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湖面上忽然犹如烧开的热水一般冒起了气泡,同时伴随着咕嘟咕嘟的声音。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也足够瘆人了。
谷雨的脖子滚动了几下,终究是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伸头看去。
“别动!”挽湖和聂声玉异口同声,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眨眼间弹开几米远。
在她飞出去的刹那间,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如同不会动的木桩一般从水里缓缓升起。
他并没有动,甚至没有伸手撩一下挡住视线头发,只是直愣愣地杵在这儿,跟棵树似的。
聂声玉不怕死地上前,抽出挂在腰间的桃木剑戳了戳他的肩膀“这位兄台,发量格外茂密啊。”
水鬼依旧不动,要不是剑尖传来的是柔软的触感,聂声玉都会认为他是个不会说话假人。
而轻絮的关注点显然歪了“你为什么会有桃木剑,那不是道士用的吗?”
聂声玉叹了口气“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槛。身上总要带点不为人知的本事才好威胁...与人交往吧。”
挽湖走到水鬼面前,仰头看着他问“你是谁?”
“你们是百姓还是士兵?”他似乎很警惕,头发下的眼睛发灰,手脚也有些肿胀,苍白,看起来可不单是吓人两个字能概括的。
“我们是过路的人,请问您是要去哪里?”
听了挽湖的话他的表情更复杂了,沉吟一会儿才道“这我不能告诉你。”
挽湖盯着他看了大半晌,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几乎集齐了所有水鬼的特征。
思维迟缓,行动受限,恐怕也忘记了生前的大部分事情。但是他很奇怪,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就在挽湖和聂声玉都注视着水鬼上上下下打量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谷雨的手腕。
谷雨全身的鸡皮疙瘩顿时掉落一地,还没等她作出反应,水鬼骤然发力,就像投掷铅球般将她甩进了湖里。
在众人都没法反应过来时,他便倏地冲了出去,直奔远处的地皮线而去。
过了好半天,挽湖才滞空,把摇身一变成落汤鸡的谷雨拉了上来。
“你们都是故意的是不是?!”谷雨怒不可遏地吼道,怒气冲冲地拿下头顶上的水草。
“这,这是什么一回事?”轻絮瞠目结舌。
挽湖松了口气,对聂声玉道“还好谷雨本来就是妖怪,不然换了你,可能就真成水鬼了。”
谷雨闻言登时挺起了胸“这么说还是我救了你一命呢。”
轻絮重重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那只水鬼明显是不想去阎罗王那里报道的,我们又摊上一件事。”
挽湖倒是平静的很,直接席地坐下道“稍安勿躁,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鬼魂最大的能力就是天上人间随便去,而且能日行千里并且大气不喘。
他们自然不可能傻到往天界赶,那等同于自投罗网。至于去找阎罗王,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十八层地狱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小命就搭进去了,可没人敢尝试。
谷雨有点懵“你怎么知道?”
挽湖道“他是去找人的。”
聂声玉补充“他的衣服是来自几百年前的雍朝,肯定一无所获,到时候本能会驱使他回到最安全的地方的。”
“所以我们现在又等着?”轻絮问。
聂声玉点点头“是啊,万一他半夜跑到谁家房子里,又恰好碰上普通老百姓怎么办?他们可不是捉妖人或者是术士,一个吊死鬼就足够吓死了。”
好好的外出郊游,变成了心惊胆战地蹲点,当然只是谷雨单方面的。
聂声玉打开了提前带好的酒,小口小口啜饮着;挽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轻絮捡了一块有她两个手掌大小的石头,吭哧吭哧地磨刀。
当天光散尽,漆黑的夜笼罩大地时,来无影去无踪的水鬼总算是回来了。
即便他的头发完全遮住了表情,众人也能明显的感受到他此刻的失魂落魄。
谷雨拉了拉挽湖的袖子,小声问“这是怎么了?被人撞见挨骂了?”
水鬼不理会谷雨,直勾勾地看着挽湖“你们,早就知道?”
挽湖答非所问“您是去哪里?现在总能说了吧。”
水鬼沉默片刻,才说道“边关隆城。”
“隆城?”谷雨闻言皱起了眉头。
“怎么,认识?”挽湖问。
谷雨道“雍朝鼎鼎大名的边塞要地啊,从古至今有无数名将聚集在那里,或是建功立业,或是折戟沉沙。在雍朝最后一任皇帝统治期间,因为主将主动投降,导致无数将士的努力付诸东流,现在都还没有收回来呢。”
“主动,投降?”水鬼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半晌忽然朝谷雨扑过去,两只黑洞洞的眼睛阴森森地对着她。
一股扑鼻的恶臭猛然袭来,谷雨下意识就要跑,可是下一秒脖子就被抓住了。
握住自己脖子的手膨胀,阴冷,力气出奇的大,有那么几秒钟谷雨甚至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噗嗤一声响,谷雨大着胆子睁眼看去。
就见轻絮的刀架在半空,而水鬼只是伸出一只手,刀刃就被他牢牢抓住,竟是一滴血都没有流。
任凭轻絮怎么用力都拽不出来。她迫不得已使用妖力才震开他的手。
趁着水鬼重心不稳倒退的几步,挽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嘴巴里塞了什么,而后紧紧抓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水鬼本就迟钝,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往外呕时,已经来不及了。
片刻功夫他的身体就像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嘴里发出嗬嗬的怒吼声,只可惜在场的没人听得懂鬼语。
水鬼彻底没了意识之后,挽湖才掏出一颗丹药塞到嘴里。
这回聂声玉倒是看清了,兴味地眯起了眼睛“入梦丹,材料如此珍贵的药,你就真的甘心给一只普普通通的水鬼用了?”
“聂声玉,你应该清楚,他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水鬼。”挽湖冷声道。
聂声玉讪笑两声“我就是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
挽湖不予理睬,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五六岁小男孩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生了一副粉雕玉琢的可爱模样,若不是头顶牌匾上的镇国公三个大字太过有威慑力,路过的大爷大婶肯定都要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的。
苏冀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心里默默里算着过节的日期。
父亲和兄长今年会归家吗?这已经是第二年了。
他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已经很听话了,而且父亲临走前写得那几道难题也都解了出来,但是他却没有如约回来。
父亲是个大骗子,他再也不要相信父亲了!
苏冀越想越生气,最后顶着一张气鼓鼓的脸上了餐桌,生动的表情成了全家人取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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