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万里江山一梦还 > 第59章 天放娇娆岂自知

第59章 天放娇娆岂自知

比陌路人还不如。陌路人尚能点头示意,而他们,连目光相接都成了禁忌。

堂下的百里融,看着这诡异而压抑的一幕,眉头越皱越紧。

他看看黎梦还沉静却难掩疲惫的侧脸,再看看淳于坚那如同被坚冰封冻、只剩下冷硬轮廓的背影,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终于,在一次侍从将黎梦还批复的军械清单呈给淳于坚时,淳于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冰冰地“嗯”了一声,百里融再也忍不住了。

议事结束,众人鱼贯而出。

百里融却故意落后几步,等人都走远了,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正准备离开的黎梦还面前,脸上惯有的嬉笑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家主!”百里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您如今是手握数州、开府仪同三司!权势滔天,小小的广泽公在您眼里,是不是也如同这豫州一粒尘埃,无足轻重了?”

黎梦还脚步一顿,抬眸看向他,眼神平静,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百里融却不管不顾,话像刀子一样往外捅:“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可我看得见!自打那个什么明远先生进了王府,淳于将军就再没露过一个笑脸!您呢?您眼里可还有半分旧情?是!他是没有那拓跋明倾国倾城!没有拓跋明懂医术会道法!可他为您打下这半壁江山!为您挡过刀枪箭雨!为您……”他哽了一下,声音带着激愤的沙哑,“为您连命都可以不要!您如今功成名就,就这般待他?把他晾在一边,形同陌路?这和那些飞黄腾达后、就迫不及待抛弃糟糠之妻的混账东西,有什么区别?!”

“百里融!”卢怀英和杨苍闻声折返,卢怀英厉声喝止,杨苍吓得捂住了嘴。

黎梦还的脸色在百里融的声声质问下,一点点褪尽了血色。她站在原地,宽大的衣袖下,手指死死攥紧了袖口,指节泛白。百里融的话,像一面最残酷的镜子,将她刻意回避的愧疚和自私照得无所遁形。

她没有看暴怒的百里融,也没有看一脸担忧的卢怀英和杨苍,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了正堂。

身后,百里融的怒吼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您这样行事,和淳于老天王当年辜负扶光夫人,又有何异!” 最后这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坎上。

她想起淳于雄临终前关于徐扶光的忏悔,想起淳于坚对母亲那份纯净的孺慕……

她竟也成了他心中,如同他父亲一般不堪的角色了吗?

夜色深沉,亲卫来报,淳于坚未回府,而是在城外军营附近的一处松林里,独自饮酒。

黎梦还的心猛地一沉,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提一盏小小的风灯,独自策马出了城。

松林深处,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在一棵虬枝盘结的老松下,淳于坚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脚边歪倒着几个空了的酒坛,还有一个半满的。

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囊,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刚毅的下颌流淌下来,洇湿了玄色的衣襟。他眼神涣散,带着浓重的醉意和一种深沉的、仿佛要将人溺毙的悲伤。平日里如山岳般挺拔的身躯,此刻却显得颓唐而孤独。

黎梦还提着风灯,一步步走近。

昏黄的灯光映亮了他沾着酒渍和尘土的脸颊,也映亮了他眼中那片破碎的冰湖。

“坚头……”她声音干涩地开口,想唤他的名字,却觉得无比艰难。

淳于坚似乎听到了动静,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在黎梦还身上。看清是她,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下意识的喜悦,随即被汹涌的、带着醉意的痛苦和愤怒所取代!

他猛地将手中的酒囊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酒液四溅!

“走开!”他嘶声低吼,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憎恶,“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又来假惺惺地施舍你那点高高在上的关心?”

