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皆在,请大人明鉴!”
衙门外不知何时聚集起一群围观群众。
“草民昨夜越狱,实乃情非得已,自请领罚。”
“这姑娘也不是凶手,衙门抓错了人,凭什么还罚人家?”
“就是啊,衙门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老抓错人,我看那,就是破不了案,逮着一个就把罪名扣在人家头上。”
“这不是谢半仙吗?”一位妇人嗓门赛铜锣:“三个月前我家那口子病的厉害,大夫都说没救了,谢半仙给了一道符,让压在枕下,不出七日,竟真的好了!”
人群里又钻出一个扎着两团丸子的小丫头,脆生生道:“谢姐姐可好了!有回市集上人多,我找不见娘了,谢姐姐掐指一算就知道我娘在哪里,带我找到了娘!”
卖鱼的张老三也道:“上回河盗劫船,若不是谢半仙算出来,提前告知,我们一船人都得遭殃!”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谢不听越夸越厉害。有人因她避祸,有人因她得福。少部分不认识她的人这下也认识了,且第一印象还极佳。
“你们这些当官的,破不了案就随便抓人,还得人家谢半仙亲自出动抓凶手!”
“还不赶快放人!”
“肃静!”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此案新增证供,案情另有曲折。经查问,原涉事之人谢不听已无嫌疑,当堂释放!”
谢不听从衙门出来后,找到莫七和肚子饿的嗷嗷叫的大黄。
“多谢莫兄配合!”
谢不听进衙门之前,让莫七找来一些百姓前去衙门口看热闹。
民心所向,有时候比刀剑更可怕。
她三年前已见识过。
三年前夜影宗用那把叫民心的刀,插在了自己身上,血肉翻卷。
她硬生生从伤口里将这把刀拔出,在今日反还一刀。
“我去做一桌好菜,犒劳莫兄!”
谢不听在市集上飞快采买,怕大黄和莫七太饿,连价都来不及杀。
“啧啧,今日这只鸡竟花了四十五文!要搁平日我定好好跟她磨一磨价钱,超过三十文我才不买!”
她边算账边心疼边往回赶着,听得莫七脑瓜疼。
“这是你的住处?”莫七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旧庙,诧异。
“刮风下雨时的一个落脚地。天气好的时候,我都是睡在外头,山顶、树上、河边,哪里都行。”
“你还真是......洒脱不羁。”
“以天为盖,地为席嘛。”谢不听笑容敞亮,像正午的光,坦荡得晃眼。
“不过你放心,为了吃好喝好,我特意搭了个厨房。”
莫七顺着谢不听所指一看,此处虽潦草,厨房却搭得讲究。
茅草覆顶,四角却拿青竹撑起飞檐,檐下悬着一串串风干的腊肉、红果、野山菌等食材,色彩生动。
墙角的柴码得方方正正。土灶是新砌的,灶台抹得溜光水滑,沿边镶嵌着一圈谢不听捡来的漂亮的鹅卵石。
灶旁的竹架上,整整齐齐摆放了粗陶罐、细瓷碗。竹筒劈开做成的筷笼里,插着几双削得极滑溜的竹筷,筷头雕了简单的云纹。水缸擦得锃亮,里头还养着两条鲜活的鲫鱼。
谢不听让他在院中石桌等着,自己在厨房忙碌起来。
灶膛“噼啪”炸起火花,铁锅烧热,一勺猪油滑进去,瞬间化开,将处理好的鲫鱼扔进锅里煎至两面金黄,注入滚烫的开水,汤色立刻奶白,倒进砂锅里,撒一把姜丝,放在一旁的小炉子上慢慢煨着。
大锅重新烧烤一锅水,谢不听拎着那只小仔鸡整只浸入沸水中,默数十下后提起,反复三次,整只放入锅中,加入姜片、葱结。煮好后捞出,立刻浸入冷水,使皮更加脆嫩。随即挥起刀展示自己非凡刀工,再将白切鸡摆好盘,鸡皮金黄透亮,鸡肉紧实多汁,配上一小碟葱姜蘸料。
爆香蒜末,下入鲜嫩笋片翻炒,再加入香菇丝、猪里脊丝,加入调味,出锅前勾个薄芡,一盘油亮鲜香的笋炒三丝就出锅了。
小炉子上的鲫鱼汤煨好时,一桌菜也做好了。撒上一把葱末和芫荽,开饭!
满桌碗碟冒着袅袅热气。
素炒时蔬咬下去脆响有声,东坡肉香甜不腻、入口即化,白切鸡皮脆肉嫩、汁水丰盈,鱼汤更是鲜美无比。
莫七吃的着急,额角沁汗、袖口沾油也浑不在意。
大黄在另一边更是吃得已不知天地为何物,整个脑袋埋在陶盆里。
热气腾腾的烟火中,莫七看着谢不听。心道,这人居无定所,竟还能如此热爱生活。自己已然厌倦江湖终日奔波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心向朝廷投诚,却被衙门利用,心若飘絮从无归属。而眼前之人,如同江湖夜雨浇不灭的火种,是他负重前行时偶然瞥见的山巅晴空。
“弘文学院的案子结束了?”吃饱喝足后莫七开始没话找话。
“结不结束,我说了不算。”谢不听叹气,“知府想必不会再费心去抓另一个凶手,所有的事都会让柳明川一人承担。毕竟,夜影宗涉及朝廷,而柳明川一介江湖布衣。”
“他如何识得夜影宗的人?”莫七疑惑。
“是夜影宗的人主动找上的他。夜影宗嘛,神出鬼没,江湖上的事什么能瞒得过他们?他们想借柳明川的手让百姓觉得江湖门派狠辣变态,为练邪功不择手段,肆意伤害手无寸铁的百姓。现场留有与我相关的物证也是为了诋毁江湖术士,想证明我们成日搞些歪门邪道害人,是为异类。”
“你为何如此了解夜影宗?”莫七觉得谢不听的见识与才能,不像是个跑江湖算命的这么简单。
“自幼浪迹江湖,不是我吹,神州大地处处我都踏遍了!我不仅叫谢不听,我还叫谢打听呢!”谢不听言之凿凿得含糊过去。
同时默语于心,“他们既想挑起江湖恩怨,扬朝廷之威。我偏不叫他们如愿。”
“你在柳明川那儿拿走的不止《五行要术》吧?”莫七记得还有一沓子银票。
谢不听嘿嘿地笑了起来,透着孩子气的顽皮。
“你胆儿真大,赃物也敢私吞?”
“银票是夜影宗给柳明川的。知府既然不会去寻夜影宗的罪,我何必多呈上一份夜影宗的罪证呢?就当它不存在。”
“说说你那官印失窃的事儿。他们用什么证据抓的你?”谢不听终于想起为莫七翻案的事。
“说是在官印失窃的现场发现了我惯用的飞爪钩痕迹。要我说这种钩子江湖上多的是。咳,就是老子倒霉,一到这地界来就被他们捕头撞上了,可不就赖上我了。”
“官印几时丢的?”
“前天夜里。昨天一早衙门师爷开匣取印准备盖公文,发现盒子里只有一块石头。”
“装官印的匣子通常有两道锁,由知府和师爷分别保管。”谢不听若有所思。
“所以说啊,外人哪儿那么容易得手?私开官锁可是大罪,谁敢去撬?何况官印一般人要了也没用,得不偿失,还不如偷点值钱的首饰。”
“值夜的人可看见什么了?”
“当天夜里值班的两个衙役都说没看见有人进出过。可真是活见鬼了!”莫七吐槽。
“明日,我要去给他算一卦。”谢不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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