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闪而过的画像着实眼熟，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要么被女师撕碎扔垃圾桶，要么被带走了，盛清熬到女师离开才蹲在垃圾桶旁巴巴地守着。
不对，把画像撕碎也就罢了，她带走是要干嘛，这不妥妥地证实她上课开小差的依据嘛？
总不能是带回去自己欣赏吧？可恶！她留了一手，肯定想跟城主打小报告。
盛清闷闷不乐地找了根木棍在垃圾桶里搅合，算了，管它眼熟不眼熟，先去寻一寻那冠玉束发的女子为何如此坑害自己吧。
随手抓了个人问话，那人看清是盛清的相貌，一脸的诚惶诚恐：“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你瞧见一个冠玉束发的年轻女子吗？和我差不多身量。”盛清回忆了一下，那人虽然表情略显油腻，但也有几分英气，想起那身招摇的衣着又补充道，“穿着和我也差不多。”
“按军纪军中之人需着军装，大小姐指的年轻女子？”那人略一思索又道，“想必就是程远锦将军的妹妹程远修，程二小姐。”
“她也来找女师开小灶？”盛清一时口快。
“…”那人愣了一瞬，忙解释道，“程二小姐应该是来参加晚些时候的骑射比试。”
“骑射比试？我怎么没听说。”盛清只记得盛之临是拉她训练的，怎么突然变成骑射比试了。这不是诚心让她丢脸吗？准确地说是丢她盛之临的脸。
“城主临时安排的，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大小姐。”那人见盛清脸色变了，说完就打算开溜，“如果大小姐没什么安排，小的就先行告退。”
丢脸事小，丢脸后的惩戒才伤脑筋，按照盛之临的禀性，盛清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嗯嗯。”盛清烦得很呢，随意挥了挥手。
“等等。”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那人停下脚步，语气带着一丝颤抖，委实没料到又被叫住。
“你别害怕，我就想问问那个程二小姐在哪儿。”盛清没好气地说道，看来原主儿并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主儿。
“小的也没见着。应该在程将军那里。”那人的声音愈发颤抖。
“你带我过去。”盛清瞥了一眼，嘀咕道，“害怕啥，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路上遇见好些巡逻的士兵，一一向盛清问好，但无一不是一副畏惧神色，仿佛她盛清是啥混世魔王。
“小大姐，这里就是程将军的居所，需要我先去通报一声吗？”那人唯恐哪句话说得不够周到。
“不用了，你先退下吧。”反正她盛清已经背上了一个坏名声了，也不介意再多加一个。更何况也不能与原本的人设相差过大，否则就得遭受盛之临那个可怕女人的考验了。
一进门果然看见那个坑害她的年轻女人，这程二小姐正将面前一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往嘴里送，见盛清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露出不解的神色。
“姓程的，你扔给我那些破画像是何用意？”盛清的胃部开始不争气地泛酸，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害得我……”
盛清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程二小姐飞扑过来紧紧捂住嘴巴，手劲儿之大，又是个练家子。
“我的姑奶奶，你没见我姐在吗？”程二小姐压低声音道。
“啊？”盛清这才发现程二小姐对面远远坐着一个着军装的女人，看长相两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后者面色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什么画像？”程远安语气凌厉，自带一股威严，“静儿，你又胡闹了？”
“我没有，她胡说。”程远修对着盛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美男子的画像。”盛清没理会，哼，谁让你害我被责罚。
果不其然，程远锦一个眼神甩过来，程远修便露出一副哀怨的模样。“姐姐，我的好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盛清适时退出房门，把舞台留给程家姐妹俩。还贴心地把房门带上，不一会儿里面就传出程远秀杀猪般的嚎叫声。
半晌，房门打开，顶着凌乱发型和衣着的程远修出了门，朝盛清投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打是亲，骂是爱。你们姐妹俩关系真好。”盛清打趣道。
“我听说你昨日才被城主大人收拾了，不对，今早也有被好好疼爱嘛。”程远修不甘示弱，“你和你娘亲关系可真好。”
“彼此彼此。”
“我看你俩挺投缘的，不如结为姻亲如何？”一个调侃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
盛清与程远修面面相觑。
可别乱点鸳鸯谱呀，再说她盛清不是已经有了门亲事了吗？是将音音遗忘到大明湖畔了吗？
