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那只鸽子相比起其他鸽子而言，未免有些太亲人了，不仅在红城主动选择帮了他，更是在后面选择一直跟着他。
这呆鸽子……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跟着他？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跟吧？再加上先前这鸽子也对褒秋过于亲近，却突然又离开了褒秋，来到他身边……
怎么看，这其中都必然出了事。
「你说她吗？」无头鸟一想到那鸽子还在享受生透的爱抚就一肚子气，不满道，「她不过是个怪鸽子，不受大家喜爱，也没有名字。我们队伍是在红城附近的乡村发现她的，她那时候似乎还不太会飞，羽毛也脏脏的全是泥巴，要不是有一只鸽子口渴了去喝水，根本就发现不了她。那时候……她大概是被原本的鸽群排斥了，没有一只鸽子愿意靠近她，也不知道她先前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我们见到她，逮着她去洗了洗羽毛，再问她是属于哪个队伍的，可惜……她连死前最后一段记忆都不清楚了，又何况是知道自己属于哪个队伍？我们见她可怜，便带着她一起飞，只是这鸽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啥了，飞一段路见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就上去帮忙，给我们队伍带来不小的负担。不过我们也没有就此抛下她，想着她这么主动帮人，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哪还用得着我们去赶走她。只是……」
无头鸟回想起那呆鸽子帮人的狼狈劲，既想笑又有些笑不出声，喃喃道：「可是她一直没有走。她帮人实现了不少愿望，却始终没有解脱。对于鸽子来说，解不解脱在实现愿望后是可以主动选择的。看呆鸽子这个样子，她绝对是自己不想解脱……前一段日子，有别地的鸽子来告诉我们鹿的范围最近不知道怎么扩得很大，让我们快点往西部撤离，免得被一生禁锢。得到消息后我们便开始设计撤离轨道，在大家定好计划以为一切无恙时，呆鸽子却出现问题了。」
「她不愿意离开这里，只是围着红城琼楼还有下城区的部分城池转悠。」无头鸟无奈道，「一开始大家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没做完，便主动帮她处理，可后来发现……她只是单纯得不愿意离开这里而已。随着鹿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队伍不得不做出抉择了。一部分往西部赶，一部分陪呆鸽子留在了这里，尽快解脱。之后……便是把你和高楼的人带走，然后我认识了你。」
「生透……我说实话，哪怕她是向梓暖，你也没办法证明她是，更没办法去用此去套褒秋的话。」无头鸟提醒道，「你或许想用入侵来获取呆鸽子的记忆，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对于橄榄鸽而言，每个成为鸽子的人都是一条崭新的生命，也就是说……你看不到她先前属于人的任何记忆。所以……别再在她身上废太多时间了，那并没有什么用。」
生透不答。听了他的叙述后，他大概也明白了无法用呆鸽子套什么讯息，只是……
他略带不甘地望向褒秋，强拉着其走到周游面前，叮嘱周游照顾好玩具并把他们俩要去做看望妙菁并购买物资的事也一并告知后，带着褒秋下了楼。
“嘶……你好端端地抽什么风？”褒秋实在忍不住，在楼梯口甩开了生透的手，居高临下地望着面色不算太好的生透，好笑道，“怎么？套不出话恼怒了？刚刚不还很冷静吗？想了一番觉得事情不对，却又找不到原因生气了？不过，我句句都是实话，你再生气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理了理身上因为拉扯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衣物，再悠闲地比生透先一步下了楼梯，慢条斯理道：“走吧？也别问了。带我去买买东西？”他说着声音里还有一丝雀跃，似乎很喜欢购物一样。
“我还可以帮帮你淘淘好货，你看玩具们都长到完全体了，也有资格配置通讯器了……我知道可以省钱的路子，你要不要去？”褒秋拿出通讯器，美美地数了数自己的优惠券，兴高采烈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想省钱就快点跟我走吧？”
生透凝视着他一言不发，许久后才似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就算呆鸽子是向梓暖那又能证明些什么？一不能给鸽子盘旋帝都带来转机，二他也没什么能力把暖姐姐变回人形。
这早就是过去了的事情了。而暖姐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连在乎暖姐姐的褒秋都这么对她，甚至说出下葬的话……再加上暖姐姐本来就是没有价值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上心？
生透想起先前的坚持，默默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跟在了褒秋后边，和他一起摸着宫觞留下的小道出了琼楼——他们俩没报备，直接走长廊当然免不了一顿炮轰。
重新来到热闹的街上，这会街上行人不似先前一样穿着比较单薄的衣服，都厚上了许久，摊位上就连一些春季用品，变为了冬季货品。
生透无言地打量着上边的摊位，不禁拐进了一家服饰店，去细看里边的衣物，惹得跟在他身后的褒秋对他一阵嘲笑：“你是担心冻着琼楼的玩具？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里面常年都有玩具的衣服——”
“他们已经是完全体了，每个人性格不同，喜欢的东西也不一样……琼楼平日里的服饰也好，但也会腻的……”生透细选着里边的衣物，先给陶玖挑了一件他会喜欢的款式后，又给其他玩具包括图拉玩具以及一部分在琼楼暂居的人类，按照他们往日的性格选了选用品，还为褒秋也挑了件衣服。
