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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落日还生渺渺愁

那声“广泽公”带来的冰冷壁垒尚未完全凝固,殿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铠甲鳞片摩擦的铿锵锐响,瞬间撕裂了寝殿内死寂的尴尬。

“报!刺史!广泽公!雍州八百里加急军报!东燕游骑劫掠雍州边境,屠三百口。” 侍卫长低沉而紧绷的声音穿透殿门,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黎梦还眼神骤然一凛,方才那点残留的恍惚与尴尬瞬间被绝对的专注取代。她甚至没再看僵立当场的淳于坚,迅速掀开锦被下榻,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清冷而果断:“进来!”

殿门被推开,一身风尘的传令兵几乎是扑跪进来,双手高举一封插着三根染血雁翎的军报卷筒,声音嘶哑:“禀家主!东燕政权更迭,新主拓跋时登基!其弟拓跋暄率三千精骑突袭我北境!淳于法将军已斩敌首两千,但统帅仍率小股敢勇逃生。”

黎梦还的声音冰冷,手指点在帛书地图的一个位置,“拓跋时这是新君登基的投名状,要拿找雍州拿些好处。”

“那他们这是找死!”淳于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急。”黎梦还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她目光如电,在军报和脑中迅速勾勒的雍州北境地图上飞速扫过,“拓跋暄孤军深入,后续补给必然困难。纵深不足。当务之急,是要卡住他东回的必经之路,断其归路,再调集……”

她语速极快,思路清晰,条分缕析地布置着反击方案。

淳于坚也收敛心神,专注地听着,不时补充几句关于地形和雍州可用兵力的细节。

二人在黎梦还的寝殿内,就着昏暗的晨光和那份染血的军报,迅速进入了最熟悉、也最默契的状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然而,就在这紧张肃杀的气氛中,黎梦还一边快速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走向殿角的洗漱架。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也完全没在意身边还杵着一个只着中衣的淳于坚。

对她而言,商讨军务时处理这些日常琐事,早已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她走到铜盆边,拿起架上的素面棉巾,浸入侍女早已备好的温热清水中,用力拧干,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她边继续对淳于坚分析着拓跋暄可能的突围路线,边将温热的棉巾覆在脸上,轻轻地擦拭着晨起的面颊。

水珠顺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素白中衣领口。

擦完脸,她走到妆台前,那里没有繁复的首饰,只有一把木梳和几根素色发带。她对着模糊的铜镜,一边说着如何调集梁州新练的弩车营北上支援,一边随手拢起披散的长发。

发丝如瀑,带着刚睡醒的微卷。她熟练地将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一个最简单的髻,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住一根蓝色发带的一端,腾出双手去整理发髻。

淳于坚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目光原本紧紧追随着她在地图上移动的手指,听着她冷静清晰的部署。

可渐渐地,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眼前这无比自然又无比私密的一幕攫住了。

她咬住发带时,微微鼓起的腮边,带着一种不自知的、近乎稚气的专注。

她挽发时,纤长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颈侧,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

她拧干面巾时,手臂抬起,素白中衣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同样素白细腻的手腕,在温热水汽中仿佛泛着微光。

她对着模糊铜镜整理发髻时,侧脸的轮廓在昏光中柔和而沉静,长睫低垂,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又极其平常的小事。

这些动作,是如此的寻常,过去他或许见过千百次别人、或者她她这样做。

可此刻,由她做来,在这弥漫着紧张军情和淡淡安息香气的寝殿里,在刚刚经历了情感风暴的余波之后,却像带着魔力,重重地、一下下地敲击在淳于坚的心尖上。

他听着她冷静地部署着如何将拓跋暄的孤军引入死地,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利用地形。

军国大事,杀伐决断,字字千钧。

可他的眼睛,却看着她用牙齿咬住那根普通的青色发带,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发髻固定,看着她随手将垂落的碎发拢到耳后……

巨大的反差感冲击着他。

一面是执掌三州、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冷峻统帅。

一面是晨起挽发、咬住发带、动作间带着一丝慵懒和随意的女娘。

那份刚刚在心底掀起的、名为“爱”的惊涛骇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这奇异的场景中,被注入了更具体、更鲜活、也更令人心颤的细节。

她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最柔软也最滚烫的地方。

“所以,广泽公,”黎梦还终于挽好了发髻,转过身来,发带在脑后束成一个简洁利落的结,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如鹰,直接投向淳于坚,“你即刻就持我手令返回雍州,坐镇中军。飞狐口反击,由你全权指挥。务必……”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将拓跋暄的头颅,给我带回来。”

淳于坚猛地回神,撞进她那双清冷、专注、此刻只装着军国大事的眼眸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涨。但他迅速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心绪,挺直了腰背,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刚毅与煞气,抱拳沉声应下。

军情如火,刻不容缓。淳于坚再无暇他顾,甚至顾不上自己还赤着脚、只着中衣的狼狈,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冲出寝殿,去召集部属,准备星夜兼程驰援雍州。

黎梦还看着他高大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一丝。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棂,让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吹散殿内残留的紧张气息和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她看着窗外池塘里,那枝含苞的红莲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刚才短暂的、恍如前世的依赖和尴尬,已被军情彻底覆盖。

只是,当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脑后那个被自己松松挽起的发髻时,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咬住发带时,那微微用力的感觉。而那个男人站在她身后,目光沉沉落在她身的存在感……似乎比那染血的军报,更重地烙在了她的感知里。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目光重新投向北方雍州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拓跋时,前世把她害到重病濒死的敌人之一,实力可不容小觑。

但没关系,今生这盘比试,才刚刚开始。

兖州的停留不过十多日,黎梦还就将心腹再次安排到各地,自己也回到雍州行辕,这座另一座由旧时豪族坞堡改建的府邸,威严而不失实用。

巨大的议事厅内,火盆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黎梦还端坐主位,她未着繁复正装,只一身玄青色窄袖胡服,外罩软甲,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

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沉静,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倒映着面前长案上摊开的巨大雍、冀边境舆图。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铿锵,元登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风尘与凛冽的寒气踏入厅中。他卸下了沉重的头盔,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劈般的脸庞。浓眉下,那双素日里沉稳如深湖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甲胄上沾染的尘土和暗褐色的血渍尚未清理,只是大步流星地走到长案前,将手中一个沾满泥污和血痕的粗布包裹安放在案上。

“咚!”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震得烛火都摇曳了一下。

“家主!” 元登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冰渣,压抑着狂暴的悲愤,他猛地掀开包裹一角,几支断箭、几块染血的残破皮甲碎片、还有一截被踩得变形的边民残躯。“男女老幼三百一十七口!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这帮东燕畜生!”

穆昭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冰泉滴落,试图浇熄那灼人的怒火:“拓跋暄乃是东燕悍将,而他所在的飞鸢塞扼守滹沱河上游咽喉,地势险峻,三面绝壁一面依水,易守难攻。我军新定梁洲,元气虽复,根基未稳。若仓促兴兵,以图国战,必深入冀州腹地,极可能久攻不下,粮道被断,或引来东燕主力合围,恐有倾覆之危,当全盘计较……”

元登炔却听不下去了,他转向黎梦还,单膝重重跪地,铁甲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家主!末将元登,愿立军令状!不破飞鸢塞,不斩拓拔野狗头,甘受军法!” 他昂着头,目光灼灼,那里面燃烧的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不容退却的信念和守护的决心。

厅内死寂。只有火盆中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爆响,以及少年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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