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那声近乎无声的“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圈圈无声的涟漪。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得到默许后,林晚的心跳如擂鼓,但动作却更加轻柔坚定。她先将颜言扶到主卧的卫生间,帮她简单洗漱。这个过程充满了无声的尴尬和一种奇异的亲密。林晚拧了热毛巾,递到颜言手中,然后背过身去,听着身后细微的水声和毛巾擦拭皮肤的窸窣声,自己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颜言也很沉默,配合着,但始终垂着眼睫,不去看林晚,仿佛在维持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洗漱完毕,林晚扶颜言回到床边坐下。“您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客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颜言靠在床头,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依旧红肿的脚踝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晚退出主卧,轻轻带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她走到客厅,快速收拾好医药箱和用过的毛巾,然后走进次卧。次卧同样整洁得不染尘埃,床单平整,像是很久没人住过。她从衣柜里找出备用的被褥,一股淡淡的樟木香味,更印证了这里的冷清。
当她抱着被子回到客厅,在沙发上铺好临时床铺时,主卧里传来颜言低沉的声音:“林晚。”
“我在,颜总。”林晚立刻应道,走到主卧门口。
“次卧很久没人住,被子可能有点潮。”颜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你……睡主卧的沙发吧。”主卧附带一个宽敞的休息区,摆放着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
林晚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睡在主卧……虽然是在沙发,但意味着共处一室,共享同一个私密空间直到天明。这比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亲近了何止一步。
“这……会不会打扰您休息?”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会。”颜言的回答简短,听不出情绪,“晚上脚疼,可能需要帮忙倒水。”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却让林晚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应道:“……好的,颜总。”
她抱着被子走进主卧。颜言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沙发方向,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她侧卧的模糊轮廓,显得安静而脆弱。林晚轻手轻脚地在沙发上铺好被子,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
房间很大,也很静,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林晚和衣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带着淡淡清冷香气的被子——那是颜言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她浑身不自在,又有一丝隐秘的悸动。她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不远处床上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林晚毫无睡意,大脑异常清醒,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能听到颜言偶尔翻身时床单摩擦的细微声响,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属于颜言的独特气息,甚至能想象出她呼吸时肩膀微微起伏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以为颜言已经睡着时,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伴随着身体不安的挪动。
林晚立刻屏住呼吸,轻声问:“颜总?是脚疼吗?”
黑暗中,颜言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忍耐的沙哑。
“要不要再冰敷一下?或者喷点药?”林晚坐起身,试探着问。
“……不用了。”颜言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过一会儿就好。”
林晚却无法安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借着床头灯微弱的光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颜言侧躺着,脸埋在枕头里,看不清表情,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蜷缩的身体显露出她的不适。
林晚的心揪紧了。她蹲下身,借着微光查看了一下颜言的脚踝,红肿似乎没有加剧,但疼痛显然还在持续。
“我帮您揉一下脚心附近的穴位吧?可能对缓解疼痛有帮助。”林晚想起以前自己扭伤时用过的方法,鼓起勇气提议。这个举动,比之前的照顾更加亲密和越界。
颜言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只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长久的沉默,让林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
就在她准备道歉并退回沙发时,颜言却极其轻微地,将受伤的右脚,往床沿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个无声的许可。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在床边的地毯上跪坐下来,伸出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握住了颜言露在被子外的脚踝。
她的指尖冰凉,而颜言的脚踝因为肿胀和发炎,带着不正常的温热。冰与火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林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忆着穴位的位置,用指腹开始小心翼翼地按压、打圈。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十二万分的专注和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绝无仅有的艺术品。
起初,颜言的身体是紧绷的,脚趾甚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渐渐地,或许是因为按压确实起到了一点舒缓作用,或许是因为林晚指尖传来的、不容忽视的温柔和耐心,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也似乎舒展了一些。甚至,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叹息般的呻吟,带着一种放松后的慵懒。
这声无意识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林晚的心尖,让她浑身一颤,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颜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脚踝微微动了一下,想缩回去,却被林晚下意识地稍稍用力按住。
“别动……再按一会儿效果更好。”林晚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颜言不动了。她依旧背对着林晚,但林晚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防线,正在一点点瓦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暖昧的张力,比之前的任何时刻都要浓烈。
林晚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心跳如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肌肤的细腻纹理和温度,能闻到被子上、空气中那令人心安的冷香。这个夜晚,这个空间,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还有指尖传来的、属于颜言的温度和细微反应,都让她意乱情迷。
不知按了多久,直到颜言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似乎终于抵不过疲惫和疼痛缓解后的舒适,沉沉睡去。
林晚才缓缓停下动作。她却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就着跪坐的姿势,静静地、贪婪地看着颜言在昏暗光线下安静的睡颜。褪去了白日的凌厉和冷漠,此刻的她,看起来如此无害,如此需要被保护。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怜和占有欲,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指尖极轻地拂开颜言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蝶翼拂过花瓣。
然后,她像做贼一样,迅速收回手,心脏狂跳不止。她轻手轻脚地退回到沙发边,重新躺下,却再也无法平静。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鼻尖萦绕着那清冷的香气,耳边回响着那声无意识的呻吟。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失控了。而她知道,自己正心甘情愿地,在这失控的漩涡中,不断沉沦。
而床上,原本应该“熟睡”的颜言,在听到林晚回到沙发的细微声响后,紧闭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黑暗中,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耳根,悄然染上了一层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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