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视，沈尽欢最不耐烦的就是看广告。
现在长大了，他发现拍广告比看广告还烦人。
一分钟不到的广告居然拍了他一整天！
终于从晃瞎眼的聚光灯下离开，沈尽欢像丧尸一样摇摇摆摆地回化妆室。
秦枫拿着平板跟在他伸手翻底片，眉头紧拧。
“镜头感太差了，表情也僵硬，这一个月真是给你玩疯了，明天提前半个小时来找感觉。”
明天的拍摄是七点开始，提前半个小时，再加上化妆之类的时间……怕不是得五点出门。
沈尽欢好想捂住耳朵当听不见。
“还有，你胖太多了。”秦枫冷酷地评价，“商务视频和图片可以P，但电视剧可不行，这个月底你得瘦到110斤以下，你的减脂食谱已经准备好发到手机上了，记得严格执行。”
沈尽欢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很纤瘦的腰和腿，又打开手机看了眼除开沙拉就是荞麦面鸡胸肉的减脂食谱，只觉得骂人都没力气。
在这样悲痛的时刻，他还遇到了宋行之。
北极天光内部有专门的拍摄场地和化妆师，提供给全公司的艺人预约使用，除了某些顶端品牌以外，大部分的品牌方也都从善如流地把场地定在北极天光。
所以北极天光的艺人拍摄完，在走廊遇见总裁的概率并不算低。
但沈尽欢左思右想，都觉得宋行之是故意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这两天过得不好吗？”宋行之自然地揽住沈尽欢的肩膀，眉眼弯弯，“怎么这个表情？”
两人一打照面，沈尽欢的眼角眉梢都浸着冷意，他压着心里的不快，说：“托你的福。”
“哦？那你怎么谢我？要不等会儿请我吃个饭？”
沈尽欢：“……”
眼见着要把人逗急眼了，宋行之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我一会儿约了别人，物色物色新剧本，看有没有适合你的一番。”
听见一番，沈尽欢的表情没有分毫动容，眼底的不耐烦反倒愈演愈烈，扯动着眼角画上去的银色蝴蝶，展翅欲飞。
宋行之眼神落了落：“行了，去卸妆休息吧。”
沈尽欢浅浅颔首，终于摆脱了什么似的，快步朝化妆间去，很快消失在拐角。
宋行之抬起手，掌心空空如也。
那里曾经落着一只蝴蝶。
*
“你干脆去考个驾照吧。”孟为说完，意识到考驾照最短也要一个月，又说，“或者我给你找个司机。”
“不要。”江照临在电脑上改着方案，头也不抬，“他身份特殊，别人我不放心。”
孟为一想也是，但他也不能老给人当司机啊。
正在他摸着下巴冥思苦想的时候，他们等的人撑一把黑伞，匆匆走来了。
“抱歉。”沈尽欢坐进车里，一把摘掉眼镜口罩，“有人跟着我到了小区，麻烦从另一个出口走。”
“好。”
车子启动后，沈尽欢一直紧张地盯着窗外，直到驶出小区两公里后，他才放松下来。
“没跟上来。”
孟为笑道：“当明星也不轻松啊，还得学反侦察。”
沈尽欢一脸无奈。
江照临打量着他的神色：“今天还好吗？”
“不太好。”他深深叹了口气，“不喜欢这个工作。”
江照临嗯了一声，等着他的后文。
但沈尽欢没有多说，只是突然目光坚定地握拳：“但没关系，我迟早会解约的。”
“……”莫名其妙就燃起来了。
要验证沈尽欢说的原丝制取方案，在公司是做不了的，只能去附近大学里对外开放的实验室，所有材料孟为都提前送过去了，只等人到了就可以开始。
实验室的机器和工厂流水线上成熟的大体量专业机器没得比，整个过程从聚合到纯化再到纺丝，耗时非常长，且有很多需要手动操作的部分。
好在它不用一气呵成，可以分阶段做。
因为原材料丙烯腈有剧毒，需要做好防护小心操作，所以只有沈尽欢和孟为在里面，半个门外汉江照临被赶到外面等待。
江照临也没挣扎，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打别的工……
新昇虽然是他和孟为合开的，但他只负责提供资金和参与大方向上的决策，绝大多数管理职能都是孟为在承担。
从综艺期间开始，他的精力就更多地放在许知文的凌峰这边。
凌峰是老牌日化公司，在个护和清洁上已经很成熟了，江照影掌权后，凌峰和静深的关系破裂，元气大伤，为求变革，最近五年又开始向文化领域伸出触角。
若要论文娱里来钱最快的，那自然非娱乐圈莫属。
江照临最近在做的就是跟长乐合作的影视主题公园项目。
这个项目他让很多人看过，所有人都觉得可行，但投入巨大。
许知文在文化领域耕耘五年，往好了说是不温不火，不赔不赚，往差了说就是一事无成。
他太缺成果了。
再大的投入他也在所不惜。
建主题公园是个大工程，好在有市政府支持，地皮也是现成的，减少了不小的阻力，才轮得到江照临在这里掌控全局。
脑海里盘着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待办，江照临在文档里整理明天会上的发言。
就在这时，陆千夜的电话来了。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凌峰的人？”陆千夜语气惊奇，“你背着江照影给许知文办事？”
