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任务堂前，弟子们排着长队领取本月宗门任务。
苏眠缩在队伍末尾，嘴里叼着根甘草，一脸生无可恋。
“为什么……连任务都要早起……”她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
轮到她时，执事长老瞥了一眼名单，淡淡道：“苏眠，采集月见草，十株。”
“月见草？”苏眠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长在断月崖边的灵草，夜间开花，需以灵力护持才能完整采摘。”长老不耐烦地挥挥手，“下一个！”
苏眠低头看了看任务玉简，上面明晃晃写着：【断月崖——陡峭险峻，常有罡风】。
她眼睛一亮，转头就往外跑：“太好了！这种地方我肯定去不了，放弃！”
执事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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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苏眠美滋滋地摊开被子，准备补觉。
刚躺下，院门就被推开。
沈墨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任务玉简，面无表情：“断月崖，戌时。”
苏眠裹紧被子装死：“师兄，我恐高……”
“月见草是炼制静心丹的主材。”
“可我不会炼丹啊！”
“我会。”沈墨卿淡淡扫她一眼，“你若不去，明日膳房的点心全归灵犬。”
苏眠：“……？！”
一刻钟后，她抱着空竹筐，蔫头耷脑地跟在沈墨卿身后，嘴里碎碎念：“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不对，采花盗草天……”
沈墨卿脚步一顿：“是采药。”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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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月崖边，罡风猎猎。
苏眠扒着岩石，瑟瑟发抖：“师兄！我手滑！”
沈墨卿单手拎着她的后衣领，另一手持剑插在岩缝中固定，额角青筋微跳：“月见草就在你脚下三尺。”
苏眠低头一看，几株银白色灵草在月光下摇曳，正好长在一处突出的窄台上。
“这怎么够得到嘛……”她小声抱怨，突然“哎呀”一声，整个人往下一坠——
沈墨卿瞳孔一缩，正要发力，却见她恰好落在窄台上，一屁股坐进了月见草丛里。
“……”
苏眠自己也愣住了。她低头看看身下压扁的灵草，又抬头看看崖上僵住的沈墨卿，干笑两声：“那个……我是不是把药草坐坏了？”
沈墨卿闭了闭眼，正要说话，忽见那些被压弯的月见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挺立，草叶间还泛起莹莹灵光。
苏眠手忙脚乱地拔了几株往筐里塞：“好了好了采完了！师兄快拉我上去！”
当沈墨卿将她拎回崖顶时，筐中的月见草比任务要求还多了三倍，且株株饱满灵润。
“……”
夜风拂过，苏眠的袖口微微晃动。沈墨卿目光一凝，隐约看见她腕间有一线金纹闪过，待要细看时，却被她挠痒痒的动作遮掩过去。
“师兄，我们回去领奖励吧！”她抱着竹筐，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任务奖励是蜜渍梅子！”
沈墨卿沉默片刻，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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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堂内，执事长老盯着苏眠交上来的月见草，老花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是……”他颤抖着拈起一株，灵草在晨光下流转着罕见的月华光泽，“百年难遇的月华露浸润过的极品月见草！”
苏眠正踮脚够柜台上的蜜饯罐子，闻言茫然回头：“啊？我就是随便拔的。”
执事长老突然热泪盈眶地握住她的手：“孩子，你可是在断月崖发现了灵脉？”
“灵脉？”她眨眨眼，“我就记得崖边石头挺硌屁股的……”
沈墨卿抱剑倚在门边，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长老把一袋蜜渍梅子推给她。
苏眠欢呼一声，抱着梅子就往外跑，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沈墨卿。
“师兄！”她急刹车，把梅子藏到身后，“我没偷吃！”
沈墨卿扫了眼她鼓囊囊的腮帮子，没说话。
———
傍晚，苏眠躺在后山草坪上晒太阳，嘴里哼着小调。
“苏师妹！”丹峰弟子气喘吁吁跑来，“崔长老让你去擦藏书阁的地板！”
“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你昨天不小心把灵果汁洒在《玄天剑谱》上了！”
苏眠挠挠头：“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慢吞吞爬起来，往藏书阁晃去。
———
藏书阁内，苏眠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地板。
