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后厨。
凌秋盛汤的动作停下了,他盯着眼前努力往嘴里扒饭的两人,用勺子敲了敲汤盆。
“你们是在质疑我的验尸能力吗?”
今日秦珂对曹言竹一顿输出,好不容易才让曹言竹对张夫人的死因有所怀疑,而凌秋又是仵作,于是,两人商议一番,着趁午饭时候找凌秋问一下验尸的细节。
为了哄凌秋开心,两人对他所做饭菜赞不绝口,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边塞边夸他手艺好,凌秋很是受用。
直到曹言竹说出:“张夫人的死因会不会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面对凌秋的质问,秦珂和曹言竹对视一眼,吃饭的动作更快了。
秦珂夹了一根绿油油的青菜,一口塞进嘴里,夸张道:“青菜都炒得这么有味道。”
曹言竹几筷子把整碗米饭都扒进了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夸赞:“凌秋你这手艺也太好了,比酒楼做的都好吃。”
凌秋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你们别装了,我的厨艺怎样我心中有数。说说你们今天有什么目的吧。”
见凌秋如此直白,两人也不好再装傻。
秦珂被撑得打了个饱嗝,他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们怀疑张夫人的案子有些蹊跷,想问问你验尸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凌秋回想片刻,摇了摇头:“张夫人全身上下除却小腿处的划伤,均未有其它伤痕,皮肤下也无淤青痕迹,头部更无损伤,说明生前未受过其它伤害。”
“是破伤风致死吗?”秦珂问。
听到这句话,凌秋面带纠结道:“破伤风灌注会导致死者四肢僵硬痉挛,甚至出现角弓反张的可怕姿势,但张夫人的尸体并没有这种特征。而且破伤风患者死前会有呼吸困难、面部惨笑的窒息现象,但张夫人的邻居称,在张夫人死前一个时辰左右还见过张夫人,当时她毫无异样,有说有笑,还在嗑瓜子呢。”
曹言竹:“那是什么导致的死亡?”
凌秋犹豫半天,明显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了句:“朱大夫不是说了吗,外伤引起的内部损伤。”
秦珂追问:“具体是损伤了哪里?”
凌秋窘迫一笑,颇为羞愧道:“我的验尸技术本就一般般,只能验得出一些表面问题,内里伤害我实在无能为力。”
内里伤害……秦珂疑惑道:“由外物致伤,伤口感染,引起身死的,除了破伤风,还能有什么?”
凌秋再次强调:“不是破伤风,张夫人不仅症状不符,我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口,伤口不深且洁净,根本不可能引起破伤风灌注。”
听他这么说,秦珂眼睛一亮,他小心翼翼试探:“凌兄的意思是那伤口没有太大的伤害吗?”
“能有什么伤害?都结疤要愈合了。”凌秋嘟囔着,他突然有些烦躁,吃了一口饭,猛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对面两人被他吓得面面相觑,慢慢把手中的筷子放下了。
此刻气氛有些凝滞,凌秋面目阴沉地思索着什么,曹言竹给秦珂使眼色让他继续问,秦珂做口型:该你了。
两人谁都不服软,用表情对话,来回几次,曹言竹无奈服输。
只见曹言竹假咳一声,试图先打破尴尬的氛围,然后语气温和地问凌秋:“凌兄,既然张夫人的外伤都要愈合了,又怎么会引起内部损伤而亡呢?会不会……”
曹言竹说着看向秦珂,秦珂用眼神给他打气加油。
“会不会……张夫人的死因根本不是那个伤口?”
说完这话,曹言竹和秦珂立刻端正身体,做好准备等着凌秋发火。
可凌秋依旧眉头紧锁,手掌紧握,一言不语。
秦珂心料,凌秋肯定也觉得这件案子不对劲。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秦珂赶紧靠近凌秋,轻声说:“听说张夫人明日就要下葬了,这一入土可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可怜的孙家夫妇下半辈子也完了。”
话音刚落,凌秋忽然抬眼看向秦珂,随即又慌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两杯、三杯。
曹言竹一把夺过酒壶,抱怨道:“我一个酒鬼还没喝,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凌秋此时终于说话了:“不是外伤引起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脸上有明显的敌意,秦珂能理解,毕竟他是仵作,而秦珂和曹言竹在质疑他的验尸结果。
“有中毒迹象吗?”秦珂忙问。
凌秋眉头紧锁,面带犹豫道:“表面看不出中毒迹象。”
曹言竹急道:“怎么又是表面?既然是内部受损而亡,不应该检查尸体内部吗?”
“你以为开膛验尸是那么简单的事?”凌秋声音陡高,“张家人不会同意的,朱大夫也说了是外部引起身体内部……”
“又是朱大夫,你是仵作还是他是仵作?验尸是你的职责,岂能事事听别人的?”曹言竹也急躁起来,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上几分火药味。
凌秋咽了咽口水,很是委屈:“朱大夫是鱼陵城最有名的大夫,县丞的母亲都是他治好的,他深得县丞信任,我能有什么办法?”
秦珂见势不妙,急忙打圆场:“凌兄也是有苦难言,曹兄莫急,我们从长计议。”
“你充什么好人?不就是你跟我说验尸结果有问题,哄我来找凌秋的吗?”曹言竹三言两语把秦珂卖了。
秦珂里外不是人,他真想找个地缝缩进去。
而凌秋更烦躁了,他把酒壶夺了回来,又连喝几杯。
“我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仵作,说白了,案宗上的验尸结果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孙氏夫妇也没有异议,就算真是冤……”
冤案两个字,凌秋说不出口。
曹言竹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两人。
秦珂想了想,轻声问:“凌兄,你验尸的时候真没发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凌秋仔细回想验尸时的每一个细节,表情越来越凝重,“是有一点奇怪……”
“哪一点?”秦珂急问。
“张夫人根本不像死了,而是像睡着了一样,她过于安详了。”
像睡着了?无论是外伤还是内伤致死,一个人只要不是在睡梦中老死,怎么可能会那么安详?秦珂很不解,他需要看到张夫人的尸体。
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秦珂决定赌一赌,他大胆提议:“今天晚上,你们要不要跟我去张家探一探?”
凌秋一听,面带惊恐地往后一退:“这……不好吧?深夜私闯民宅,还是正在办丧事的民宅,不合规矩,被人抓到了,会被打个半死的。”
“怕什么?”曹言竹倒是很支持秦珂。
秦珂见凌秋还有迟疑,又道:“若此案真有蹊跷,不仅说明孙家夫妻是冤枉的,更证明张夫人是含冤而死。如果我们能查到争相,还他们一个公道,不是两全其美?再说了,如果张夫人真是被人害死的,那凶手肯定还在逍遥法外,难保他哪天再次犯案。”
凌秋有所动容:“可是,就凭我们……”
“我们怎么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曹言竹很是自信。
你们这也有诸葛亮?秦珂走了个神,“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以拜祭的名义去张家,如果张成拒绝了,再想其他办法。”
“可我们以什么名义去拜祭?”凌秋摩挲着下巴思考。
这是答应了,秦珂和曹言竹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响,秦珂回头,一双官靴踏入厨房,是岳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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