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绂的质问，小崔子咬牙切齿道：“你别想栽赃陷害。”她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盯着江绂的眼中满是愤恨。
“栽赃？你们若真与黄栖闲的案子无关，何必如此紧张？还是说你们有别的事隐瞒？”江绂冷笑道，“既然你们不说，就跟我回衙门，到时候一定把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这话怎么这么像骂人，秦珂对江绂简直刮目相看。
闻言，小崔子眼中的愤恨被恐惧替代。
“我们无父无母，自己都不知道祖宗是谁，你们要查就查，说不定能帮我们认祖归宗呢。”罗青青回击，他说完就被小崔子掐了一下。
看样子，小崔子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
*
几人最后是被小崔子拿着扫把赶出来的。
岳遇云在门口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不知所谓，小心明天把你们抓进去。”
“你们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抓进去，不然就滚！”小崔子拿着扫堵在门口。
三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岳遇云想上前抓住小崔子，被江绂和秦珂制止了。
秦珂拉着岳遇云的胳膊，高声劝道：“岳捕头，何必跟两个小乞丐一般见识，我们先回去再说，先回去，从长计议。”
岳遇云还想上前，结果手中灯笼灭了。
霎时，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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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遇云出大门时还在骂骂咧咧，甚至一脚踹到了大门上，把自己脚踹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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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青青对小崔子的行为很不解，不仅不配合官府查案，还把知县扫地出门，她简直是疯了。
“官府真把我们抓进去怎么办？人家还救了我。”罗青青朝着小崔子大喊。
“抓就抓，你害怕就滚吧。”
“简直不可理喻，你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能怎样？”
“他们官府没有一个好人，你看那个县令道貌岸然的样子，谁知道他是不是收了洛莲舟的贿赂。到时候我把看到的一说，他们让我当替罪羊怎么办？”小崔子气得叉腰。
“这么说，你真看到什么了？是看到洛莲舟杀了黄老板吗？”罗青青惊掉下巴。
“我……我也不确定……”小崔子满脸纠结。
罗青青围着火盆急走两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要出去避避风头。”
小崔子一听，火气也下来了，她有些怯懦道：“那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目击证人是你，不是我。官府要抓也抓你，洛莲舟要灭口也灭你，不关我的事。我今天被推进水里差点被淹死，都是你害的，你就是个害人精，我不跟你玩了。”
罗青青边说边在自己的床铺那收拾出几件衣裳，布绳一扎，抱起来就走。
“喂——”
小崔子追了几步，见对方毫不回头，原地落寞一会，就返回屋内，望着火盆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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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
小崔子用一块不大的石头堵住门，躺进了草堆堆成的床铺，把捡来的破被子盖在身上。
屋内火盆燃着微弱的火光，墙角的蜘蛛在奋力织网，漏风的窗边一双阴黠的眼睛正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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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由门缝窗缝扑向火盆，火光猛跳几下，随即熄灭。那双眼睛也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会，堵门的石头轻轻动了动，再一顿，再一动，反复几次，石头逐渐和门有了距离。
紧接着，一只细长大手从门缝伸了进来，摸索着将石头握在手中。
随着门缝逐渐变大，一团白影悄无声息地进了屋内，直奔小崔子。
小崔子捏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但并未睁开眼。
白影向草堆靠近，慢慢俯下身，并举起手中的石头。
“鬼啊——”
杜初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