给褒秋挑的衣服当然不会是褒秋往日常穿的红色，而是一件低调的黑色风衣。褒秋在看到那服饰的一瞬间身体便是一僵，想拒绝生透却又顺从地被生透拽进了更衣室。
“你很喜欢这个颜色，为什么平常时间不穿呢？”生透瞧了会褒秋，见他拿着衣服对着镜子愣在那边死活不脱外衣试一试，叹了口气后帮着褒秋换了衣服，“不要想那么多，那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一个你暂时会喜欢的颜色，与任何人都无关。”
生透自己何尝不喜欢生缔的棕色，巴不得天天带点棕在身上，只是，相比起棕色，他更爱自己身上的灰白色。对他而言，这个颜色才是他的全部。虽然……他的全部也要……
他早上看得出褒秋对于黑色的执念，也能从他的执念中看出褒秋的向往……其实颜色是什么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褒秋在看到颜色时想到了什么。他相信……褒秋与其喜欢带着黑的易奘，不如说着是喜欢什么别的东西。
毕竟，对生透而言，易奘除了能偶尔带给他慰藉，其他都一无是处，没有一点值得喜欢的。至于当初的那点心动……他不是很想去回忆，就算他在模拟系统中杀死了易奘，也无可否认他对于现实做出了让步。
许多个让步，违心至极的让步。
生缔见到这样的他……会不会失望至极？说好的任性……
褒秋顺从地换上了那身黑衣，他定定地注视着镜子里那个穿上黑衣后明显稳重了许多的自己，微微垂眸，沉默不语。
这样的他终于像个反抗军的领导者了，倒不像那个神经质的褒秋。
他心里没由来地有些心堵，只是刚想要换掉这身衣服，另一边的生透便也穿了身新衣出来了。对方那自当上了圣子后的一身白变成了灰白色，同时……一向不喜欢穿长裤，就连游行也没有穿长裤而是穿了流苏裤子的生透，竟然穿了条体面的长裤。
褒秋新奇地打量着他，惊讶又别扭道：“这可真不像你。”随后，也不去脱身上的风衣了，转而绕着生透转了一圈，还啧啧了两声。
“我看你以前那么喜欢穿短裤，还想提醒你两句以后定居帝都附近的时候别那么穿，容易被那群保守的人辱骂，毕竟那边可不比商业区……不过现在，我怕是连说也不用说了？”褒秋转完后，便站立在生透身边，双手环胸颇为微妙道，“你怎么去个演习，把自己整成这样了？里边……真那么吓人？虽说我是想提醒你，但……说句实话，我并不希望你去遵守他们的准则。”
褒秋想起昨夜那个跟他讲大道理的生透，有些怀念地笑了一声，环视着周围衣架，试图在反季节的服饰中找到一条短裤。可天这么冷，哪来的短裤？褒秋只能去刁难店员，让其找出一条短裤后，带着裤子来到对着镜子愣神的生透，把裤子强塞进了他的手中，调笑道：“虽然现在很冷……短裤也不算好找……你应该能忍受不是吗？在里边坚持了那么久，才出来就放弃，未免太儿戏了。”
“你看我。”褒秋对着他撑开双手展示了一下新衣服，轻松又有些沉重道，“我也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这身衣服的颜色也不是最适合我的，但……我也算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你呢？生透？长裤并不是你喜欢的东西？何必逼着自己换上它？”
生透沉默地看了眼手中的反季节短裤，轻轻闭上眼睛后，轻笑了声，略带无奈地望向了褒秋：“你并没有换下那身衣服。”
所以他现在也不会换。在结果没有试出前……他们不会轻易放弃。
似是被生透哽住了一般，褒秋无语地扯了扯衣服，吐槽道：“不是你给我买东西？那我为什么要脱下来？”
“……也是。”生透静了片刻后，释然笑了，转身又给褒秋挑了件暗红色的风衣和那条短裤再带着其他一箩筐的衣服，一并递给了店员。
“又想开了？”褒秋将身上的衣服递给店员，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很难劝。”
“别这么说，我可没你难劝。”生透边给店员结账边打量着那还盯着黑风衣的褒秋，不留情道，“黑色虽好，但他只适合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去走。”
褒秋回神，听后难免有些不满，同样不客气道：“某些人不是不要短裤吗？不如别买了?”
生透冷哼了一声，没回答他，睨了眼旁边打包好的盒子暗示了眼褒秋：“契约。”
褒秋理衣服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瞪着生透，随后似是妥协了一样去碰那包裹。
“不用了。”生透淡淡打断，再去和那店员说话，“麻烦你送到琼楼，最好再配个推车……”不然徒手搬他们能搬到明年。
“为什么？”褒秋饶有兴致道，“不是想刁难我？”
“只是想逗逗你，别被害妄想。”生透向店员温柔道谢后，与褒秋一同出了服装店，“好了，我的东西买完了，你呢？你要去哪？我可是帮暖姐姐买了过冬的裙子哦？”
“……你就这么确信她活着？”褒秋淡淡地瞥了眼生透，想着没从那一堆衣服里看到裙子，反倒是看到了几匹布料，随意道。接着，他环视了圈周围，最终望向了一家买虚拟机械用品的店，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
“我不确定。但我看你现在的反应，她肯定没死。”生透见不惯他这么犹豫，直接拉住他的手往那家机械店走去，“不仅如此，我大约还猜到，你想送礼物的人，还是个搞这些机械的人……在科学院工作？”
褒秋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也没说对不对，只是道：“这边的东西……还是有些太普通了……”
“你挑个基础款，我给你改。”生透回头看他，自信道，“还没有什么我改不了的东西。不过我帮人也是有代价的。”
“你不如和我说说，你想怎么去函城？生缔……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虽然是夏天，也要注意身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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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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