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珂惊喜地看向江绂:“你也怀疑张夫人的死另有隐情?”
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江绂眼眸微动:“也?还有谁在怀疑?”
完了,又被套出话了,好在没像上次那样直接说出凶手是谁,还有回旋的余地。
两人中间虽隔着桌案,但秦珂能感觉到江绂的呼吸,他有些紧张,可自己问心无愧。
硬压下心中的紧张,秦珂表面不慌不忙道:“不就是我今天的搭档曹言竹,他觉得孙氏夫妇遇到这种事很倒霉,所以跟我吐槽……抱怨了一天。”
认识第一天就拿人当挡箭牌,秦珂觉得有些对不住曹言竹。
“是吗?”江绂双眼微眯。
“当然!不信你去问曹言竹。”
江绂半信半疑地坐直了身体。
蒙混过关!秦珂怕自己压抑不住内心的得意笑出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水。
“你……”
江绂伸手朝向杯子,可已经来不及,秦珂把杯中水一饮而尽。
“怎么了?”秦珂见他突然有一丝慌乱,以为这杯水有问题,马上害怕道:“这里面不会有毒吧?”他可是很惜命的。
“没有。”江绂伸回来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秦珂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你喝过的?”
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蠢得惊人,马车里原本就只有他一人,不是他的是谁的。
但让秦珂想不到的是,江绂全然没了刚才沉稳深算的样子,他耳根微微泛红,眼神也有些闪躲。
难道是不好意思了?不会吧……
这样的江绂,秦珂还是第一次见,他冒出了恶作剧的念头。
只见他豪迈地一拍腿:“大家都是男人,同喝一杯水算什么?我之前还对罗青青人工呼吸呢。”
接着,他目光灼灼看向江绂,装作惊讶道:“江大人怎么害羞了?难道江大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断袖……”
话未说完,秦珂被猛地一拽,整个人前倾,倒在了江绂身上,然后一张大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下意识挣扎,但力量悬殊,他几乎喘不过气。
在封闭的空间里,两人鼻尖相抵,车外马蹄的哒哒声异常响亮。
秦珂挣扎发出呜呜的声响,耳边传来江绂低低的声音:“秦公子说的特殊癖好是这样吗?”
秦珂双颊发烫,他忙指了指前面,提醒江绂车上还有车夫。
“怕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江绂笑着把一只手慢慢抚上秦珂的腰。
秦珂瞪大了双眼,这个狗官想调戏我!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秦珂欲哭无泪,他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念头,委屈抬眼,眼中满是哀求。
江绂低眉看着秦珂露出惧意的眼睛和颤抖的睫毛,眼底的戏弄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柔和,他缓缓松开了手。
示弱果然有用,秦珂大口喘气,指着江绂就要骂,但碍于车夫,只能忍着,小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到秦府了。”车夫高声道。
秦珂一听,也顾不得江绂什么意思了,逃似的,快速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杜初正坐在门口等秦珂,见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忙迎了上去。
“少爷,你回来了。”杜初欣喜道,他看了看马车,问:“这是谁家的马车?”
江绂闻声,掀开马车窗帘。
“江大人!”杜初很是震惊,秦珂居然坐着江绂的马车回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秦珂手忙脚乱地拉着杜初就要进去,可一抬头就看到秦览月出来了。
“江知县送你回来的?”秦览月望向马车。
秦珂胡乱点着头,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未全消。
而秦览月已经走向马车,江绂见状,也从马车里下来。
“今日麻烦江大人送家兄回来了。”秦览月礼貌道。
“正巧顺路,何况……”江绂说着看向秦珂,意味深长道:“何况令兄与在下相谈甚欢。”
谁跟你相谈甚欢了?秦珂恨恨地看向江绂,他以为此时的自己面目凶狠,在别人看来只像只噘嘴小狗。
秦览月听不出江绂的言外意,以为对方在夸赞秦珂,心中很是欢喜。她客气道:“那……那既然都到家门口了,江大人不嫌弃的话,不妨进屋喝杯热茶吧。”
眼见就要摆脱这人,没想到秦览月居然要把人请回家,秦珂简直要跳起来。他忙上前阻止:“江大人事务繁忙,现天色已晚……”
“如此,便叨扰了。”江绂颔首应道。他原本不准备进秦家,担心引起秦良溯的怀疑,但看到秦珂阻止,便没由来地想逗弄他。
秦览月没想到江绂会答应,她尴尬地笑笑,然后引江绂进家门。
秦珂的话堵在了嘴里,看着江绂的背影,暗自嘀咕:这人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没想到脸皮这么厚。
*
主厅中,江绂上座,秦珂和秦览月争相去准备茶水,秦珂败下阵来。
两人站在门口,低声争论。
“你……咱爹不是说不能跟他来往吗?”秦珂小声质问,这可是他第一次在秦览月面前得理。
秦览月瞥了一眼厅中的江绂,心虚道:“我只是客气客气,谁知他当真了。不过,我看他不像什么坏人,喝杯茶而已,一会儿就走了。”
“人是你请进来的,你去招呼他。”
“可人家是送你回来的,而且你的差事也是他帮忙的,于情于理都该由你去道谢,不然显得我们秦家不懂礼数。”
说完,秦览月不顾秦珂,直接去了后厨,秦珂气得跺脚。
回到厅内,秦珂坐下无聊地数着桌上花盆里即将败落的梅花。
他想起马车里的事就羞愤,透过梅花偷偷看向江绂,长得是不像坏人,像流氓。
江绂注意到了秦珂的目光,他笑着问:“我脸上有什么吗?秦公子为何盯着我?”