“有什么问题？他是我爸。”江照临淡淡地说，“早几年就开始了，只是和你们没有业务往来而已。”
“江照影还不知道这事吧？”
“嗯。”
“啧啧，她知道了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她会理解的，毕竟当年她送我出去也是一样的心思。”江照临不愿多解释，“这和咱们的合作无关吧？”
“怎么无关？你要是半途被她收拾了，不就把我架在火上了吗？”
“放心吧，这个项目是我和我爸一起跟进的，就算我人没了也有他顶着。”
陆千夜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明天有空吗？结束之后一起吃个饭。”
江照临看了眼时间，明天会议后正好是沈尽欢的空闲时间，他一口回绝：“没有，很忙。”
“行吧，那有空再聚，大、忙、人。”
挂断电话，陆千夜百无聊赖地转了转手机，长乐办公大楼的玻璃隔音很好，即便外面暴雨如注，办公室里也听不见一点声音。
静得过头了。
他想了想，播出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但电话并没有打通。
他轻轻咦了一声，重新查看一遍经纪人发来的行程表，然后再次拨打。
依然无人接听。
陆千夜只好打经纪人的电话：“他在干什么呢？”
“轻语说有事要外出，他没在您那里吗？”
陆千夜眸色一沉，直接挂了电话，给助理发消息。
“莫轻语定位发我。”
*
凌晨两点，沈尽欢和孟为终于从实验室里出来了。
江照临余光扫见，立马合上电脑起身：“怎么样了？”
“大约还要四五天时间。”沈尽欢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颈，在防护服里闷了一晚上，终于解放了。
“累了吧？”江照临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吃顿宵夜，然后送你回家。”
沈尽欢眼睛一亮，又飞快黯淡下去：“不了，你们吃吧，我减肥。”
“你有什么好减的？”
“镜头胖人。”沈尽欢戴上口罩，声音闷闷的，“秦哥给的硬性要求，月底必须减下来。”
江照临摸摸他的头。
沈尽欢恶狠狠地说：“我迟早解约退圈！”
江照临：“祝你成功。”
宵夜是提前让酒店送来的，用保温袋包装好放在车里，以保证客户打开的时候还是热的。
但，再严密的包装也有缝隙，分子扩散就是这么无情，三个人回到车上时，车里已经弥漫着烧烤的香气了。
沈尽欢抽动两下鼻子，一眼锁定了副驾上的餐盒。
沈尽欢：（?﹃?）
好饿，下午吃的减脂餐只有草和三文鱼。
好饿好饿，肚子里好像有一个黑洞。
沈尽欢眼巴巴地看着那盒烧烤，快馋哭了。
一只手忽然闯入视野，拿起烧烤直接打开，车里的香气顿时浓郁了一倍。
沈尽欢狠狠心碎：“不要啊，不要当着我的面吃！”
江照临从里面挑出两串纯瘦的猪肉串给他，有商有量地问：“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地吃两串，吃饱了再减？”
没办法，实在是盛情难却，沈尽欢勉为其难地吃了六串，然后用湿纸巾擦干净嘴巴，又嚼了两片口香糖，才下车回家。
沈尽欢离开后，江照临和孟为没急着走，坐在车里吃剩下的烧烤。
孟为从实验室出来就一直沉默寡言，这会儿才瞅了眼江照临，问：“这位到底是干什么的？”
江照临慢条斯理地嚼碎了掌中宝，把嘴里的食物全都咽下去，才说：“你都听到了啊，演员。”
“不是，我是说演员之外的身份。”孟为神神秘秘地说，“他不会是什么军方的技术专家转业出来的吧？”
江照临被他的想象力折服了：“且不论那地方的技术专家怎么会出来，你但凡平时多看看热搜，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但很诡异啊。”
江照临敷衍地点着头，他何尝不觉得诡异呢，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的。
“刚才在实验室闲聊的时候，他说的好多东西都是跟军工领域的，而且他很有想法……”孟为犹豫了一下，说，“他手里肯定还有成熟技术，你说我们要不要——”
“不要。”江照临果断拒绝，“如果他有这方面的想法，他会主动提的。”
孟为啧了一声：“我就知道！”
“别老想着抱大腿，多提升提升自己。”江照临沉着脸碎碎念，“其实最近我对你是有一些失望的，当初把你招进来，是高于你科研时的水平的。我是希望你进来后，拼一把，快速成长起来……”
孟为：“滚呐！！！”
末尾江照临念的是PUA圣经，纯搞抽象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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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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