“好累啊……”她瘫坐在地上，“修行之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杂活？”
窗外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苏眠探头一看，只见一个外门弟子摔在台阶下，怀里抱着的古籍散落一地。
“你没事吧？”她跑出去帮忙捡书。
“多谢师妹！”弟子感激道，“这些可是孤本，要是弄脏了崔长老会杀了我的！”
苏眠摆摆手：“小事小事。”
她转身回阁，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袖口沾了墨迹。
———
翌日晨练，沈墨卿看着姗姗来迟的苏眠。
她头发乱蓬蓬的，衣带系得歪七扭八，手里还抓着半个没吃完的肉包子。
“师兄早……”她打着哈欠，“我今天能请假吗？昨晚擦地板太累了……”
沈墨卿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拂去她嘴角的油渍。
“去吧。”
苏眠瞪大眼睛：“真的？”
“嗯。”他转身走向演武场，“你这样的，练了也是白练。”
苏眠捧着半个肉包子，呆呆地望着沈墨卿远去的背影。
“师兄今天……这么好说话？”她挠了挠睡得翘起的头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很快，她就把疑虑抛到脑后，美滋滋地转身往膳房溜达。
“既然不用晨练，那得好好犒劳自己！”她掰着手指盘算，“蜜汁火腿、翡翠虾饺、桂花糖藕……”
路过藏书阁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这不可能！《玄天剑谱》最后一页明明记载了‘金纹灵体’！”
苏眠脚步一顿，耳朵悄悄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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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蹑手蹑脚地凑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崔长老正和一位陌生修士争执。
那修士指着古籍上的墨渍，怒道：“关键部分被污损了！这可是镇派之宝！”
崔长老脸色铁青：“昨日只有苏眠那丫头进来打扫过……”
苏眠心里“咯噔”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果然沾着一块墨迹。
“完了完了……”她缩着脖子准备开溜，却撞上一堵“人墙”。
抬头一看，沈墨卿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眸光晦暗不明。
“师、师兄！”她干笑两声，“好巧啊，你也来……散步？”
沈墨卿没说话，只是拎起她的后衣领，像提小猫一样把她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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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里，苏眠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
“解释。”沈墨卿屈指敲了敲案几。
“我真的不知道！”她委屈巴巴地扁嘴，“我就是擦地板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墨瓶……”
“为何去动《玄天剑谱》？”
“因为……”她眼珠转了转，“因为上面有只蜘蛛！我怕它把书啃坏了！”
沈墨卿眯了眯眼：“蜘蛛？”
“对啊！这么大一只！”她比划着，“毛茸茸的，特别可怕！”
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沈墨卿揉了揉眉心：“……回去抄《清心咒》十遍。”
“啊？”
“二十遍。”
苏眠蔫头耷脑地往外走，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师兄，那个‘金纹灵体’是什么呀？”
沈墨卿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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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苏眠摊开宣纸，唉声叹气。
“抄就抄嘛，凶什么凶……”她蘸了墨。
“咦？什么时候沾上的？”她用力擦了擦，墨水晕开了。
正纳闷时，院门被推开。
“小师妹！”陆怀真笑着走进来，“听说你被罚抄书？师兄帮你带了蜜饯。”
苏眠瞬间把手藏到袖子里，眼睛亮晶晶的：“大师兄最好了！”
陆怀真看着她龙飞凤舞的字迹，无奈摇头：“你这样抄，沈师兄肯定会发现的。”
“没事！”她塞了颗蜜饯进嘴，含糊道，“反正他都说我‘练了也是白练’，抄了也是白抄！”
窗外，一片银杏叶飘落。
沈墨卿站在树下，听着里面没心没肺的笑声，唇角微扬。
“确实。”他轻声道，“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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