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栈顶楼,清风拂过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
魈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栏杆旁,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墨羽。
这位守护璃月港千年之久的「三眼五显仙人」、「护法夜叉大将」,虽保持着少年形貌,眉宇间却凝着岁月与杀伐沉淀下的清冷与孤寂。
他刚结束一轮巡查,习惯性地来到此处,通常,言笑会为他备好一份他偏爱的「杏仁豆腐」。
那清甜细腻、略带冰凉的口感,总能让他恍惚间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无尽厮杀与业障折磨的间隙,偶然吞噬到的那些来自凡人美梦的纯粹滋味——短暂,却足以慰藉漫长苦旅。
今日的杏仁豆腐依旧静置于他常驻的那张木桌上,白玉般的豆腐颤巍巍地盛在青瓷碗中,淋着琥珀色的糖浆。
然而,魈的目光却并未被美食完全吸引,他锐利的金眸瞬间锁定在瓷盘下方——那里压着一张与客栈古朴风格格格不入的、色彩略显花哨的纸。
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抽出。
纸张边缘有些许湿润的水痕,但并非油渍。
【公·告 11月22日延迟开服公告2 11-22】
“……”魈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这不像言笑会用来垫盘子的东西,太过轻浮醒目。
是江雪带来的?
言笑那位常年在客栈附近江边垂钓的神秘友人也不像会用这种纸张的人啊?
况且,江雪钓鱼技术颇佳,若他来,通常会带些鲜鱼给言笑,眼下的厨房却并无鱼腥味与水迹。
再者,这“延迟开服公告”标注为“2”,那“1”又在何处?
更重要的是,平日里总会在做好点心后稍作停留的言笑,此刻却不见踪影。
魈本想询问这纸张的来历,眼下却无人可问。
一丝极淡的、被归类为“麻烦”的情绪掠过心头。他将纸片捏在指间,身影一晃,已从楼顶消失,决定去寻一寻那总在江边静坐的钓者,或许他能知晓一二。
至于“开服”何意,他并无深究的兴趣,只觉此物出现得突兀,或与近期璃月各地出现的类似异状有关。
浩瀚无垠的大海上,庞大的「南十字」船队正破浪前行。
船头甲板,瞭望塔高耸。
北斗,这位名震璃月的船队头领,正单手叉腰站在塔上,海风吹拂着她豪迈不羁的红发与衣摆。
她眯起一只眼,望向主桅杆的顶端——那里不知何时被一张色彩鲜艳的纸紧紧裹住了一小截,在风中猎猎作响。
“嗯?”北斗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是哪个小子恶作剧?还是什么符纸?或者……拓印了某种仙家法阵?”
她想起传说中的「百无禁忌箓」,似乎也是这般大小。
“啧,管它呢,取下来看看便知!”
她身手矫健如猎豹,三两下便攀上桅杆顶端,利落地将那纸片取下。
回到甲板,她展开一看:
【公·告 11月22日延迟开服告示11-22】
“开服?”北斗念出这两个字,一脸莫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服?老娘我只知道开船!还有开炮!”
她挥舞着手中的纸张,对下方忙碌的水手们喊道:“喂!你们谁认得这玩意儿?什么服要开?还得延迟?难不成是璃月港新开了家服装铺子,开业还推迟了?”
水手们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
北斗耸耸肩,觉得这大概又是被海风从哪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吹来的无聊东西,随手将其塞进了腰带里,打算回头当引火纸用了。
浩瀚大海之上,奇奇怪怪的漂流物多了去了,这不值一提。
璃月港,烟绯的律法咨询室内。
书籍案卷堆积如山,却井然有序。
作为璃月港极负盛名的律法咨询师,这位混有仙兽血脉的粉发少女刚刚送走一位客户,正熟练地整理着方才讨论所用的文件。
她思维缜密,口齿伶俐,总能精准地把握律法条文,在规则范围内为客户争取最大权益,被誉为璃月港“行走的规则”。
就在她将一叠文件归位时,忽然发现其中夹着一张绝不属于任何案卷的纸片。
她好奇地抽出一看:
【公·告 11月22日停服更新补充公告11-22】
烟绯推了推她的眼镜,仔细审视。
“公告?停服更新?补充?”她敏锐的职业习惯让她立刻审视其格式和用词,“这东西,看起来一点也不正规呢。既无发布机构印章,也无具体条款说明,用语模糊……”
她又在桌上的文件堆里翻找了一阵,确认再无其他相关纸张。
“哪里来的?”她微微蹙眉,“和我手上正在处理的所有案子都毫无关联啊。”
这种来路不明、格式不规范的文件,在她这位律法专家看来,充满了可疑之处。
她将其单独放在一边,决定稍后若再无头绪,便当作无用废纸处理掉。
璃月港每日流通的信息浩如烟海,出现一两张错乱的废纸,并不稀奇。
而此刻,望舒客栈的厨师言笑,早已离开了厨房。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好的那碗杏仁豆腐下面,曾短暂地压过一张来自异世的公告。
他摆盘时,桌面干干净净。
接到老板菲尔戈黛特的通知,说他今天下午可以休息,但明天需多忙些,大后天再给他放一天假后,言笑就乐呵呵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打算先去江边,找那位总是安静垂钓的友人江雪。
他心里盘算着,大后天休假,要不要约江雪一起……“约会”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直白文雅,但他确实是那个意思。
他知道江雪也大概是这个意思,只是两人都未曾挑明。
江雪还不知道他具体的休假时间,而且言笑对枯坐钓鱼实在提不起太大兴趣。
如果真能约成,他得想想,或许可以一起去听说书,或者逛逛市集?
江雪依旧坐在老地方,芦苇丛旁,钓竿稳如磐石。
他见到言笑来找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而当一位许久未见、神情有些恍惚的金发旅者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请求能否在他旁边不远处钓鱼时,江雪看了看言笑,见言笑并无反对之意,便温和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并未注意到旅者异样的沉默,心思更多在盘算着如何与言笑度过那难得的一天休假。
……
等江雪与言笑结束垂钓,和荧打了招呼离开后,呆坐在江边的就只剩下荧了。
“原来在这里。”
一道沉稳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芦苇丛旁的宁静。
钟离不知何时已然到来,他并未先去望舒客栈打扰顶楼的仙人,而是精准地找到了这片江畔。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坐在小马扎上,握着钓竿却明显心不在焉的金色背影上。
荧似乎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微微荡漾的水面,声音有些发闷:“…我想给钟离先生,钓上两条花鳉。”
钟离缓步走近,在她身旁停下,衣袂拂过青草。“……旅者,我不吃鱼。”他温和地陈述。
“谁说要吃?”荧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执拗,“花鳉那么漂亮,观赏不好吗?”
钟离静默一瞬,从善如流:“当然好。”
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微微泛红的眼角,语气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无论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江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和风吹芦苇的沙沙声。
良久,荧才极其轻微地开口,声音仿佛随时会碎在风里:
"……我还有一个名字。“
“哦?”钟离耐心地等待着,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粼粼波光和她的身影。
“我还有个名字叫伊善若凝。”她终于说了出来,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重量,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坠入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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