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空间即是人心中的执念所在,所谓钥匙,就是困住人的心魔。所以找到钥匙,不仅仅是消灭怨灵,也是了却自己心中的执念。
挽湖倒是不着急,能困住普通人直至永恒的幻境对她而言却是个好机会,是弄清她身上谜团的契机。
她等了一会儿,就见虚无渐渐消退,掩盖在背后的繁华慢慢显露出来。
挽湖此时正站在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的街上,左右两侧是各式各样的摊位,上面放着玲琅满目的商品,身旁经过的是形形色色的路人。
如果忽略他们的样子的话,俨然是一副国泰民安,熙熙攘攘的场面。
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里的人都没有脸,甚至连衣服的样式颜色都是模糊的,乍一看就像是高速移动下的残影,连男女都分不清,更遑论找人了。
挽湖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缘由。
她记不清了。
她的记忆本来就残缺不全,如同一幅撕裂的画,东一块西一块。
挽湖早就忘记了当年此时此刻的场面,就更别说无关紧要的路人。
想到这儿,挽湖若无其事往前走去,打算碰碰运气。一路上有几个人朝她打招呼,可他们的声音也是模糊不清的,就像隔了一堵墙,听不真切。
“谢烛,阿湖!”犹如珠子掉落玉盘的清脆女声在身后响起。
阿湖,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让挽湖一怔。
她的眼眶莫名发热,倒不是难过,就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像曾经最好的朋友分别了几十年,却在两人都是满头华发的老人时,在街头偶然遇见那样。
挽湖转身看去,一道红衣倩影穿过密密麻麻的人,朝她快步走来。
少女的颜色却是鲜艳而明媚的,像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犹如蝴蝶般翩然而至。
“说过了多少次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若是让人听到了,对你的影响不好。”耐心的男音道。
如果说看到少女让挽湖热泪盈眶的话,这个声音的出现却是令她的心脏颤了颤。
复杂的情绪在心头交织,酸甜苦辣咸,如同打翻的调料瓶,在她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挽湖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感受这新奇的滋味。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生长,填补了缺失的空隙。
她扭过头,一个身姿笔挺,剑眉星目的身影站在身后,他的神情有些无奈,眼里裹挟的却是明晃晃的纵容。
“有什么不好的?”少女撇了撇嘴“我是公主,又不是仙女,哪儿来那么多规矩。”
公主,明灯。
挽湖的大脑好似干涸的沙地,突然涌进数不胜数甘洌的泉水一般。
她知道自己认识这两个人,不光认识,他们还是她很重要的人。
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阿湖你怎么了?是心情不好?”明灯关切的问。
“我....没事。”
挽湖起初并不确定这里的人能不能看见自己,而她的问题在明灯歪头和她说话时得到了解答。
“嗯....我才不相信呢。”明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木盒子,不由分说塞到挽湖怀里。
她表情怀念“距离我和谢烛第一次见到你已经过了一年了,为了纪念咱们三个的友谊,送你个礼物。”
“打开看看吧,我挑了好久呢。”
挽湖觉得这盒子看着眼熟,于是当着二人的面掀开了盖子。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的瞳孔急剧放大,手一抖,盒子险些摔在地上,明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原因无他,搁置在柔软垫子上的,正是她梳妆台上金色的珠钗。
只不过现在的颜色更加鲜艳,鎏金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钻似的光,五颗珍珠白净光滑,珠圆玉润,顶端的木槿花更是巧夺天工,每一片弧度都和真正的花瓣无异。
“小心点,别摔坏了。”明灯心有余悸地说“这个钗子可花了我大价钱呢,”
她见挽湖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高兴的傻掉啦?”
“没有。”挽湖笑了一下“你的礼物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欢。”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客气,和应付我爹一样,好奇怪啊。”明灯眯起眼“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挽湖不语,只是细细描绘她的眉眼,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她不想忘记明灯,忘记这个对她最好的人。
“阿湖也有自己的秘密了,连我都不肯告诉。”明灯佯装伤心地捂住心脏。
“好了,别演了。”谢烛笑了,揉了揉她的头。
二人之间的互动落在挽湖眼里,除了了然之外,内心深处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在翻涌,那是属于当年挽湖的情绪。
挽湖没心思去揣测自己的心思,她想和这两个人多待一会儿,至少和他们在一起,是幸福的。
明灯故作高深“我想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不过需要你们两个配合我。”
挽湖和谢烛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谢烛愣了愣,说“这走的,好像是我家的方向。”
十六岁的少年清澈而单纯,他不解地看向明灯。
“是的,你爹不是钟爱喝南方送来的苦茶叶吗?”
“没错,难道你要喝?”谢烛皱起眉“你忘了你上次喝完,追着厨娘要了一碗水。”
“当然不是。”明灯微微一笑“如果我们把他的茶弄成甜的,你猜你爹会是什么反应?”
“这不太好。”谢烛反对道。
“你这人就是太古板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我们又不是毁了他所有茶,就只是往一壶里面加糖而已 ”明灯循循善诱。
她倏地转向挽湖,冲她用力眨了眨眼“阿湖你觉得呢?”
不等挽湖说话,明灯就说“看,人家都答应了,就你磨磨蹭蹭的。要是你不肯来,我就只带着阿湖去了 ”
谢烛在明灯半是忽悠半是威胁的话术下,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谢烛的父亲是个标标准准的文官,四书五经,历史典籍那是信手拈来,就是武力值太弱,自身的性格又耿直刚正,以至于经常被竞争对手暗地里下绊子,遇到的危险数不胜数。
所以在有了谢烛之后,对他的要求除了饱读诗书,还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但谢烛不是学武的材料,顶多就是身体比普通人康健一些,并且翻墙也更顺当罢了。
三人齐齐落在谢家的后院,谢烛和明灯边低声交谈边往里走,挽湖沉默不语地跟在后头。
待到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桌案前,明灯抬起头看到挽湖还站在原地,于是指了指门外。
“阿湖你也别愣着呀,去门外给我俩把风,谢叔要是回来了,就比个手势。”
挽湖点头,迈步走开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的守在门口,不时往里看一眼,心里盘算着怨灵扮演的身份。
那些没有脸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在几十几百个人人中找一只怨灵,无异于大海捞针。
凡事必定有突破口,天道不会允许有无解的幻境出现,所以人选只能是明灯或者谢烛其中的一个。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明灯已经捏着那一大块冰糖,坏笑着丢进茶壶里,随即接过谢烛手上的小银勺快速搅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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