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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何方可化身千亿

暮春。豫南。

野蒿疯了似的往上窜,没过马腹,绿浪翻涌,直扑向天边灰蒙蒙的地平线。

风陵渡口的土丘上,钟离释勒马独立,一身黑甲像是从这片蛮荒绿意里淬出的铁。

甲叶缝隙里,粘着柳树新絮,白绒绒一层,风一吹,又簌簌地往下掉。

他才接过飞骑营都尉的铜符三日,滚烫印信还没捂热,斥候的马蹄已踏碎渡口的泥泞,带来急报:南梁三千精锐,竟如毒蛇般从桐柏山的褶皱里钻出,死死缠住了梁州北运徐州的粮道。

“贼军在九里关!”新补进来的年轻斥候手指戳在地图一角,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惶。那隘口在地图上细如羊肠,易守难攻。

他话音未落,钟离释已经开口 “此处崖顶,有鹞鹰筑巢,”他声音清冽,像碎玉相击,唯独眼底深处,跳跃着两簇幽蓝的火焰,“昨夜春雨,石上苔藓,必滑。”

当夜,三百轻骑,衔枚裹蹄。

马蹄被浸透桐油的粗麻层层包裹,踏在湿滑的猎人小径上,几无声息,如同夜行的狸猫,沿着近乎垂直的崖壁向上攀援。汗气混着泥土与油脂的味道,在冰冷的夜风里弥漫。

五更天。关隘下,蜿蜒的火把长龙正缓缓穿行在狭窄的关道里,那是押送辎重的敌军,火光映着疲惫的脸和沉重的车辙。突然,一声凄厉的鸣镝撕裂粘稠的夜幕,如同鬼啸。

紧接着,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巨石裹挟着盘根错节的百年老树根须,从两侧滑腻的崖壁轰然滚落,挟着万钧之势砸入关道!

惨嚎声瞬间取代了行军的号令,关道眨眼成了血肉泥泞的磨盘。火光摇曳混乱,钟离释立于崖顶,弓如满月,白翎羽箭离弦,专寻那高举火把指挥的什长。

一箭破空,一簇火光应声而灭。

黑暗如同浓墨泼洒下来,幸存的敌军在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和彻底的黑暗中彻底崩溃,自相践踏,哀嚎遍野。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崖顶响起低沉的号角。钟离释一马当先,率着三百轻骑如冰冷的银瀑,自绝壁倾泻而下!沉重的陌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死亡的弧线,不斩人,专斩马腿!

战马悲鸣仆倒,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人吼、马嘶、刀锋入骨、火焰吞噬粮草的噼啪声,汇成一片。八百车粮草在烈焰中化为冲天的烟柱,映红了黎明前最黑暗的天幕。

战后,飞骑营清点人数,仅折损七人。

三日后。荆州水泽。烽烟再起。这次是新野粮仓告急,

南梁勾结的水寇驾着轻捷的舢板,趁着夜色浓雾,如鬼魅般扑向岸边的粮囤。

哨船仓惶回报:“贼船足有三百之数!”

钟离释立在岸边,水汽打湿了他的眉睫。他抬手,解下身上沉重的甲胄,露出里面素色的劲装。“备轻舟二十。”声音平静无波,“载满硫磺、干芦苇。船头各竖三丈青竹。”

子时。汉水之上,浓雾如乳,伸手难辨五指。

正在集结的水寇忽觉上游有异,只见不远处,大片幽绿、惨白的磷火无声无息地漂来,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影影绰绰,恍如幽冥鬼军无声列阵。

恐惧瞬间攫住了贼众,惊呼、碰撞、混乱的命令此起彼伏。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二十艘满载引火之物的轻舟,如离弦的箭矢,借着风势与水流的推送,狠狠撞入水寇船阵的中心!

