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完碗里的馄钝汤,桑落豪气地一拍桌子:“老板,结账!”
“好嘞客官,一碗馄饨八文,两碗一共十六文。”
桑落从背包里掏出几块亮晶晶的灵石放在桌上,等着傅灵越吃完。
老板看着桌上那堆莹润剔透的漂亮石头,粗糙的手踌躇地搓了搓围裙角,一脸为难:“客官,我们这小本生意,只收铜钱银子……您这……”
正捧着碗喝汤的傅灵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呛到,咳了两声才缓过劲:“咳咳……忘了告诉你,修仙界和凡人界的货币不通用。”
桑落一愣:“阿?不能用灵石?那……我去借点?”说着,她眼珠一转,已经扫视四周熙攘的人群,寻找“借”钱的目标了。
众所周知,玩家借钱跟抢劫基本没有任何区别。
老板胆战心惊地听着两个衣着不菲的客官当着自己的面大声密谋着明显是非正当的借钱行为,一时哆嗦着不知该免单还是该报官。
“那可不行,会被抓走坐牢的。”傅灵越放下空碗,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优雅地站起身:“哼,我早就猜到了,等着,我去当铺换点货币。”
没等多久,傅灵越便从不远处挂着“典当”字样的铺子回来了,手里掂着个小钱袋,叮当作响。她走到摊前,数出十六个铜钱递给老板:“喏,老板,收好。”
钱货两讫,桑落眨着眼好奇问道:“你当了什么?”
傅灵越得意地抛了抛碎银子,银块碰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陈家带我去换衣服时附带的首饰,我收起来没戴,正好派上用场了!”
话音未落,一个瘦小黝黑的身影猛地擦过她们身侧,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中,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灵越呆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我……我银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桑落目睹全程,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完全没有心思捉拿小偷npc:“让你得瑟!”
“有那么好笑吗?”傅灵越缓缓转过头,盯着笑得毫无形象的桑落,捏紧拳头,挤出假笑道:“钱都没了,你还笑得出声?”
桑落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握住傅灵越抬起的拳头,朝阳光下金碧辉煌、庄严巍峨的皇宫努了努嘴:“没了就没了,看见那没?现成的提款机。”
傅灵越一下子就领会了桑落不正当的意图,有些迟疑:“皇宫守卫的武力数值还挺高的,你去还行,我太脆皮了,去不了。”
桑落“啧”了一声:“倒也是。”
“这样吧,你先送我回陈家。晚上你自己去。”傅灵越提议道:“我之前瞄过皇宫的建模,还挺大的,等会给你画个大致地图。东西拿点够用的就行了,别拿太多了,不然会触发高阶警报。”
“嘿嘿,好的。”
*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夜风拂过窗棂,发出细微的呜咽。
陈家客房内,一点烛火摇曳,傅灵越正捧着一卷书闲翻——游戏中玩家和GM都不需要睡眠。
突然——
“哐啷!”
一声巨响撕裂了宁静,插好的门闩应声崩碎。
一道迅捷如鬼魅的黑影卷入屋内,傅灵越只觉腰间一紧,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裹挟着腾空而起。
“哗啦!”
纸糊的窗户不堪一击,冷风扑面,刮得她脸生疼。
“?!”傅灵越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死死搂住来人的脖子,生怕下一秒就体验落地成盒。
“发生什么事了?”傅灵越艰难地回头望去,本应沉睡在黑暗中的皇宫,此刻竟如同白昼般灯火通明,无数火把汇成一条条移动的火龙,从宫门汹涌而出,迅速蔓延向城内街道,伴随着隐隐的呼喝与金铁交鸣之声。
一股不妙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傅灵越的心,她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这是拿了多少阿?”
“喏,就这些。”即使在高速奔逃中,桑落也不慌不忙,看起来居然还挺轻松,甚至有空闲腾出一只手,把背上那个沉甸甸的背包扯下来,随手塞进傅灵越怀里。
傅灵越快速地扒拉了两下,里面金玉宝光闪烁,确实价值不菲。
但......不应该阿?
傅灵越眉头紧锁,纳闷地嘀咕道:“不对啊,按皇宫的警戒机制,就这么点东西,顶多触发内廷护卫追击,不会引发这样全城戒严、军队出动满城搜捕的阵仗。怎么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难道是BUG?”
街道边的景色飞速掠过,桑落带着傅灵越在高低错落的屋顶间御剑飞驰。呼啸的风声中,她仍然听清了傅灵越带着狐疑的自言自语。
“可能是因为,”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桑落坦然道:“可能是因为我把后宫一把火烧了后又挟持了皇帝吧?”
