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一口口水朝方晞吐了过来。
金属审讯椅在幽蓝电流中发出蜂鸣，方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被吐在面颊处的口水正缓慢流淌着。
什么情况？睡着睡着被拉入副本？
方晞下意识哼了一声，用手简单擦了下。她尝试眨眼，却唤不起那半透明的控制面板。
没等她再做什么动作，对面站电椅旁的审讯员问，“方科长，是太累了吗？”
她吓了一跳，这NPC居然能对自己的动作做出智能反应，只能皱着眉头回复了句，“嗯。”
另一个站方晞旁边的审讯员拿出纸巾给她擦拭脸颊，此时她正好看清那人的胸牌，上面是姓名：简宁，下面是职位：行动科三级科员。而面前的女人正被电椅绑着，显然已经受过电击，头冒冷汗，不过下巴还倔强地仰起，那双眼正狠狠盯着她。
审讯室比想象中狭窄，三面墙都是单向玻璃，第四面墙布满显示屏，实时跳动着被捕人的心率、肾上腺素水平和脑电波。
游戏退不出去，那必须要通关？不过谁家好游戏不给任务指引？况且她也不知道达成什么成就才算通关。
而且游戏NPC都是被输入固定代码，走完流程说完话就不动了，即使现在各家游戏都有大量智能NPC，但那只是被玩家喂养的，总会有些反应迟钝以及莫名机械感，但是这里的，却让她感觉跟真人一样。
简宁走了过来，“方科长，还要继续审吗？”
"继续。"她强装镇定，将手中拿着的审讯记录本摔在金属台面，清脆的撞击声让屋内的两个审讯员绷直后背，“注意时刻观察她身体状况，别晕过去了。”
“明白！”那两位一边说着一边向方晞敬礼，站在电椅旁的一人按上椅手上的按钮，那女人顿时像离水的鱼般弓起背，喉间挤出不成调的呜咽，顿时一阵皮肉烧焦的气味传来，旁边的脑电波图谱像暴风雨中的海面那样剧烈起伏，某个瞬间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方晞胃部抽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动地更厉害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袖口不存在的褶皱，“我先回办公室。”
简宁立马抬脚朝门口走去，取出口袋中的卡片朝几乎没有缝隙的墙门连接处一划，那门就自动打开了。简宁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晞没有扭捏，大大方方走了出去，走廊冷得像停尸房。简宁在前面领路，帮助刷一个个门，“方科长，毕竟这是情报科那位的太太，我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以及怀疑代表不了事实。”方晞抬眼，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她一眼，“我会处理的。”
她并不知道能不能处理，不过自己和情报科那位应该是平级，自己让手下做事肯定要给他们兜圆。简宁显然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废区那群做鼓动演讲的反叛者本来应该全部抓获的，要不是因为那份提前的紧急撤退情报，不至于我们白跑一趟，但是抓了凌太太不好和凌科长交差，可不抓又不好和部长交差。”
凌科长？部长？又出现两个要对付的人了，方晞想赶快回办公室，起码在遇到他们之前搞清状况，不然，她自己估计得和凌太太做伴。
她刚才掐了自己一下，痛觉感受和现实一模一样，作为一个在和平友好环境中成长的有志青年，她可没有让自己吃苦的爱好，并且，她也不一定挺得过去，想到刚才闻到的烧焦味，方晞一阵心烦。
简宁没听见回应，偷瞄了方晞一眼，此时方晞的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简宁转移视线，心想还是当科员好，听说方科长当科员时候意气风发，见过她的人都夸她，可是各个科室争抢的人才，不像现在，举步维艰。
走廊的冷光在方晞的军靴下碎成片片光斑，转过一个大拐角后，出现了豁然开朗的圆形中庭，迎面而来的是在天蓝瓷砖墙面的立体标识——净化局的徽记。
主体是棱角分明的“5”字形结构，但若将视线聚焦在右侧弧线上，就能发现字母P的流畅收尾，左侧锐利的折角分明是D的变形骨架，当视网膜适应了这种视觉欺骗，整个符号又奇妙地坍缩成字母B的轮廓。方晞微微偏头，两道相互勾连的环状结构在光影中流动，竟与数学中的无限符号不谋而合。
“认证通过，方晞，权限等级5。”突如其来的机械女声惊散了她四散的思绪，两侧墙面上的的电子屏亮起幽蓝光芒，权限数字在闪烁三次后归于沉寂。方晞继续走着，那个机械声差不多每隔七米就会响一次，相应的电子屏也会亮三下。这种重复的仪式，让方晞想起旧世纪教堂里的苦路十四站。
到行动科那层，她看到双开玻璃门中央处滚动着“净化局特别行动部行动科”一行字。玻璃门自动打开的刹那，几十双军靴后跟碰撞的脆响如同惊雷，穿着深灰色作战服的科员们齐刷刷起立，朝方晞喊道：“方科长好！”
方晞的皮靴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稳定的节拍，点头示意，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工作。”
随后没有一丝停留朝前走，穿过人群时，不知谁的通讯器正在播放新闻：“……城西废城区昨夜被紧急搜查，净化局发言人表示……”
走到门口挂有行动科科长铜牌的办公室时，方晞的心终于平静了一点。
但当门打开的瞬间，那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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