“我可要向你兄长告状,讨些稀世药材好好补补。”随即摆摆手,未与二人为难便让姜顾二人走了。
顾砚远远地便看见一身车夫装扮的裴浔候在马车边,似是等候多时。裴浔见姜顾二人过来,忙迎了上去,弯腰弓背一副恭敬的样子,伸手准备扶姜瑶上马车。顾砚大步上前挤开裴浔,一把接过姜瑶伸出的手,扶着姜瑶上了马车,随后也进马车和姜瑶并排坐着。裴浔见顾砚这举动,好气又好笑地“嗐”了一声,上了马车,驾车向顾府驶去。
马车驶离曹府一段距离,裴浔便忍不住掀开马车帘子,探头向姜瑶邀功道:“我裴二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小天山雪莲,手到擒来!”
姜瑶笑着应和道:“是是是!二哥哥最厉害了!”顾砚见二人当着自己面这么亲密,心下吃醋,将裴浔挑起的帘子猛地放下,冷声道:“车夫就好好驾车!有事回府再说。”
一回到顾府,裴浔便掏出偷取而来的天山雪莲。姜瑶细细研究了一下,去厨房准备将之前安排好的配药同天山雪莲一起煎下。裴浔跟在姜瑶身后,将自己如何趁乱在曹家找到天山雪莲;如何用萝卜雕了个天山雪莲,以假乱真替换的事,追着姜瑶喋喋不休。天花乱坠的,显得自己神通广大。姜瑶一边检查药材是否齐全,一边应和夸赞裴浔。顾砚跟在后面,醋意大发,却又插不进话,只得不时发出“切”“呵”的不屑嘲讽声表示存在感。
“咕噜噜”一声,裴浔的肚子响了。“哎呀!你们俩在寿宴上吃香的喝辣的,可怜我为了趁乱取药,耽误了曹府放饭,肚子饿!饿!饿!”裴浔一连说了好几个“饿”字。此时天色已晚,顾府的厨子都休息了,也不好让人特意来为裴浔开火,姜瑶便让顾砚看看有没有什么糕点可以让裴浔垫垫肚子。
顾砚不情愿地找了盘糕点,递给姜瑶。姜瑶正忙着核对药材,哪有手接,让顾砚直接给裴浔。顾砚眼珠一转,生了个好念头,将糕点递给裴浔,说道:“辛苦裴兄为取药连饭都吃不上,不像我和阿瑶在席上吃了许多珍馐。我本以为阿瑶要按计划给我下毒,中毒口鼻流血的,不敢多吃,怕把酒菜混着血吐出来。谁知阿瑶心疼我,舍不得给我下毒,把毒下在瑞王身上。哎呀,瑞王虽然平易近人,不与我们计较,但改日我和阿瑶还是要登门道歉的。”
裴浔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凑到姜瑶耳边,嘴里因有糕点,声音含糊。裴浔说道:“他说这些干嘛?谁问他了?”姜瑶此刻手中拿着医书,低头核对药材,无心管顾砚拈酸吃醋,冲裴浔摇摇头道:“不知道。”
顾砚见裴浔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姜瑶更是不关心,心下更加醋意横飞,倚在厨房门口一言不发,冷脸看着姜裴二人。
裴浔瞥了一眼顾砚,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姜瑶,说道:“哎!他生气了!”
闻言,姜瑶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顾砚,心下觉得好笑又无奈,应了声“嗯”便继续干活了。顾砚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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