“打是亲，骂是爱嘛。”盛之临从拐角处现身，与刚踏出房外的程远锦点头一笑，后者表情淡漠，微微点头。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程远锦冷冷道。
“好啦好啦，我就开个玩笑。”盛之临无奈叹气。
臭味相投才能成为狐朋狗友，程远修上一秒还在跟盛清怄气，下一秒又觍着脸贴了过来。
“听说是最近才给物色的新人，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眼的？”程远修表情又带上了油腻，冲着盛清挑眉，显然意有所指。
“什么？”盛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领会道她说的是那几副美男肖像图，“你看上了？”
“啧啧啧，质量不错。”程远修一脸神往，“特别是那个长相清冷，看起来一脸高傲的，正中我心头好。”
“哪个？”盛清努力回忆，都被女师给收走了，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不是你喜欢的款，你就爱那种青涩的，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有啥好玩的。”程远修一脸鄙夷。
“我没有……”盛清想起了那个被送上床的俊秀少年郎桃生，看样子原主确实很中意这款，但她盛清向来只好过过眼瘾，最多过过嘴瘾，一旦贴上来就恨不得掘地三尺，躲得远远的。
“切，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巧了，还真是第一天。盛清默默腹诽。
“今晚首秀，准备好银钱去瞧瞧呗。”程远修挑眉。
美男子固然重要，可她盛清还是很有原则的，以前云上瞧瞧就罢了，去现场？她还没那个胆子。
“太可惜了，我今晚还得和城主大人去赴宴呢，没时间。”盛清找了个现成的理由拒绝。
“你是说那个军营迎新宴吧？”程远修不甚在意，“我姐也让我去，铁定无聊至极。”
“嗯嗯。”盛清也不知是不是说的同一个事，含糊应到。
“那不冲突，潇湘坊的首秀在半夜，晚宴结束咱们再去，时间绰绰有余。”程远修表情轻松，“实在不行，我就派人去通知一声，就说盛大小姐莅临，让他们等等又怎么了？”
“这不太好吧？”盛清话还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不是，你今天怎么唯唯诺诺的，你可是盛大小姐，他们巴不得攀上你这高枝呢？”程远修一脸狐疑。
啊？这是坐实了她盛清混世魔王的名声了？
“怎么，家里还藏了我不知道的俊秀小郎君？”程远修绕着圈上下打量着盛清，“什么时候领出来瞧瞧？算了，肯定不是我喜欢的那种。”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口中喃喃自语，“这样的才是绝色嘛。”
“拜托。我也是即将成家的人了，得收敛性子。”盛清又找了个现成的理由，无意理会程远修的调侃，她可没那份精力，今天的行程已经排得够满了，只想早些应付完回家歇着。
“成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姐姐提起？”程远修小心翼翼收起画像，一脸疑惑追问。
“音音呀，你不知道？”盛清才想起来居然不知道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另一半的少女的大名。
“什么音音？男的女的，肯定是女的，城主大人怎么可能让一介男子入门。”程远修的疑惑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个音音怎么一觉睡醒后就不见踪影了呢，连吃早饭时都没看见人。
“这么好奇干嘛，过两天带你见见。”盛清敷衍道。
程远修听罢顿时失了兴趣，又从怀里掏出画像细细观摩起来。
“什么美男子，都被你看出花了。”盛清凑近瞥了一眼。
咦？盛清眨了眨眼睛，确定没看花眼，这画中人怎么长着一副孟云溪的模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给我瞧瞧。”盛清伸手就想拿近看清楚些。“不许跟我抢。”程远修一副护食的模样，“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类型吗？”
“你别误会，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盛清无奈解释道。
“眼熟？搭讪的话说得也太早了吧，还没见着真人呢？”
“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程远修松手递过来画像。
“真的很像。”盛清将注意力集中在画中人的脸上，竭力避免去看那些或许清凉暴露的部位，额，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你真换口味了？”程远修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真的假的，你居然脸红了？”
“别胡说，我只是觉得，觉得……”盛清越看越觉得怪异，不会真是孟云溪吧。“你说的首秀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感兴趣啦，晚宴后一道儿？”
“嗯嗯。”盛清郑重点头，大概率孟云溪遇上事儿，她得去英雄救美。
即便不是，去看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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