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看着地上那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辨的字迹,点了点头,也用手指在地面上写道:“谢沉。是玩家。”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池焰的少女,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但眼神已经比刚才镇定了一些,正紧张地留意着巷口的动静。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似乎还是个高中生,没想到也被卷入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池焰看到他的回应,似乎松了口气,又快速在地上写道:“那些戴面具的,是守卫。不能发出声音,会被抓。”
谢沉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听不见。
池焰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接着写道:“惩罚?我也触发过,很短。你多久?”
“十分钟。刚过一半。” 谢沉估算着时间写道。
两人借助这简陋的“地面交流”,快速交换着基本信息。池焰比谢沉早进入这里几个小时,她也是在探索时,不小心触碰了一个居民掉落的、同样嘴巴被缝死的布娃娃,遭到了短暂的失聪惩罚,并因此引来了守卫的注意,一直在躲避。
“这里的人,都不能说话。好像也不能听或者不想听?” 池焰写道,脸上带着困惑,“那台大机器,吵死了,但他们好像不在乎。”
谢沉凝神思考。居民自愿献祭声带,换取庇佑,却生活在巨大的噪音之下。这本身就极其矛盾。规则禁止“主动发声”,但那些破碎的、被污染的“声音”呢,那些守卫似乎对某些特定的“声音”有反应?
他想起自己触发惩罚是因为接触缝嘴娃娃,被判定为“探究被遗忘之音”。池焰也是。而守卫在池焰触发惩罚后出现……
“娃娃,关键。” 谢沉写道,“可能有我们听不到,但守卫或‘神’能感知的东西。”
池焰用力点头,表示同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在地上划写:“我躲藏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往一些门缝里塞小纸条,还有……那种娃娃。”
有人暗中活动,不是麻木的居民,也不是守卫?谢沉精神一振。这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在哪里看到的,能带我去吗?” 谢沉写道。
池焰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看了看巷口的方向,显然对再次遇到守卫心有余悸。但她看了看谢沉沉稳的眼神,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潦草的方向示意图,指向城镇更深处、靠近那青铜机械噪音源的方向。
“那边,房子更破。守卫好像……不太常去?” 她不太确定地补充写道。
谢沉记下方向。就在这时,他感觉那包裹着听觉的、沉重的“真空罩”似乎波动了一下,远处那令人烦躁的“咔嚓”声,如同潮水般微弱地涌回了一些。
听觉在逐渐恢复。
他对着池焰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静静感受着声音的回归。先是最响亮的机械噪音,然后是风吹过巷道的微弱呜咽,最后是自己和池焰清晰的呼吸声。世界重新变得“嘈杂”起来,尽管这嘈杂依旧压抑。
“能听到了。”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立刻警觉地收声,但规则惩罚并未再次降临。
池焰也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那很好了。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我们要被抓住了……”
“我们得小心点,”谢沉同样压低声音,“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跟紧我。”
池焰用力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按照池焰记忆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愈发破败的巷道中。这里的建筑更加残破,许多房屋已经半坍塌,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结构。空气中的金属腥味和霉味更加浓重,那青铜机械的运转声也仿佛近在耳边,震得人心脏发闷。
在一个拐角处,谢沉突然停下脚步,示意池焰隐蔽。他探头望去,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空地上,有几个穿着粗布衣服、但动作并不像普通居民那样迟缓僵硬的人,正在快速地将一些东西塞进几处断墙的缝隙里。他们的动作鬼鬼祟祟,不时紧张地四下张望。
就是他们。
谢沉仔细观察,那几个人面容同样模糊,但眼神里有着普通居民没有的警惕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他们塞完东西后,迅速分散,消失在废墟的不同方向。
“是他们吗?”池焰用气音在谢沉耳边问道。
谢沉点了点头。“等他们走远。”
确认那几个人离开后,谢沉和池焰才谨慎地靠近那片废墟。谢沉来到一处刚刚被塞过东西的断墙前,小心地从缝隙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粗糙泛黄的纸张,以及……一个比杂货铺里看到的更小、但同样嘴巴被粗糙缝死的布娃娃。
他展开纸张,上面用炭笔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符号和线条,像是某种简易的路线图或标记。而在纸张的背面,写着一行更加细小的字:
“耳室之血,可暂安神怒。”
耳室?血?安神怒?
谢沉眉头紧锁。这和他在杂货铺触发惩罚时,脑海中闪过的模糊念头似乎能对应上。难道这座小镇,存在着一个专门处理“声音污染”的“耳室”?而“血”,是某种安抚机制?
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那个小布娃娃,突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他的错觉。那缝死的嘴巴部位的线头,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同时,一阵极其微弱、却直钻脑髓的、充满痛苦和怨恨的啜泣声,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精神!
旁边的池焰也猛地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她也“听”到了。
“这……这是什么声音?”池焰的声音带着颤抖。
谢沉死死盯着手中的娃娃。这就是“被遗忘之音”?被缝死在娃娃里的……是那些被剥夺、被污染的声音的碎片?或者说,是某种……残存的灵魂印记?
“它……它在哭……”池焰的脸色更白了。
几乎在娃娃发出异响的同时,远处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守卫!”谢沉低喝一声,拉起池焰就想离开这片废墟。
但已经晚了。
四五个戴着青铜面具、手持短棍渔叉的守卫,从不同的方向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冰冷的面具对准了谢沉手中的娃娃,显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为首的那个守卫,抬起带着青铜护臂的手,直指谢沉,另一只手中的短棍已经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其他守卫也步步紧逼。
谢沉将池焰护在身后,大脑飞速运转。硬拼肯定不行。丢掉娃娃或许能转移守卫的注意力,但这关键的线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与当前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轻松甚至带着点戏谑的口哨声,突然从旁边一栋半塌的阁楼二楼传了下来。
那口哨声调子古怪,不成曲调,却异常清晰,瞬间打破了这片区域死寂的基调,也让所有包围过来的守卫动作猛地一滞,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谢沉和池焰也惊愕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残破的窗口,坐着一个身影。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头似乎精心打理过的、带着些微卷的头**廓,以及一个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倚着窗框的坐姿。
那人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停止了吹口哨,懒洋洋地抬起手,朝着守卫们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他的手里,似乎捏着一个小巧的、反光的东西。
紧接着,他手腕一抖,将那东西朝着守卫们身后的空地扔了过去。
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青石板上,“啪”地一声轻响,碎裂开来。一股浓郁刺鼻的、类似于劣质香水的甜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同时还伴随着一股迅速扩散的、五彩斑斓的……烟雾?
那烟雾如同有生命般,迅速笼罩了那几个守卫。守卫们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味和视觉干扰弄得有些混乱,动作变得迟疑,互相之间甚至产生了轻微的碰撞。
窗口那人趁此机会,对着下面的谢沉和池焰打了个手势——一个简洁明确的“快走”的手势,然后身形一晃,便从窗口消失了。
谢沉来不及多想这突然出现的、身份不明的人是敌是友,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一
把拉住还在发愣的池焰,低喝一声:“走!”
两人趁着守卫被那古怪的烟雾干扰的瞬间,从包围圈的缺口处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迷宫般的巷道深处,将那片混乱的废墟和刺鼻的甜腻气味远远甩在身后。
快天亮了 寿命[减一][减一][减一]嗯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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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语镇-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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