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欢的眼睛肿成了两颗大桃子。
他两只手比着OK的姿势撑着自己的眼皮，只有这样才能把眼睛完全睁开。
江照临刚翻出换洗衣服，一转头看见这一幕，绷不住笑出声来。
沈尽欢瞪他：“你快说，我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江照临啧了一声：“你对我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沈尽欢脸上闪过心虚，不由得放软了声音，“江照临，你先告诉我嘛，昨天晚上我喝醉之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是没出格，差点出人命。
江照临把衣服毛巾和新买的内裤一起塞他怀里，不胜其烦地说：“没，你也就哭了三个小时吧。”
三个小时……
沈尽欢咋舌，难怪肿成这样，没把眼睛哭瞎就不错了。
身上尚存酒气的烦人精终于去洗澡了，卫生间水声淅淅沥沥，福福殷勤地蹲在卫生间门口守护同伴，江照临看了它一眼，拿起手机走到阳台。
现在是中午一点，按原计划，此时他和沈尽欢应该已经在实验室了，但碍于昨晚的变数，两人连饭都没吃一口。
MW：起床了吗
MW：这个点还不醒？我要开始造谣了啊[狗头]
MW：……你还记得有个合伙人在实验室等你们吗?
MW：其实我很支持兄弟的感情事业的，如果你们没有放我鸽子的话。
MW：可恶啊！这个班是一分钟也上不下去了，今天全体放假，我也要去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了[微笑]
MW：今天不必找我了[微笑]
MW：对咱们的大佬温柔点[流泪]
MW：对了，咱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你记得悄悄谈，别表现出来
江照临：你有病吧？
MW：[流汗黄豆]
江照临：只是睡得太晚没起来而已，别瞎编排，更别在他面前瞎说。
MW：[微笑][再见]
江照临一脸黑线地熄灭屏幕，转身去厨房。
没过多久，早（午？）餐上桌，沈尽欢也带着一身潮湿水汽出来了。
沈尽欢骨架偏细，江照临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虽然没有大太多，但也松松垮垮的，不太精神。
江照临微微皱眉。
沈尽欢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耷拉在外面的T恤下摆，以为他嫌弃这样邋遢，立刻动手将它扎进裤腰里。
这截腰上没有肌肉也没有赘肉，临时翻出的七分裤宽了，裤腰斜斜地挂在胯上，T恤掀起来的瞬间，一截突出的胯骨连着直埋向下的腹股沟就这样扎在眼前。
江照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有点无法忍受地上前两步，从沈尽欢手里扯出T恤下摆，让它回归原位，重新遮住那片白得刺眼的皮肤。
他严肃地把沈尽欢推向餐桌：“吃饭。”
“……哦。”沈尽欢昨晚吃的基本都吐了，这会儿饿得前胸贴肚皮，看见桌上热腾腾的番茄鸡蛋打卤面，肚子立刻咕咕作响。
他也不多客气，直接坐下开吃。
江照临一边挑面条，一边抬眼去看坐在对面的人。
因为眼皮充血红肿，沈尽欢眼睛被迫半阖着，光照不进去，显得雾沉沉的，不太精神。但即便如此，也远比昨晚那剔透的玻璃珠一样的眼眸要有生气得多。
从表情来看，他的心情很平静，可能因为在吃饭，平静中甚至还有点愉悦。
任谁看见这样的沈尽欢，也不会想象到昨晚他是那个样子。
难道真是喝醉了在演以前的戏？
这个推论很合理，但江照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算了。
江照临想了一会儿，低下头去。
他不是心理医生，这种事不能贸然追问，容易弄巧成拙，还是慢慢来吧。
*
吃饱喝足挼完猫，沈尽欢拒绝了江照临的陪同，只让他帮忙叫了一辆网约车，就自己坐车回家了。
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又眼镜口罩全副武装，网约车司机频频回头，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哪个明星。
沈尽欢虽然极力否认，依然如坐针毡，到了地方就立刻冲下车钻进对面小区底商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等车开远，才又掉头回住处。
果然如他所料，秦枫已经带着昨晚落下的手机在家里等着，看见他这幅尊容，脸上一瞬间闪过“居然这样”和“果然如此”交织的复杂感情。
沈尽欢一句话终结了秦枫还在无限扩张的想象：“别多想，我只是在他家借宿了一晚。”
“……”秦枫又倒回沙发上，“这都拿不下他？”
玄关正慢吞吞蹬掉运动鞋的人影动作一顿，抬起头，隔着墨镜和他对上了视线：“所以，昨晚是给我和他设下的局？”
宽大的黑色口罩牢牢遮住沈尽欢的下半张脸，秦枫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仅凭语气也能听出不悦的冷意。
秦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沈尽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起来等不到回答就不会罢休。
“跟他没关系。”秦枫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愿意解释，仰头看着洁白无垢的天花板，交叠在小腹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敲击，“昨天他只是单纯地想整你。”
两个“他”没有做区分，但很明显，第二个“他”指的是宋行之。
为什么整我？
沈尽欢眉头紧蹙，但没有问出这一句。
“那你一上来就问江照临的事？”
秦枫皱眉：“你倒也不用对我的敌意这么大吧？”