被发现了,秦珂忙移开视线,假装镇定道:“谁盯着你了?我是看这梅花要谢了,该换一盆了。”
江绂提醒:“季节将过,换一盆也会谢的。”
秦珂被噎了一下,他梗着脖子:“那就换一盆应季的花。”
江绂点点头:“秦公子说得对。”
见回击有效,秦珂心情好了一点。他期待秦览月赶紧把茶水端来,早喝完茶早送走这流氓。
这时,江绂起身,走下主位,坐到了秦珂旁边的椅子上。
“对了,方才秦公子不是要听孙记酒馆的案子?现在还有兴趣吗?”
秦珂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江绂是故意钓他,但实在不想错过探查案情的好机会。
他决定发挥自己能屈能伸的精神,态度软了下来。
“这案子是谢县丞主审的,你……你能知道什么?”秦珂的语气也软和不少。
鱼陵县衙中,有资格过堂审案的只有知县,县丞和典使,主簿偶尔也会处理一些简单的案子。张夫人的家人来报案时,当值的是县丞,理所应当就由县丞过堂审理。
江绂见他上钩,忍不住低笑一声,“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也不便多问。但我毕竟是知县,这又出了人命,底下的人自然要把卷宗给我过目的,你若想知道些不涉及案件判罚的细节,我可以挑些能说的跟你说说。”
秦珂一听,眼睛都亮了,他急切问道:“张夫人有儿……”
不能直接问死者有没有儿子,不然以江绂的狡猾劲,肯定会有所怀疑,说不定很快就把自己的话套出来了。
江绂见秦珂顿住了,便主动问:“有什么?”
秦珂眼珠一转,问:“张夫人有几个孩子?”
江绂虽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得很详细。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张喜儿,年方二十七,已嫁人生子,二女儿叫张文儿,今年二十一岁,也已嫁人。”
“她们的夫家离娘家远吗?”秦珂又问。
一般情况下,女儿嫁人后就不会常回娘家,作案的时间和机会就大大减少了。可如果她们的婆家离娘家不远,能时常走动,那就不好说了。
“小女儿的夫家在城外薛家镇,离家有四十多里,大女儿是招的上门女婿,不算外嫁。”
“上门女婿?”秦珂皱眉。
江绂看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便补充道:“对,也姓张,叫张成。”
张成!秦珂登的站了起来,张成就是书中凶手的名字。
秦珂一直纠结于张夫人有没有儿子,没想到问题在女婿这里。不是说女婿也是半个儿吗?想到这,他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豁然开朗。
江绂见秦珂对这个张成的反应如此之大,立刻察觉其中必有隐情。
“你认识他?”江绂问。
过于兴奋,差点忘了身旁还有尊大佛,秦珂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收敛了笑容,脑内快速旋转。
不多会,江绂见秦珂慢慢坐了下来,满脸疑惑地摇头:“不认识。”
“那你刚才听到他的名字怎么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只是觉得他们都姓张,不会是近亲结合吧?这可是犯法的,你们官府不管吗?”秦珂的表情很是夸张。
江绂晃了晃神,他显然没料到秦珂会给出这种理由。
“秦公子放心,同姓通婚必须出五服,每次有同姓成亲,官府都会严格调查清楚的。”
“是吗……那就好。”秦珂讪笑,他觉得自己应该糊弄过去了。
谁知江绂突然问:“秦公子想知道关于张成的事吗?”
秦珂一愣,江绂果然没那么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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