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敢???’”许晴宵把聊天界面给江照临看,语气里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我咋说?”
“什么也不说,我只是通知她一声。”江照临把航空箱提出来,这是最后一件行李,其他的都已经搬下来了。
地下车库比外面要阴冷不少,他把航空箱拎到眼前,隔着栅栏和福福对上了视线,一路舟车劳顿,小猫的毛都暗淡不少,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放到最大,圆溜溜地盯着他看,两只耳朵撇到脑后,嗓子里挤出害怕的啊呜声。
养猫新手江照临其实判断不出猫的状态好不好,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分析出来,就又放下了。
许晴宵打开导航,目的地设置成家里,一看距离,三十公里,开车一小时,如果遇上早晚高峰,那就两小时。
“你真的要住这里啊?”
“嗯。”
“为了沈尽欢?”许晴宵皱起鼻子,“我听见你问他住哪里了。”
“不止,这里离公司近。”江照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总不能每天通勤四个小时,江照影自己不也住市中心么?”
话说得倒也没错。
“那你至少回去吃顿饭嘛,这么久没见,你不想妈妈吗?”
“还好吧,不是特别想。”
许晴宵:“???”
说着,电梯到了,一个戴黑框眼镜,穿T恤短裤,胡子渣都没刮干净的男人趿拉着拖鞋,甩着钥匙走出来。
看见他,江照临用脚把行李箱往那边推了推,转头对许晴宵说:“就这样,我走了。”
“这是弟弟?”男人拿过一部分行李,朝车里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我叫孟为,你哥学长。”
江照临已经朝电梯间去了,孟为语速飞快:“你们就放心吧,他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赶紧掉头跟上。
“谁担心这个了……”许晴宵摇头叹息,“夹在两个人之间真为难啊。”
李姐笑笑不说话,发动车子。
孟为帮江照临租的房子在十五楼,三室一厅,主卧客卧猫房应有尽有,虽然是拎包入住,但个人用品还是得自备,把猫安顿好之后,江照临坐在沙发上,准备网购一点生活用品。
刚打开手机,两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今天吃什么:[定位]
今天吃什么:被灌酒了,麻烦你半个小时后来接我一下,可以的话回复1
消息是20:10发的,现在已经20:37了,中间还打过一个电话,但他手机静音没接到。
江照临腾地起身:“学长,车借我。”
“这时候出门?”孟为掏钥匙掏到一半忽然顿住,“你有国内驾照吗?”
江照临这才想到这一茬,但事态紧急,也没时间打车了。
他一把拽起孟为:“开车送我。”
“真把我当你管家了?”孟为嚷道,“……当司机是另外的价钱!”
江照临没有心情开玩笑:“是去救人,快点。”
孟为一听也不闹了,立刻加快了步伐。
*
哗啦——
水流打着卷冲入下水口,沈尽欢抬起头,镜子里的他眼眶猩红,在苍白的面色下格外显眼,水顺着脸侧和碎发汇聚到下巴尖,又一滴一滴砸下来。
第三次催吐。
每次都控制在喝完酒的十五分钟以内,尽量减少身体对酒精的吸收。
但咽喉和眼球已经因为催吐充血,胃酸烧灼喉咙,有一种砂砾摩擦般的诡异感觉,他按揉着咽喉,尝试发出一个音节,声音已经变得嘶哑,明眼人很容易看出端倪。
更何况催吐无法完全将酒精吐出来,他现在的脑袋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又往脸上泼了一捧冷水,沈尽欢打开外卖软件,骑手距离这里还有一千米,这已经是加钱让对方优先赶来之后的速度了。
他已经出来三分钟,再待久一点,可能就有人找过来了,只能下次再找借口出来拿药了吗?
但如果没有盐酸纳洛酮(一种使人在醉酒后保持清醒的处方药),他下次未必还能走着出来。
喝了这么久,他多少也能看出来,宋行之是在生他的气,故意用这种手段报复他。
但沈尽欢不知道根由,也无从消弭对方的怒火,更不知道报复的尽头在哪里,所以他绝对不能醉到睡过去,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时间来不及了。
沈尽欢给骑手发了消息,让他把药放在会所外面,然后收起手机回到雅间。
不知聊到什么,他们正哈哈大笑,沈尽欢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这次饭局是为了巩固合作的定期聚会,宋行之带沈尽欢来也是临时起意,没有多做介绍。几个老总对这个不太会说话的小明星并不太关注,只觉得宋总有敲打他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沈尽欢喝下去的酒都是宋行之找各种理由灌的。
柳晟递过来一张纸巾,轻声问:“还好吗?”
