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近日,怎么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花颜道。
“嗨,那日他来找我,请教顾家剑法。我嫦熹何等慷慨啊,自然是倾囊传授,谁知,他竟问我两仪剑势。”
“豁,就是顾叔和婶婶创的剑招?”
“那可不,这剑招赵彩会,赵大哥会,但他可不行。”
花颜捂着嘴笑。
“怪不得他这样生气,人家可是一片情意…”
“去去去,再说,我就打你。”嫦熹道,“咱们学宫怎地这次有两辆花车?不是只是闹着玩么?”
“莫非夫子好胜心起,定要夺魁?”
花颜神秘一笑,“这里面可有故事。听说唐姑娘也想扮神女。”
“那便让她扮呗,我只要叫太子死心悔婚就成,扮不扮的并不重要。”
“她到是想,但我们一致同意你扮神女,哪有神女整日叨念女戒的。”花颜满脸嫌弃。
“许是唐大人面子大,终究叫她也得了花车,罢了,懒得理她。你的行头做好了么?咱们要做,就要认真做,不然,让学宫被笑话,夫子那老头不得天天阴着脸?”
“行头么,自古神女也不过那几个样子,白衣飘飘,慈航普度,咱们也想不出新意。”
“也是…听闻太子也想参与,只陛下怕他身子弱,不许他来。”
嫦熹有些怜悯地想,这就是皇家的不自在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较之常人约束太大。
三月初三,百花争艳,出春入夏。
虽是清晨,但人们早早起来,穿新衣簪鲜花,呼朋带友全家出动,从城西逛到城东。
神女春会可谓是大昭最隆重最热闹的节日了,各城池都会有各种节目,小贩们挑着担子边逛边做买卖,游人们放下尘世浮华,专心祷求。
而上京的花车游行,可谓是不得不看的盛景,能正儿八经对各世家评头论足,这机会向来不多。
当然,花车是夜晚才开始,白日里人们要做的事也蛮多。
“所以你偷偷带着唐裹儿丫头和风楼,与华郎君私会?”花颜道。
“…怎会是私会?”嫦熹大惊,如今她虽不愿做什么太子妃,但名分已定,也不想害的好友被说嘴。
“走,咱们去一边的杂耍看看。”花颜拉着她冲冲的往过走,嫦熹想着刚才看见的人,好像是太子和唐姑娘?
这人果真古怪,嘴上说不要,但回回见他总能见着唐姑娘…阿嫦撇嘴,也罢,她也可放下心里的歉疚。
“听说皇后娘娘蛮喜爱唐姑娘的。”花颜嘴上咬着糖葫芦,还能抽空喋喋不休。
“就像我阿娘一样,成日说我舞刀弄剑嫁不出去,也不给阿兄相看这种女郎,又说有才华学识的女郎心思深,不受约束,只聘了认得几个字,勉强做睁眼瞎的女子。”
“可怜我嫂嫂成日被兄长嫌弃,又被阿娘磋磨,一个灵秀女子的心气渐渐就没了。”她长吁短叹。
“她那日向我诉苦,我只好找你借了琴谱,有事可做也好,不然每日沉浸在这一堆事里面,太过痛苦了。”
“我还真怕你做了太子妃,皇后又将唐姑娘弄进来添堵。”
嫦熹一听,眼睛瞪的圆,“呸呸呸,你可别咒我,这婚事一定能解。”
说罢不理她,只拿了一个纸鸢细瞧。
又买了许多物事给阿娘唐裹儿风楼他们。
光阴不经催,转瞬已是黄昏。
嫦熹被周围人瞧得实在不自在。她今日实在美的过人,神女从来都是白衣,她也是如此,只用绣线绣了精巧的花朵。
长发披散,发髻挽了个小的,轻描淡写,却比盛装更飘渺。飘带随风,整个人宛然就是书上的神女入世。
“今日我学宫的花车定然是魁首了…”谢郎君怔怔道。其余人都赞同。
“诶?华郎君呢?唐姑娘的花车都要上了,怎地他还未来?”
说话间,便看着唐以柔盛装而来,她今日扮的是前朝一位公主,骄傲明艳,难得她这样装扮,倒也不赖。
“我来时,”她有些迟疑,“听说华郎君被他家老大人罚了禁闭,怕是赶不来了。”
“怎会如此!”嫦熹大惊失色,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其余人也都惊惶:在场众人都在花车上有自己扮的角色,而潇湘君可是神女最依赖的侍神,缺不得。
怎地关键时刻,就生事端!
正当此刻,官吏们吆喝着让唐姑娘花车开动,花颜更急切了,马上就是他们的花车,如果出了岔子,明日整个上京都是学宫的奇闻。
少年人向来好面儿,这可不行!