“轰!”硫磺遇火猛烈爆燃,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撕裂浓雾,映亮了河面上一张张惊恐扭曲的脸和翻飞的船帆。烈焰贪婪地吞噬着木质的船体。

钟离释并未亲临火场搏杀,他踞坐在一艘远离火场的指挥船楼之上,身旁是两排引弓待发的弩手。他目光如鹰隼,只冷冷吐出两个字:“瞄准。”弩箭破空,精准地射向那些从燃烧的船只上跳水逃生、试图游向岸边的贼酋头目。惨叫声被更猛烈的爆燃声吞没。

破晓时分。新野城头,惊魂未定的百姓们挤在垛口,瞪大了眼睛望向河面。

雾气被大火和晨光驱散。只见一人白衣染着烟灰,默然独立在船头。

船身吃水线附近沾满了漆黑的炭痕。他脚下的江面,漂浮着大片烧焦变形的船板残骸,支离破碎,随波起伏,如同被巨力撕碎后抛弃的、浸透的鸦羽,铺满了浑浊的河水。

到了七月。暴雨如注,棘阳城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在连日的冲刷下轰然坍塌。南梁猛将陶行亲率重甲具装骑兵,如铁流般从缺口突入。钟离释奉命掩护城内百姓南撤、断后。

百骑对铁流。厮杀从清晨持续到黄昏,血水混着雨水在坍塌的砖石间汇成溪流。

钟离释左肩被一柄沉重的破甲锥狠狠贯穿,剧痛袭来,他身形一晃,却在电光石火间,用未被钉死的右手死抓住锥杆,借敌将前冲之力猛地一拧!精钢打造的锥杆竟被他硬生生拧断!断口如獠牙,反手便狠狠刺进了敌将因惊愕而大张的喉咙!

残存的数十骑且战且退,退至白河湾时,人困马乏。身后,追兵沉重的铁蹄踏着泥泞的河滩,震得大片芦苇瑟瑟发抖,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搭箭。”钟离释的声音已经嘶哑,像砂纸摩擦。他染满血污的手指抓住自己左肩残破的衣襟,“嗤啦”一声,撕下长长一条布带,牙齿配合右手,将肩头那恐怖的贯穿伤死死勒紧、绑缚。动作间,血水不断从指缝和布条下渗出。

他身后的百骑沉默地执行命令,角弓拉开,斜指阴沉的天空。

箭镞上,裹着厚厚一层浸透腥臭鱼油的麻絮。

“射!”命令短促如刀劈。

百支火箭离弦,带着凄厉的呼啸,如拖着火尾的流星,划破黄昏的晦暗,狠狠坠入前方那片浮满枯黄败叶与厚厚绿萍的河湾沼泽!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阵低沉、压抑、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闷雷滚动。

“轰隆隆……”。紧接着,河湾浑浊的水面下,如同有沉睡千年的凶魔被惊醒!

无数巨大的、幽蓝色的火舌猛地从淤泥与浮萍的缝隙中喷薄而出!那不是寻常的火焰,是河底沉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腐烂之物生成的沼气,遇火即燃!

幽蓝的火龙瞬间腾起数丈高,疯狂地扭动、舔舐,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冲在最前面的追兵,连人带披着厚重铁甲的战马,甚至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凭空出现的、来自地狱的幽蓝烈焰彻底吞噬、熔化!火焰的颜色妖异而冰冷,无声地舔尽铁甲与血肉,只留下一片令人作呕的焦臭和河滩上扭曲变形的残骸。

白河湾,顷刻化作一片幽幽燃烧的炼狱。

芦苇荡在灼热的气浪中疯狂摇摆,发出绝望的呜咽。

幸存的追兵惊恐勒马,望着那片妖异的蓝火,再不敢前进一步。

自此,“寒星箭”的名号响彻荆豫。

连敌营小儿夜哭时,母亲都会吓唬:“再啼哭,钟离郎君的箭便从月亮里射下来了!”

他如此异军突起,自然引得旁人侧目。

回都城叙职的时候,百里融的银枪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时钟离释正抚过黎梦还亲赐的惊雷弓,百里融站在旁边盯着,喉结动了动。

他刚得的鎏金马槊突然就不香了,槊杆上精心雕的蟠龙纹在阳光下活像条蚯蚓。

他踢了脚沙袋,“我可是剿灭五支水寇才混上个犀角带钩!”

