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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思想毒瘤

初春带着凉意的夜风吹过张家花园,月色初露,卧在灌丛中的狸白猛的扑向深处,红色残影卷走翘尖儿的花瓣绕廊隐入黑暗。

西厢外,寒热交接下,下人守着临时搭建的简易灶膛蹦出微弱的火星子。

西厢内,孕妇的哀嚎声音顺着门缝穿过门板。

产婆接生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胎,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冷汗顺着脊背划过,思索着逃身之策,吴茱萸带着入夜的寒气卷挟而入,有着不容置疑的态度,镇定开口:

“羊水破了没有?”

“啥人都能进产房吗!

黄金针请不来,老婆子我可保证不了你们三少夫人的安全。”暴躁的产婆颧骨上肥肉颤颤,像极了猪囊肉。

话已出口,扭头正正对上那一袭火红的嫁衣,‘滚出去’硬生生卡着嗓子和着倨傲吞咽入腹。

幸好,屋内的俩丫鬟是个明智有眼色的,一个一个对答如流,还递上一盆凉开净手。

“羊水流出来了。”

“发动多久了。”

“三个时辰了。”

“阵痛几次,相隔多久。”

“两次,呃…刚刚痛过,算吗?”

丫鬟未经生育之痛,有些问题回答不上。

“胎位如何。”

这句是问产婆的,奈何产婆人是个傻的,直不愣愣的盯着那一身婚服,半晌没回神。

躺在帐子里呼哧带喘的女子勾着头,脸颊上滴滴晶莹顺势滚落,她越过高耸的肚子,望过去。

“是你!”

“好痛,我不想死,救我!”

短短两句话却用尽了产妇的所有力气,烂泥似的瘫在一片血污中。

水流划过指尖,消走了音色,却带不走口型,茱萸读懂了唇语,不敢耽搁,三两步并走,跨到跟前检查情况。

产妇无什血色的唇上落了一圈贝齿,细密的汗珠瞬间聚拢如珠滚落而下,发髻仍旧被紧紧包裹,明显是生产时体力消耗过多,若不及时补救,哪还有力气活到明天。

茱萸一边指挥着丫鬟产婆往腰背上垫上东西,一边承托着孕妇腰腹,将姿势改变,呈半躺蹲便式,手上又要去拆卸发髻,被女子所拦。

“深吸慢呼,尽量不喊叫,保存气力,对,等会儿阵痛发作时就这样,不舒服就叫我,我一直在。”

清灵灵的嗓音如一汪山泉浇入干涸四分的土壤,白姒锦好似瞬间得到了滋养,紧跟着调整。

来回间,孕妇气息平稳,还服下了小厨房准备的红枣炖蛋糖水羹,脸也渐渐带上桃粉。

一时间,除了众人的喘息声,屋子里竟出奇的安静,厢房外火星迸溅之音入耳。

产婆接生多年,曾远远的见过吴百草,对传闻当中的黄金针觊觎的不行,肉团颤颤,跪凑到跟前。

“吴姑娘,嘿嘿,这胎孩子头太大,羊水破溃,老婆子心焦,刚刚多有得罪,有什么需要您吩咐。”