沈尽欢冷冷地说：“昨天丢下我的不是你吗？”
“……”他气笑了，“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宋总什么脾气你不知道？我要是不丢下你，昨天你还能撑到江照临过去？”
沈尽欢不说话了。
秦枫腾地坐起身，继续说：“你还怪我问你和江照临的事，你说我为什么关心这个？”
沈尽欢抿唇：“为什么？”
秦枫看上去很想撬开沈尽欢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都惹老板不高兴了，再不多创造创造价值等着被雪藏？”
“我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秦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不知道，他的心思谁猜得透。”
宿醉后的头疼还没完全缓解，听到这些更加严重了，沈尽欢摘下墨镜，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你眼睛怎么回事？”秦枫吓了一跳。
“没睡好。”沈尽欢踩上拖鞋，也倒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你把我当小孩骗呢？”秦枫从冰箱里找出冰袋，裹上毛巾扔进他怀里，“行了，我也不问你，赶紧敷一下，明天还要拍摄。”
沈尽欢歪头：“拍摄？”
“嗯，新给你接的代言。”
新给我接的代言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尽欢一句吐槽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转而问：“秦哥，你说如果我解约，要付多少违约金啊？”
“怎么？指望着江照临给你赎身？”
“没。”
冷气透过毛巾刺在眼皮上，细细密密的疼，沈尽欢眼前被黑暗笼罩，他轻声说：“告诉我多少，也好让我认清现实。”
他都这么说了，秦枫还真给他算起来：“合同上的违约金不多，你续签的合同是十年，还有五年到期，一年一百万，加起来是五百万。剩下公司的培训费用、宣传费用、未履约的商务……杂七杂八加起来，三千万应该够了。”
沈尽欢一把抓下冰袋，睁大了眼睛：“你认真的？”
“骗你干什么？”秦枫冷酷地剔着指甲，“就凭宋总和你之间的情谊，你要走，他搞不好再给你加一千万的违约金。”
“这情谊我不要行吗？”
“哈哈，当然不行。”
送走秦枫后，沈尽欢把自己后面几天的行程写在表格里，然后把空余时间都发给了江照临。
今天吃什么：这几个时间我都有空，咱们尽快验证一下，完成交易吧
他给出的时间都挺阴间的，不是饭点就是下班之后，江照临却没多问，直接回了个好，然后定下了最近的时间，也就是明天晚上。
今天吃什么：辛苦了TAT
江照临：[爱你]
沈尽欢退出聊天软件，把脸埋进抱枕里蹭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去完成秦枫给他布置的作业——敷面膜、护肤、补觉，好好伺候他那张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脸。
*
外面在下雨，雨点似鼓点一般拍在玻璃上，即便知道钢化玻璃不可能这么轻易破碎，那密密麻麻的声响也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忧虑。
灰蒙蒙的天色，惨白的灯光，会议室漆黑的长桌上摆着电脑支架和马克杯，杯沿上反射出一线冰冷的白光。
江照临站在会议室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整齐排列着开放式工位的办公区，有几个员工正从绿植小鱼缸手办架后面探出脑袋偷眼看他。
他又转回来看向享受全景雷暴的会议室，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孟为还在邀功：“怎么样？独立办公室，这待遇好吧？我都没有。”
这好待遇不要也罢。
“为什么我单独一个办公室？咱们不是扁平化管理吗？这样不太好吧？”
“你是大老板，第一天上班，往那一坐大家浑身不自在。”孟为终于说出了实情，“现在这将就下吧，过两天就搬出去，这会议室还得用呢。”
说完，他又朝一个方向招招手：“乐乐。”
“诶！”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小跑着过来。
“这是方乐，你的助理。”孟为给两边介绍，“这是江照临，你以后向他汇报。”
“好的。”方乐给江照临指了她的工位，告诉江照临有什么事可以喊他，或者直接在钉钉上找她。
江照临还从来没有过助理，他问孟为：“助理的工作范围是什么？”
孟为其实也不知道，他想了想，说：“你就参考你姐那个裴助理吧。”
听见这话，江照临目光一动。
方乐察言观色，立刻道：“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确实有一件事……”江照临朝孟为使了个眼色。
孟为撇撇嘴，回去忙自己的了。
“这件事和公司有一点关系，但主要还是我的私事。”江照临示意她凑近一点，“做起来比较繁琐，我会单独给你发工资。”
听见是私事，方乐还有些犹豫，一听单独发工资，立刻附耳去听。
听着听着，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老板这是……让她带薪刷剧？
“就这样。”江照临重复了一遍重点，“只要沈尽欢出演的都查一遍，这件事不能告诉孟为，有没有问题？”
方乐即答：“没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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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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