淳于坚刚睡醒又吃得餍足,策马跑了一圈好不爽快,就看见百里融在揍沙袋。“眼红了?”他刀尖挑起飞骑营刚送来的战报,钟离释用可是能在三百步外射穿了南梁督粮官的顶戴。“这小子箭术比你当年在陇山射贼还正呢。”

“主上要是舍得把玄甲军那套连环弩给我……”

“想都别想。”淳于坚大笑,“家主说了,整条弩机生产都得留着打扬州。”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嘛,校场若能挣个透头名,我就把先父那对错金铜锏赏你。”

百里融眼睛倏地亮了。那对锏可是淳于家祖传的宝贝,当年老天王用它敲碎过吐谷浑可汗的天灵盖。他突然觉得牙根泛起的酸味里混进一丝甜。

校场较量前,黎梦还先一睹他们的风采,她昨天被淳于坚折腾得哈欠连天,但还是被他们飒爽畅快的武艺惊得清醒了。

长弓的弦鸣震落柳梢新露,而百里融的银枪点出七道寒星,枪尖专挑钟离释的箭翎。

钟离释的箭是冷的,像雪夜里的利爪,一瞬即逝,却致命

百里融的枪是热的,似烈阳下的滚雷,声势浩荡,摧枯拉朽。

一个静如寒潭,一个动似烈火。

钟离释立在百步之外,长臂舒展如鹤翼,三指扣弦,弓如满月。他眯起一只眼,箭簇微沉,呼吸在吐纳间凝滞,松手,箭出。破空声锐利如裂帛,箭矢贯穿靶心红点,余势未消,钉入后方榆树,箭尾犹自颤动。

他收弓,指腹摩挲过弦上缠的鹿筋,那里已被磨得发亮。箭囊斜挎腰间,十二支白羽箭排列整齐,箭尾的翎毛一丝不乱,像他这个人,清冷,利落,不染纤尘。

有士卒递上新箭,他只是摇头,从地上拾起一支被踩弯的断箭,指节一扳,箭杆复直。搭弦再射,依旧正中红心。

百里融单手持枪尾,丈二铁枪在他掌中轻若无物。他忽地旋身,枪杆横扫,风声骤起,如龙摆尾,抽断三根并立的草靶。收势时,枪尖斜指地面,一滴汗顺着他的下颌滑落,砸在枪缨上,血红的缨穗一颤。

他甩了甩手腕,枪杆在掌心转了个弧,忽然反手一刺,枪尖精准挑落树梢一枚青果,枪头收回时连树梢的叶子都未惊动。

旁人喝彩,他只咧嘴一笑,枪杆往肩上一扛,大步走向场边水瓮,仰头痛饮。喉结滚动间,水渍顺着脖颈流进衣甲,他也不擦,随手一抹,又拎起枪走向下一轮演练

秋狝猎场那日,晨雾还未散尽,百里融已经扛着他那张鎏金铁胎弓在场边踱步,靴底碾得枯草咯吱作响。他特地换了身簇新的绛红战袍,领口金线绣的蟠龙张牙舞爪,活像要把谁生吞了似的。

钟离释倒是素净,玄色窄袖骑装,寒星弓斜挎在背,箭囊里的白羽箭排得整整齐齐。

比试从百步靶开始,百里融开弓如满月,箭箭钉在靶心,红绸箭尾颤成一片霞光。

钟离释却慢条斯理,每箭都等微风停歇的刹那出手,箭簇破空的锐响像是撕开绸缎,十箭过后,靶心上只留一个被反复贯穿的窟窿,竟是后箭追前箭,十矢同孔!

“花架子!”百里融鼻尖沁出汗珠,突然策马冲向移动靶区。他在鞍上拧身连射,三箭齐发,把抛到半空的陶罐轰得粉碎。

陶片纷扬中,钟离释的白马突然人立而起,他反手抽箭,竟在骏马嘶鸣的瞬间射断了系靶的麻绳,整排靶子轰然倒塌,最后一箭却穿过飞扬的尘土,将百里融射落的碎陶片串在了箭杆上。

到了骑射活雁的环节,两人已经较出了火气。

百里融的箭专挑雁群头领,箭无虚发。钟离释却总射第二只。让头雁受惊变向,再截断逃路。秋空里雁翎纷落,亲兵们捡猎物捡得头晕眼花,最后清点时竟都是二十七只。

“平手?”百里融抹了把颈间汗,看着钟离释那截白得像是新雪堆出来的脖颈,啧啧称奇,突然合掌由衷感慨,“你的姿色也差不多能和我平分秋色。骑射不分高下也是正常。”

钟离释嗤笑一声:“百里将军若闲得慌,不如想想怎么跟家主解释,今日射落的秋雁里有三只是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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