假模假样的伸出肥硕的手,重扇轻落的带了两下,上翻眼帘窥伺,反手,似接实抢的接过丫鬟递出的水,送至跟前。

茱萸没空理她,淡淡的嗯了一声,顺手捞过束帐的细绳将袍子高高撩起,束之身后,完整的将前臂露出,再次洗手。

顺势佝偻下身子,俯身查看,杏色的单子划拉着不规则的猩红,还有一片被水迹晕染开,血腥中夹杂着一丝甜腻,顺着鼻道弥漫直窜巅顶。

早春的花悄悄传送着馨香,院内众人却没有赏花的兴致,一个个都观望着,灶膛里又添新柴,一盆盆沸水递入,带着血色的污水红布递出。

又是一阵阵痛,耳边吸气声传来,却没了吃痛的叫喊,杏色单子上原就污糟的地方又添上一笔。

大红色的身影从产妇身下探出,修的细细的眉头拐了个角,后退一步撤离床边,抖擞开细绳,勾着锦服的白色花瓣滑出扫过绣鞋,停留在一侧。

丫鬟拿来热帕子为主家拭汗,裙风带起的涟漪又要将花瓣带向远方,却被两根纤指截胡捻起,透过摇曳的烛光,带着思绪飘向远方。

一老一少背着大小药篓一前一后的走着,叮啷啷和喘气声夹杂。

“哎呦,丹丹,可别碰这花。”气息不匀的老者出声提醒。

年少的茱萸不听话,掐下开的正艳的白色喇叭型花朵,小老头紧紧无奈抿唇。

到了家,药篓里的草药早被分类妥帖,唯有一堆白色花朵静静躺在里面。

小老头将院子里打架负伤的狸花提溜脖颈来到小女子身旁。

“丹丹,你看来福怎么了。”狸花性子野,在小少女手里却极为温顺,翻到皮肉伤痛处却哈了气。

“哎呀,来福身上怎么这么长一道口子!”小少女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晶莹“祖父,救救来福吧。”

小老头最受不住孙女这双水杏眼,像极了故人,莫有不从。

“丹丹说的,祖父自然照办,把你筐里的花递给祖父,今天让你见见不一样的草本。”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开水两盆、丝线一股、棉布一块、碾碎的花汁一盏茶底。

来福的毛发被绞,伤口处用凉开冲洗,碾碎的花汁隔水加热冷却后涂洒在伤口两侧,不挨伤口。

呲牙的来福不消片刻安静下来。

取出开水烫过的带丝线的特制弯针,刺破表皮血肉,来回穿插,不消片刻,四方结收尾,来福安静的像是拔掉了牙齿,磨掉了兽性,不曾叫过一声。

“祖父,怎么做到的?”声音带着雀跃,眼中却闪过迷茫。

小老头点着孙女的鼻尖道“此花名叫曼陀,全株有毒,唯外敷不沾伤口麻痹药效甚强。”

孕妇吃痛的哼唧声打破回忆,茱萸召来丫鬟。

“等会儿帮我办件事儿…”

西厢门外,月上枝头,清辉遍洒,三男一女,两老两少,分散聚集,吱呀的木门响起,痛苦之声隐约传出,吸引了所有目光,丫鬟向后跑向花园,产婆端着半盆血水迎向主家。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红一青像是双子山峰,堵在了产婆面前,焦慌的青衣男子禁锢住产婆的胳膊,红衣瘸腿男冷静的扯过庶兄,连带着身后的中年夫妻,一起看向产婆。

“目前尚且稳定,大人们不要担心,目前胎大堵住产道下不来,吴姑娘让准备点丝线…”

“不知道做些什么用。”产婆蹙起的眉头化作千万锤,砸在众人心头。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阵痛苦的闷哼,产婆匆忙的拿着丫鬟准备好的东西带上了西厢大门

张从廉溜着跟在身后,张从伍长臂一伸将人挡在了身后。

兄弟两个怒目而视,张从伍看着兄长发红的眼头,虎掌拍向兄长肩头。

“茱萸自小跟着学医,银针止血效果很好,催产自然不在话下,您说呢,母亲?”扭头寻找救援。

院子不大,灶火旁边放置着两把小凳,姿态雍容美艳的贵夫人起身,直视庶子眼睛,张从廉瞬间心神通明,眼头泛起的血丝如露头的鼠须,乍现隐去。

月下柳梢,阵痛一次次过去,白姒锦气息微弱的竟还有心打趣新娘子。

“五爷一直在京城跟从名师学艺,月前就带信回来要成亲,想来必是极心悦于你的。”