“诶,”有郎君道,“翁主身后的内官长相颇为俊俏,何不叫他扮上顶顶?”
“刘兄好主意。只是这衣服…”风楼穿了蓝色衣衫,和这花车,这侍神太过不像,还有发髻什么的…
花颜眼睛一亮,“前面的铺子是我家的,我们去那里拿一些衣裳首饰应付过去。”说罢,拉着唐裹儿风楼就跑。
“罢了,如今只能再等等。”嫦熹无奈道。
不一会儿太子差人过来,“殿下在城楼看见这里好似出了事?”
郎君女郎们立刻将此事上报,如果出事有太子顶着,想必学宫夫子和陛下也不好太过责罚。
嫦熹也是这般想,她好声好气道,“还要劳烦殿下在此多做拖延。”
那内官恭谨的应了,末了从怀里掏出锦盒,“殿下说,翁主这套装扮倒是差强人意。”
这话引得众人愤愤不平,若是花颜在此,少不得又要说一些太子的不是。
嫦熹倒觉得,何时周见深会夸人,那就不是他了。
她打开锦盒,竟是一对金丝嵌花缀着许多铃铛的臂钏,嫦熹瞧了瞧,便将其戴到手臂上,“嫦熹谢过殿下。”
对城楼上的周见深像模像样行礼,毕竟此人眼力好,说不得会看见——心情一好应会帮他们?
又等了一会儿,然而风楼迟迟未来,众人眼见的焦躁起来。
花车本就小,又要站许多人,站位严格排列,他不来,许多人也无法登车。
此时皇帝百官已经注意到花车不寻常之处,派了内官来催。
“实在不行,这就出发,不等了!”
“不可,会被唾骂的。”有郎君道。
“前几年宣城的花车,仅仅是神女生的太过平庸,民众直接拦着不让行走,群情激愤,惹的知府下场调节。”一女郎解释。
“这还不够,那知府后来被上官品评下品,三年升官无望。”又有人补充。
“嘶,我昨夜在家里夸下海口,奶奶爷爷兄弟姐妹全部在临街铺子观看,如果这般虎头蛇尾,回去一定被骂。”
前边叫好声不绝,想来唐姑娘的公主很受欢迎,这更刺的少年人胜负心蠢蠢欲动:毕竟才刚嘲了他们走后门,如今自个却砸盆,实在丢脸。
今日共有二十四世家游花车,而此次能扮神女的仅仅嫦熹一人,可以说,所有人都是冲着神女来,这辆花车被盯得最紧,有一丁点瑕疵都会被放大,成为上京几年的笑柄。
所以嫦熹听见女郎嗓子喑哑,便安慰她,“无事,咱们只管打起精神。神女夜游,重点可是神女。”
她故意做了一副骄傲至极的模样,“凭本翁主这样貌,这扮相,百姓怎会注意他人?”
不得不说,这句话给了众人很大的信心,即便是她风头压过众人,可却没有一人心里难过。
毕竟,翁主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她有自信,旁人对她更有信心。
“走吧,上花车。”她提起裙角,一派昂然之资。
此时花车迟迟不来,百姓已经很有怨言,他们不停朝后拥挤,一人说,百人说,喧哗之声城楼都能听见。
“怎么回事,不是说上京稷上学宫此次会扮神女吗?怎地还不露面,前面花车已经过去许久。”
“哎呀兄台镇定,等会就来。”
“本来年年是世家扮,偏偏今年选学宫,莫不是年轻人不稳重,出了差错吧。”说这话的是一个世家旁支,他向来以世家为傲,觉得此举实在下世家面子。
“怎么还不来?”有许多人抱怨,并推搡着要往前。
“方才过去那个女郎,长相如此好,怎地不是她扮神女?”
“嘘,听说此次的神女是准太子妃,唉,这些年你还不晓得么,神女又不是凭扮相胜的。”有人掩声道。
“太不公平!”
“你又能怎样?”
“虽然顾将军是个英雄,但是武将的女儿扮神女?这也太不称了!”有大娘摇头道。
“此言差矣,神女能文善武,武将怎会不行?只是求这位翁主不要太不像样子就好。”说话的是个文人,扇子被人群挤的扇面都掉了也未发现。
“我见过顾将军和夫人,两位相貌极好,就是太过威严。”
“也不错,我曾经见过娇柔的神女,慈爱的神女,还没见过——”
“来了来了!”
周围一片喧哗声,众人扯着脖子往后看去,只见有金甲力士拉着车行过转角。
“忠武郎,鬼女,点生仙,游台神,情痴人,禅心狐…扮的真像。”
“神女呢?”
他们眼巴巴的使劲瞅,人群涌动,嘴里心里都在喊着,城楼上人也不再端坐,站到栏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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