“?”
*
身后没有追兵的时候,已经将近天亮了。
桑落点开地图一看,她带着傅灵越从皇城一路跑到了一个叫江南的地方。
举目望去,江南与皇城的风景截然不同。这里水网纵横,烟波朦胧,透着股温婉宁静的气息,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锁定下方一支缓缓行进的商队NPC车队,桑落操控飞剑一个轻盈的俯冲,悄无声息地带着玩家2滑入其中一辆堆满货物的平板车上。
搭上这趟不知去向的顺风车,两人这才有时间休息。
颠簸的车厢里,傅灵越也从桑落那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了她挑衅皇帝的“壮举”始末。
简而言之就是,玩家的劣根性犯了。
直白一点就是,纯属手贱。
“你说你招他干嘛?”傅灵越抹了把脸,有点犯愁,“我们之后还得被下通缉令,你说这可怎么办?”
桑落叼着根随手揪来的狗尾巴草,双手悠闲地枕在脑后,躺在湿软的稻草堆上,懒洋洋地出主意道:“可以回档吗?不过我上次存档......好早了,还是在找你之前存的。”
傅灵越无奈道:“这游戏还没部署本地存档节点,现在服务器断了,回档只能回到服务器断之前的存档点。”
两人一时无言。桑落见自家小伙伴似乎真的在为这件事而烦恼,便漫不经心地安慰道:“在游戏里被通缉多正常。怕什么?我现在等级碾压。大不了找个深山老林把你藏好,等我把它们全收拾干净了再接你出来。”
傅灵越没招了,只好作罢:“……行吧。”
没过多久,一阵欢腾的喧哗由远及近地传来——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空气里都飘荡着一股喜气洋洋的劲儿。
过了一会,车外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喜事。
桑落掀开车窗,借着缝隙往外瞧,外面果然是有人要成亲了。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意气风发;后面跟着装饰得花团锦簇的新娘花轿。长长的、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里,有人撒着喜糖引得孩童争抢,街坊邻居挤在路边,七嘴八舌地说着讨喜的吉利话:
“恭喜恭喜啊!新郎官!”
“哎呀,新郎官好福气哟!新娘子可是咱们江南顶顶有名的美人儿!”
“那可不,江姑娘可是咱们江南第一美人!依我看,便是宫里那位,怕也未曾见过如此绝色!”
“这话可不能乱说……”
有热闹看自然不能错过。
两人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商队,随着看热闹的人流,涌到了新郎那气派的府邸前。
一看就是权贵之家,排场不小。府门外竟设了长长的流水席,过路的、看热闹的,不拘身份都能坐下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桑落对那人头攒动、筷子口水纷飞的流水席不感兴趣,她更想去看看这个美人新娘长什么样。
念头一起,行动便至。玩家向来是想到就做的性子。
“进去吃喜酒,好像要请帖和贺礼。”傅灵越观察着门口验收礼单的管事,小声提醒。
桑落抬手带着点戏谑地揉了揉傅灵越的发顶:“我看你是当NPC入戏太深了。”
玩家什么时候走过正门?
两道身影翻过府邸高墙,落在后院。
所幸院内宾客云集,觥筹交错、笑语喧哗,谁也没留意角落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傅灵越猫着腰躲在假山后面,指向一个僻静的回廊:“新娘往那边去了。”
*
婚房。
新娘顶着沉重的红盖头,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喜床边缘。盖头下的世界一片血红,她心中却是一片死寂、如死水一般平静,激不起半点涟漪。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闪身进来,又迅速将门关严实。她走到床前叹了口气,声音刻意放低了些:“姑娘……唉,瞧我这记性,该叫少奶奶了。今儿起,您就是刘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了。以前那些个事儿……该放下就放下吧,莫再想了。”
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新娘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不住此刻的悲恸欲绝,盖头微微颤抖:“放下?我如何能忘!这般折辱于我……不如杀了我干净!”
嬷嬷心下一惊,连忙半跪在她身前:“姑娘!快别说这些死呀活呀的傻话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您再不甘心又能如何?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里老爷夫人、兄弟姐妹们想想啊!刘家……咱们家是真真得罪不起的!”
她顿了顿,又硬着心肠道:“至于那许家小子,您也趁早绝了念想。只盼他是个明白人,识得些时务,千万别再来自寻死路,给您、也给咱们家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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