茱萸觉得此话差异,仅仅年少一次相见,也不过是逢年过节递些礼品,又怎会像嫂子所言。

低眉不语,麻利的将花汁隔水加热,迅速捞出。

床上的人却像是想起什么,愤恨的捶床不止,铜盆里的水波翻卷着荡漾。

“怎么了?”看着颇为气愤的产妇,茱萸也得照顾这位的情绪。

“三爷他身上带着香粉味,让我给逮到了。”白姒锦抓着吴茱萸的手臂,定定的看着她道“问起来还死不承认,莫要让小叔也学了他三哥的做派,你可要看牢些。”

吴茱萸有没有记住不知道,产婆倒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光亮。

茱萸却为接下来的生产表示出担忧,怕众人没有将接下来的困难当回事,将话题引回生产上。

“三嫂,你怀象不错,就是胎大了些,可是补什么了。”

“也没有特别的,就是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爱吃,你三哥就亲自下厨做饭啥的,不知不觉就胖了一圈。”

白姒锦似是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胎像不稳时,你三哥从京城带回来了一些补药,说是宫廷秘方,对孩子好的,不过就几粒,吃完就没了。”

茱萸看着多一层下巴的白姒锦,联想到来历不明的药物、剧增的胃口,发愁的扶额,叹口气。

白姒锦别的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最是厉害,试探道“可是不妥。”

事出晚矣,没人会追究过错,积极纠正错误才是首要原则。

“三嫂,孩子头太大了,你第一次生产,产道狭小,不是银针促产就能解决的,需得以人力剪个小口,这才能顺利产出。”

不等白姒锦考虑,产婆第一时间扑上前来,脸颊上的软肉似有了骨头,像极了地府阎罗,发出爆鸣。

“不可以!”

“黄口小儿,说的容易,老婆子我接生多年,就没见过这样式的。”

产婆的唾液顺着漏了风的牙齿迸溅出,着实吓到了丫鬟,托着准备好的东西差点洒出去,茱萸却不改一色。

团白的面容上神色不变,盯着产婆的眼珠上寒光凌冽“今日若不这样,恐怕走不出这扇门。”

“哼,这可太影响夫妻感情,你让三少夫人以后怎么办!”

产婆拖着肥硕的身躯转悠着,尽心竭力的样子让在座众人不禁动容,心里的算盘珠子敲得叮当作响。

白姒锦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带出一丝红晕。

吴茱萸的脸色紧绷,不为所动,细细的眉头不再打了个弯,而是拧成了树藤,心中已然蓄存暗火,视线越过产婆看向白姒锦,将选择权交给这个女子。

“三少夫人,老婆子不识字,却也听说过我朝大儒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你怎能轻易说出如此狂悖之言。”

此语曲解原文原意,扰乱屋内众人心神,除了茱萸憋红了一张脸外,白姒锦和丫鬟陷入沉默。

她原以为一介蠢妇,少与之交互便可保持心态,虽不曾想过如莲之出淤泥不染,却也没想到蠢人误人是小,更害人不浅。

茱萸不打算坐视不管,人命怎可像草芥一样随风四散,主动出击,握着白姒锦冰凉的手道:

“来时察你脉象,三尺滑动有力,孩子极健康。

而且孩子以后如果知道母亲生产不易,想必会更加爱护自个,你莫要受她挑唆,嫂嫂!”

一句嫂嫂,沉稳有力,仿佛带着麻痹能力,白姒锦黑黝黝的瞳仁中闪现出一抹光彩。

“是…男孩…吗?”

有个丫鬟离的近,眼看着五少奶奶瞳孔大了三分。

不等再细看,抖擞的产妇脸色瞬间透明,冷汗直冒。

“啊~又来!”身若筛糠。

白姒锦抓着身下的锦被求救。

“茱萸,他下来了,帮帮我!”