沈尽欢胡乱点点头,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往嘴里塞食物。
他现在就像等级不够的玩家,只能卡技能冷却,用极限操作打BOSS,每一秒钟都很重要,没有多余的时间迟疑,现在不赶紧垫一垫,等会儿宋行之再让他喝酒就寄了。
怕什么来什么,沈尽欢刚往嘴里扒拉两口,酒杯就墩到了眼前。
“别光吃啊,来喝。”宋行之的眼神简直称得上温柔慈爱,却把沈尽欢看得浑身寒毛倒竖。
“我真喝不下了……”沈尽欢低声说,“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你不是去吐了很多次吗?怎么会喝不下呢?”宋行之温柔地笑笑,“喝吧,不用跟我客气。”
他没否认沈尽欢惹他了。
沈尽欢闭了闭眼,端起酒杯浅抿一口。
宋行之微笑:“你养鱼呢?”
沈尽欢木着脸一饮而尽。
“别害怕。”宋行之说,“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沈尽欢哈哈两声,一个字也不信。
就宋行之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他丢江里喂鱼还差不多。
十五分钟后,沈尽欢眼前天旋地转,他扶着脑袋想要起身,屁股刚离开椅子就被人按了回去。
“去洗手间是吧?别着急啊。”宋行之悠悠地说,“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沈尽欢话都要说不利索了:“敢问您今年几年级?”
宋行之看着睁不开眼睛拼命掐自己掌心的样子,终于愉悦地笑了:“你不会要睡着了吧?千万别睡啊,小心我把你丢江里喂鱼。”
沈尽欢:……狗东西。
沈尽欢蓦地抬头,泛着水色的漆黑眼瞳冷冷盯住宋行之:“你丢吧,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了。”
宋行之微微一愣。
沈尽欢挣开肩膀上的手,自以为大声,实际发出的声音细若蚊呐:“神经病,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欺负他,等我死了,变成水果来索你的命!”
变成水果?
变成水鬼吧?
宋行之知道他是真喝醉了:“你说欺负他,‘他’是谁?”
沈尽欢正要回答,忽然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出来,看不清上面的字,只知道有人打电话过来,想也没想就接听了。
他把手机贴到耳边,还记得用手挡住嘴说话,免得被宋行之听去了:“是药……送到了吗?不是让你……放下面吗?”
“药?”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然后说,“放在会所外面的吗?”
沈尽欢手软脚软,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嗯,放那,我拿。”
“你喝醉了,你在几楼?”
“废话。”沈尽欢无语了,“不喝醉,我买药、干什么?”
说着,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外走,手机从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宋行之看得直乐。
王总自闲聊中瞥来一眼,摇头道:“这小孩,酒量也太低了。”
“是啊,以后多带他练练。”宋行之笑着附和一句,目光落在仍亮着屏的手机上,这个外卖员居然还没有挂电话。
他疑惑着,定睛一看,却见屏幕上显示出【江照临】三个字。
宋行之神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捡起手机:“你好?”
“沈尽欢呢?”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冷淡,却不难听出紧张,“你们在哪?”
“在七楼,您直接上来吧。”
江照临掐了电话,拎起药袋子大步走进会所。
可能是接到了通知,侍者没有阻拦他,而是趋步上前,帮他按好电梯:“江先生,这边请。”
电梯很快抵达七楼,一出电梯,江照临就看见一个长相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和沈尽欢拉拉扯扯,他脸色立时就冷了下去,快步上前,把沈尽欢拉到自己身边扶着,然后才看向男人:“您是?”
“我叫宋行之,是北极天光的CEO。”宋行之含着笑意的眼神在药袋子上晃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递出名片,“别误会,他刚刚闹着下楼,我拦了一下。”
沈尽欢靠在熟悉的人怀里,稍微老实了一点,但也没完全老实——他正试图从江照临手上把药抢过来。
江照临接过名片,一手护着药,一手攥着沈尽欢的手腕把他控制住:“我送他回家。”
宋行之微笑:“好,辛苦你了。”
目送着江照临艰难地将沈尽欢拖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宋行之才收回视线。
柳晟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边:“把醉酒的艺人交给外人,这不合适吧?”
“放心吧。”宋行之温和地说,“我不会这样对柳岸的。”
“我无所谓。”柳晟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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