黎梦还被他怒吼惊得后退一步,风灯在手中剧烈摇晃。她看着眼前这个被痛苦和酒精折磨得几乎变形的男人,心如刀绞:“我……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淳于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重重靠回树干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指着黎梦还,手指因为愤怒和醉意而剧烈颤抖,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刺进她的心底,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把戏!黎梦还!我淳于坚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一边护着你的新欢,一边又跑到我这里来装模作样!”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控诉:“我父亲当年对我母亲,就是这般!你呢!”他死死盯着黎梦还,眼中是刻骨的痛和绝望的嘲讽,“黎牧君啊,你如今权势熏天,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为你碍眼了?是不是也觉得那个拓跋明……更配得上你了?所以你也学我父亲,找个新人?然后……再来我这里……假惺惺!”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松林里回荡,惊起几只夜鸟。

黎梦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淳于坚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她的灵魂上,将她那点愧疚和想要弥补的心思,彻底撕得粉碎,暴露出底下最不堪的自私和虚伪。

风灯的光晕在她手中颤抖,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盛满了巨大痛苦与无措的眼眸。

前世他就算误“杀”了拓跋明,也是自以为是为了救他。他又有什么错呢?

她想解释,想说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在淳于坚那充满憎恶和绝望的眼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最终只是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风灯脱手坠落,摔在地上,烛火瞬间熄灭。

最后一点光亮消失,松林彻底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与死寂。只剩下浓烈的酒气,和淳于坚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

黎梦还僵立在黑暗中,如同被遗弃在冰原的孤魂。

彭城攻破的消息传到邯郸时,正值初冬第一场薄雪。战报简洁得近乎冷酷,元登率铁壁营强攻东门,吸引守军主力,林勤率精锐死士攀岩夜袭,焚毁西门粮仓,燕重引泗水倒灌护城河,趁乱架设浮桥。里应外合,三日破城。

没有提及伤亡,没有渲染惨烈,只有冰冷的结果。

而淳于坚和百里融的名字,在战报中如同消失了一般。

黎梦还握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战报,站在王府书房的窗边。窗外细雪无声飘落,覆盖了庭院里的枯枝残叶。指尖冰凉,战报上徐州克复四个字,沉甸甸的,却激不起半分波澜。

胜利的滋味,从未如此寡淡。

淳于坚的离心,百里融的指责,如同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亘在她与旧部之间。

那些曾经并肩作战、可以托付生死的默契,被一个拓跋明击得粉碎。她无法辩解,也无从弥补。能倚重的,只剩下她从兖州就带起来的心腹。

说来可笑,她当时依仗淳于坚兵锋的时候,就曾想过这把刀不受控时要如何压制,又有谁能替换,但如今,只有消极沉默以对,她提前落的子都显得可笑。

接手徐州,远比想象中艰涩。此城地处南北要冲,历经战火,民生凋敝,豪强盘踞,水患频仍,更有南梁势力暗中渗透搅局。

黎梦还几乎将自己钉在了徐州官衙里。案牍堆积如山,从流民安置、田亩清丈,到疏通水渠、重建被焚毁的市集,再到弹压蠢蠢欲动的残余豪强、甄别潜伏的南梁细作。

千头万绪,如同无数根冰冷的丝线,将她牢牢捆缚。

她不再有暇去感受什么。

白天,她与卢怀英、杨苍等人商议新政细则,条条款款,务求落地生根,她召见徐州本地尚有声望的耆老、寒门士子,恩威并施,寻求支持,她亲赴水患最重的下邳,站在泥泞的河堤上,顶着寒风指挥民夫加固堤坝,素色的披风沾满泥点也浑然不顾。

元登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统领着新组建的徐州卫戍军,以铁血手腕镇压了几起试图趁乱打劫的豪强武装,将不安分的苗头死死摁灭。

苜安如幽灵,在阴暗的街巷和酒肆中游走,一张无形的情报网悄然张开,将南梁细作的据点一个个拔除。穗心则带着他的工程营,日夜兼程修复着被战火损毁的桥梁、道路和城防,夯土打桩的号子声在寒风中传得很远。

一切都按部就班,甚至比在豫州时显得更加熟练。

她处理政务越发得心应手,安抚人心越发游刃有余,调度资源越发精准高效。

徐州这座伤痕累累的重镇,在她近乎苛刻的专注和元登等人高效冷酷的执行下,竟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新开的粥棚前排起了长队,清丈出的土地按新政分到佃农手中,疏浚后的汴水河面上,重新响起了漕船的号子。

可这份熟练,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AI指令调到冷脸上司后

八戒八戒,心肠不坏

狩心游戏

画皮鬼怎么哭

春坊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