“放心。”安定有力如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众人。

拿过丫鬟手里准备好的东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胎儿入盆了,准备热水,越多越好。”

将产婆晾在一旁。

屋外的灶下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供应者屋内源源不断的热水。

茱萸展开黑色包裹,银针一根根排列,挑出食指见长的银针,挑选好穴位。

凉开擦过皮肤压□□毛瞬干,长针没入肌肤,不多久就带着浅浅的红晕。

白姒锦瞬间就像是打通了脉络,下腹重胀感加重,好似下一刻胎儿就能破体而出。

不敢耽搁片刻,茱萸将提前准备好的花汁涂抹,拿起蹿烫过的剪刀在红烛上来回试炼。

冒着寒光的铁器微红,匍匐下身子,一剪惊醒了院落。

“生了、生了!”

伴随着产婆兴奋的高呼,童音透过西厢雨露入湖般荡漾在这方天地。

就在刚刚,红蓝渐变似的氤氲着天际,院内的四人早已等候许久。

红衣新郎仗着体型优势,将庶兄压倒。张从廉□□被压制,情绪却趋于无限的被放大。

西厢内传来的哀呼变成青衣男子的一阵阵哆嗦,眼角的猩红直接爬满整个眼白。

伴随着抽出灵魂的蓄力一击,旭日终于跳脱出山头,栖息在西厢葡萄藤下,青衣男子听见孩童的啼哭之音,抽搐着,松软了身体。

厢房内,晨光熹微,一缕阳光打在门框格子上。

“是…男孩…”茱萸抱着这个虎头的孩子,高举着越过头顶,染血的衣襟开出生命的图腾,后背湿濡的地方一点点的发凉,令人浑身战栗,目光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清灵的嗓音早已不复,努力了一夜,带着沙哑,却也勾着床上女子的神魂跳入人间路。

白姒锦努力睁开眼,来不及细细描绘孩童模样,躺在一片血与污中沉沉睡去。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颊上的肉飞起到框侧,青色人影速度更是奇快,却也被丫鬟拦在屋外。

“哎呦,三爷,三少奶奶现在身子脏,正打理着呢,您别被吓到了。”产婆抱着孩子,说着的话,牙缝都能透过光,偏偏张大娘子多瞅了两眼。

“祝张三老爷喜得麟儿,贺喜贺喜,谢谢张老爷…”

挪着步子转了一圈赏金拿到手软的产婆将孩子递到一家主母手里。

兄弟两个都等在西厢门口,挨着一丈的距离,趁着其他院内众人的注意在孩子身上,产婆悄悄靠近张从廉。

半假半真的哭丧着脸叹气道:“张三老爷,一剪子下去,娘俩命是保住了,就是可怜您了。”

低胖的身体凑不近三尺有余的耳廓,仰脸说道“我知道有个好去处,可以让爷们快活快活,还有不少雏儿~”

说罢将袖中的一角纸条塞进张从廉手中。

砰~嚓~咚~

丈宽的距离,裹挟着春风的一击,惊动了张氏夫妻,青石板一角碎裂,以产婆被抬出张府结束。

张夫人看着暴怒的兄弟二人,将孩子递到咧开嘴崩裂了唇角丈夫手里。

炉火内星火闪烁,风一吹,小小的火苗蹿起,带动着最后的能量又暗了下去。

梢间雀鸣,吱呀的木门再次推开,高阶上一袭红衣踉跄而出,春阳洒落在织金的锦袍之上荡开一层光晕。

青衣奔袭入内,红衣蹒跚相赴。

张大娘子眼看着嫡子的眼中爆闪着雷鸣,夹杂着柔情,身姿英武的迎接着属于他的珍品。

再瞅一眼对着孩子流哈喇子的丈夫,张大娘子撇了撇嘴角,扭身离去。

茱萸出了西厢,刺目的光线乍然睁不开眼,腰间传来异样的温热,抬头尽收璀璨。

“夫人,我们回家。”

“好。”

虚脱的身子大半个压在了张从伍身上,单条腿竟成了两人的依仗,相携而去。

谨记!!!

曼珠是乡间野路上的白花草本植物,全株有毒,不可食用、不可外用,莫要受本文影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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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思想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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