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X-7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月曦。她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去刺杀一个几乎无法被她克制的怪物。
“很好。”
“幽灵”的合成声音再次响起。祂似乎对林月曦的反应很满意。
“一个懂得评估形势的工具，才有价值。”
中央的全息影像立刻切换。那个凶悍的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战术数据和分析图。
【目标：鬣狗（Hyena）】
【序列：生物域 - 肾上腺素超载（Adrenaline Overload）。能瞬间将自身反应速度和力量提升至极限，但会严重透支生命力。】
【义体改造率：73%。核心为军用级中枢神经屏蔽器‘S-M/B V3’，对精神入侵、感官劫持具备高级别物理豁免。】
【行为模式：极度暴力，嗜好近身格斗，擅长使用高震动粒子刃。】
“目标的情报会实时更新到你指定的终端。”
“现在，是你的装备。”
他们身侧的一面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亮着白光的储藏格。
里面放置的东西很简单。
一套合身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纳米纤维作战服，具备基础的防切割和隔热功能。
一把二十厘米长的军用高震动粒子刃，刀柄上没有任何厂商标志。
一个数据终端，外形和林月曦之前用过的那个很像，但外壳是全新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加密的、无法向外连接的操作系统。
十支高浓缩营养剂，以及一个装有5000信用点的芯片。
“终端里有你需要的一切：目标的已知情报，‘奇美拉’辛迪加在下城区的势力分布图，以及一张能让你们通过大部分公共交通闸门的临时通行证。”
“幽灵”的影像切换，显示出RX-7。
“资产RX-7，他的能力可以帮助你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存活，是次要目标。获取神经处理器，是唯一的主要目标。”
RX-7听到这句话，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完成任务，带着处理器回到这里。”
“届时，这个终端上会收到一个全新的、属于‘林月曦’的完整身份数据。一个天星集团也查不出任何破绽的身份。”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那扇他们进入时关闭的厚重合金门，再次发出了巨响，缓缓滑开。
门外，依旧是那片废弃、黑暗的地铁站台。但远处传来的，不再仅仅是警报声，还有部队调动时，装甲车履带碾过地面的沉重轰鸣。
“友情提示。”
“幽灵”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天星集团的封锁已经完成。你们的逃亡路线，不会像来时那么轻松。”
“祝你们，狩猎愉快。”
厚重的合金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林月曦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终端，上面显示着R-9区的地图。
她看向RX-7和自己身上崭新的纳米纤维作战服。
“我们太显眼了。”她用陈述的语气说，“任何巡逻队，只需要一眼，就能把我们从普通拾荒者里分辨出来。”
RX-7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指着站台角落一个通往员工休息区的破败入口。“那里应该有被丢掉的工人制服。”
他们迅速进入了那个早已被洗劫一空的休息区。在翻倒的储物柜和发霉的床垫之间，他们找到了一些还能穿的衣物：一件宽大的、带兜帽的深色防水外套，一条沾着油污的工装裤。
林月曦将作战服穿在最里面，外面套上了那件宽大的外套，拉上兜帽，她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便隐藏在了阴影之下。
RX-7也换上了一套不合身的旧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常年混迹在此处的普通流浪儿。
在换衣服的间隙，林月曦点开了终端上的城市地图，那上面用不同的色块标注着从A到Z的各个区域。
“R-9区。”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深灰色区域，“说明白，这个城市是怎么运作的。”
RX-7凑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向这个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同伴，解释他所知的一切。
“我们现在在Q-13区，要去的是R-9区。”
“这些都是‘下城’。”他指着地图上从M到Z的所有区域，“工厂、废料场、黑市……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在这里。天星集团把这里当成垃圾场，除了有价值的‘资产’，他们很少会管这里的死活。”
他的手指向上滑动，划过中间的G到L区。“这里是‘中城’，商业区，普通人的居住区。有秩序，但也很压抑。”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地图最顶端的，用明亮的白色标注的A到F区。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混杂向往和恐惧的情绪。
“G区以上，就是另一个世界了。我们都叫它‘天穹区’。”
“我在实验室的屏幕上见过。干净的空气，蓝色的天空，到处都是绿色的植物。那里没有永不停歇的酸雨，空气是干净的，街道上看不到一点垃圾。天星集团的总部，那些大人物的豪宅，全都在那里。”
“想进去，光有通行证没用。每一个进入天穹区的人，都必须有高级公民ID，他们的基因、消费记录、社会信用，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刻监控着。我们手上的临时通行证，在中城就会被拦下。而在下城……它只能保证我们不被交通闸机当成非法入侵者，直接射杀。”
“他们告诉我们，只要表现好，做出成果，就有机会去那里生活。”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那是个谎言。”
解释完毕。林月曦对这个世界的结构，有了第一次清晰的认知。
一个被严格划分成三个阶层的、等级森严的钢铁牢笼。
而她和RX-7，正处于这个牢笼的最底层。
在离开员工休息区前，林月曦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落在一堆被水浸透的、早已冰冷的煤灰上。
只换衣服，不够。
她走到那堆煤灰前，用手指沾上湿润的、黑色的粉末，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脸上和脖颈裸露的皮肤上涂抹。
她没有涂得像个小丑，而是有策略地在额头、脸颊和下巴这些最容易被面部识别系统捕捉的轮廓上，制造出不规则的、看似自然的污渍。
做完这一切，她看向RX-7。
男孩立刻心领神会，学着她的样子，用更多的污泥和煤灰，将自己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彻底变成了一张无法被轻易辨认的、下城流浪儿的脸。
现在，他们看起来和这片废墟，真正地融为一体了。
伪装和计划已经完成，他们不再停留，沿着铁轨旁的维修通道，走向地铁站的闸机口。
这是一个全自动化的闸机，旁边悬浮着两台圆盘状的安保无人机，红色的扫描光束如同狱警的目光，来回扫视着。
林月曦将“幽灵”给的终端屏幕对准了闸机的扫描口。
【临时通行证T-137已验证。】
绿灯亮起，闸机打开了。
但就在他们穿过闸机的瞬间，其中一台安保无人机突然停止了移动。
它悬浮在半空中，底部的摄像头转向他们，镜头不断地缩放，似乎正在将他们的影像，与某个数据库里的通缉档案进行高速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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