小崔子登时睁眼，在黑暗中对上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此刻一身白衣，披头散发，面上涂砂，一副骇人样。更可怕的是他正举着石头准备砸下。
“啊——”
小崔子也吓得尖叫起来，她快速把身上的被子朝白影扔过去，然后转身朝门外跑去。
白影本就被杜初的叫声惊得一愣，还未来及反应，就看到小崔子跑了出去。接着，角落里的杜初也边叫边飞快逃跑。
中计了。
白影瞬间反应过来，他立刻想跑。可刚到门口，就看到秦珂从左边房屋里飞奔过来，岳遇云亦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佩刀从前面往这奔。
白影惊慌失措地往屋里退，慌乱间，砸开年久失修的窗棂，翻窗出去。
他摔了个跟头，顾不得膝盖，爬起来就往后门去。但没跑两步便被突来的一脚踢翻。
“洛莲舟你还想跑！”
江绂这一声吼得洛莲舟放弃了挣扎起身的动作，他冷笑着，眼中满是不甘。
“真的是洛先生。”匆忙跑过来的罗青青靠近看了一眼，随即躲到江绂身后，“也是你把我推水里的吗？”
原来，小崔子赶他们走以及和罗青青吵架都是在演戏。
进屋不久后，江绂便发觉屋后的假山有动静。他思考片刻，决定来个瓮中捉鳖。
因此，他们假装闹翻被赶出来，让屋内只剩小崔子一人。
实际上除了岳遇云，没有人出大门。杜初个头小，直接躲在了墙角，秦珂和江绂与岳遇云只一起走了几米，之后便快速分头藏了起来，罗青青是直奔后门的，但也没走远。
小崔子是遇到洛莲舟抛尸的证人，但她极其不信任官府，且不想惹事上身，所以不可能主动去官府提供线索。她和罗青青曾因与包子铺老板拌了几句嘴，被对方诬陷偷包子，继而被前任知县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并关了十多天，这让她对当知县的更是反感。
但江绂说要把她抓进去查底细，让她很是恐惧，一害怕就把知道全说了。
秦珂，岳遇云，杜初和小崔子也跑过来了，几人团团将洛莲舟围住。
岳遇云将灯笼往洛莲舟脸上一照，“我的娘啊……”他被吓得手抖了抖。
“洛莲舟，你这次还有什么可说的？”秦珂目光如炬，这次洛莲舟被抓了个现行，肯定狡辩不了了。
洛莲舟长叹一口气，堪堪起身。
*
案子是连夜升堂审理的。
秦珂打着哈欠，心想：这个情节倒跟书里对上了。
夜晚寂静得很，但也有打更人和几个半夜睡不着出来溜达的老头老太看热闹。
一头雾水的黄谷也被从牢里带了过来，加上洛莲舟，小崔子，罗青青，还有那幅画，该到的都到了。
惊堂木一响，秦珂的哈欠顿住了。迷迷糊糊的书办晃了晃脑袋，立刻提笔，准备记录。
江绂目光冷厉：“洛莲舟，把你的作案过程交代清楚吧。”
“江大人真会开玩笑，洛某做什么案了？”洛莲舟俨然破罐子破摔了，还在抵抗。
秦珂气笑了：“洛莲舟，你休要狡辩，我们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杜初帮腔道：“对，我当时在屋里都看清了，你要拿石头砸小崔子。”
“屋内那么黑，你怎么看清的？”洛莲舟问杜初。
杜初瞬间蔫了。
江绂看他如此无赖，也未生气，继续道：“你三更半夜跑到宋家装神弄鬼，并试图杀人灭口，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你还想抵赖？”
“江大人，你们能三更半夜出现在宋家，我为什么不能？宋家现在可没有主人吧？而且哪项律法规定，我不能装神弄鬼了？”洛莲舟瞧向小崔子，“我还以为这小姑娘是鬼呢，出于好奇才想靠近看看。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你要灭口，因为小崔子那天晚上看到你抛尸了。”江绂厉声道。
听到抛尸二字，洛莲舟气焰渐弱。
小崔子带着疑惑的神情上下瞧了瞧洛莲舟，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碎玉，“这是你的吧？”
秦珂看到小崔子手中的玉，双眼放光，这不就是今日在新宅发现的玉佩的另一部分。
洛莲舟看到玉后的表情极为复杂，后悔中夹杂着痛苦与无奈。没想到今日被糊弄过去的玉倒成了案子的关键一环，有时面面俱到才是最大的漏洞，洛莲舟聪明反被聪明误。
岳遇云把小崔子手中的玉佩交予江绂，江绂仔细瞧了瞧，问：“小崔子，你从何处得到这块玉？”
小崔子回忆道：“初八那天晚上，我路过金井巷，看到一个人吃力地推着板车，我当时好心就想帮帮他，可谁知刚靠近，他就一把把我推开了。”
“我很生气，质问他是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很慌张，但没跟我讲话，急冲冲推着车就走了。当时，从他身上就掉下来这块碎玉，我喊了他一声，他头也不回，我也很生气就懒得再喊他，把这块玉拿走了。”
江绂：“你可看清他车上是什么？”
“我也没仔细看，只能看得出是躺着一个人。”
“你那时为何不来报案？”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拉着家里人着急去看病呢，就没在意。直到前天河里发现了黄先生的尸体，我才想着可能是遇到凶手了。”
“你当天遇到的是不是此人？”江绂指向洛莲舟。
小崔子仔细打量洛莲舟：“那人有意遮挡，我并未看清脸，但他额头的伤疤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洛莲舟闻言，心如死灰般闭了眼。
“洛莲舟，你是准备继续狡辩还是如实交代。”江绂问。
只见洛莲舟慢慢睁开眼，脸上没了任何反抗的样子，只淡淡请求道：“江大人，我能洗把脸梳理下头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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