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旭日初升,晨雾未散,朦胧中的日光撕破晨雾,映照在每个早起讨生活的人脸上,又是初升的希望。
早朝结束,萧晏舟正顺路去魏府拜访。
一阵喧闹响起,人潮涌动散入街道,逼得行进中的马车不得不仓促停下。彼时的萧晏舟正依靠在弥漫着沉水香的马车中阖眼休息,来不及反应,猛地向车厢撞去。
只听闷哼一声,秋霜立马掀开帘子走近马车内,却见她脑袋已经肿了个大包,淤青还未显现。
秋霜气急,正要找人理论,还没扭头就被萧晏舟拉住。
“我没事,快陪我下去看看前面发生什么事。”
“那好吧。”语气中还是有点闷闷的不高兴。
凑近人墙一看,一阵清润但是不显焦急的声音浸入耳膜,萧晏舟自觉有些熟悉。
“大家听我说,我只是恰好路过。离这位小哥且有一丈之距,他突然倒下还说腿疼。如若不信,大可报官,现在最重要是他的腿,这是一条人命啊!”
地上还躺着一位少年,紧紧环抱自己双腿不停翻滚,鬓边频频冒汗,眉头紧皱,痛苦不似作假。
“这年头,芝麻粒的官都护,报官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吃亏。”一位大娘指手画脚,白眼乱飞,小声和周围的人说。
“这位大娘,我把身份牌压这,先让我的侍读去请大夫,再去报官怎么样?”
侍读南风闻言就朝医馆去。
这大娘只是想小声蛐蛐,没想到被当事人听了去,一时无地自容,脸涨得通红 ,只好嘴硬反驳:“那那那……万一大夫……也被你收买了呢?”
当事人顿时无语,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想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那就把全上京的大夫都找来,一个一个看,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但这个人没时间了。”
眼看情况不妙,萧晏舟一声招呼都不打,自顾自走至倒地不起的少年旁,挽起裙摆,为他诊脉。
秋霜焦急却又不得其法,这人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很快,她抬头对着环望的百姓,说出自己的诊断:“只是腿部痉挛,属于突发性病症,跟他没什关系。”
误会消弭,大部分人觉得没热闹可看,陆陆续续离开,还有小部分人守望着,包括那位咄咄逼人的大娘。
她斜挎着菜篮,扭捏着身躯,白眼斜瞅偷瞥着萧晏舟:“谁知道你俩不是一伙的。”
一听这话,祝辞不乐意了,一改之前的温润儒雅,挽起墨玉青袖就想开口和这大娘掰扯,没等开口,身体就被拦住。
“我来同她说。”说着萧晏舟走近大娘,轻声耳语:“他是当今新科状元,报官对你没好处,得罪了他,反倒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娘脸上露怯,小声嘟囔脸红着走开。
两人合力把倒地不起的少年扶上马车,南风带着医师回来为其诊治后,才得短暂缓过。
喧闹的大街安静下来,两人面面相觑,沉默尴尬。祝辞率先打破沉默,主动开口:“刚刚的事,谢谢你。”
萧晏舟勾唇,戏谑一笑:“怎么谢呢?红粤楼吃一顿吧。”说着朝红粤楼的方向走去。
祝辞哑然失笑,边追边问:“你没开玩笑吧,这红粤楼可是上京最贵的酒楼,一顿抵得上我一个月的俸禄了。”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上次……还是我帮你说话呢,不然你这这赈灾使节……的身份哪来的,要请也是你请我…才才对。”
萧晏舟也不等他,继续往前:“扬州首富会在意这点钱?不过我也确实要感谢你,我请就我请。”
说完萧晏舟转身停下,站在路边等祝辞。幸好红粤楼离这不远,不然祝辞更加难堪。
两人刚踏入红粤楼门口,一位穿着不凡的小二迎着上来。
祝辞还没来过,只觉传闻中的红粤楼果然不同凡响。
连小二穿的都是上好的天香缎,这天香缎,因着颜色出众,只有徐州云浮镇才有特殊的染料,染出这样暗中流光溢彩的颜色,吸睛而不炫目。
物依稀为贵,这才引得众人追求,可见这红粤楼雄壮的财力。
思虑间,小二已经带着萧晏舟和祝辞往楼上包间走去,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是这里的常客。
祝辞一路走一路看,眼神中满是好奇。
扬州的酒楼和这完全不一样。
扬州,江南嘛,亭台水榭,得水佳楼。比起酒水,更值得一看的是烟波浩渺的景色,于是成了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比起上京少了一份繁华与喧嚣。
两人穿堂掠风,一阵清香拂面,祝辞低头看向脚下,这可是草花梨。枝干纤细,脚底这株得长百十来年!抬眼,头顶上是明晃晃的南海夜明珠,个个抱柱,将整个大堂照耀得亮如白昼。
这可叫祝辞开了眼,倒也不甚惊讶,毕竟是扬州首富。
小二引两人上行至三楼楠木包间,于边角毫不起眼站定:“二位贵客,包间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
萧晏舟点头,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说完便退下了。
屋内陈设的奢靡比起外层来更胜一筹,随处可见名家字画。
祝辞凑近,瞳孔瞬缩,咳嗽两声掩下尴尬,恍若无人又转头打量着四周,“这劳什子竟是真的,幸好没碰”。
两人走进隔间内坐下,望着珍馐美宴,祝辞却只拎起酒杯轻嗅,上好的云溪泉,十年才得一盅。
紧盯着青瓷杯上特制的流云纹道:“费尽心思想要和我单独说话?”
萧晏舟微微一笑,赞赏:“不愧是新科状元,新脑子就是好使。”
祝辞放下酒杯,漫不经心勾起嘴角:“公主真会说笑,有话直说罢。”
眼尾一跳,萧晏舟暗道:“真是不好对付。”
“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今日找你是有要事。”
话未言明,就被狡黠的声音打断:“要事?让我猜猜,在谈判时从中做梗?失败后两国纷争四起?还是要我在朝中作衬,必要时为你说话,如若不应,还以谈判人选要挟?”
说着从位儿上起身,轻倚圆桌,手执青瓷酒杯轻转,眼神紧盯萧晏舟,似要从她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出端倪。
萧晏舟温润轻笑,眼中的赞赏更甚:“能从那么少的事知晓那么多的事,果然没有看错人。”
言罢,只见祝辞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不可一世的骄矜。
还没高兴够呢,萧晏舟话锋一转:“但你猜错了,谈判只能成功,此外我也会暗中助你。况且并没有要你帮衬的意思,朝堂之上做自己便好。”
祝辞眨巴两眼,满是无措和疑惑:“我猜错了?不可能啊,话本里就是这么说的。”
“啊?”萧晏舟惊诧无言,“话本里还说什么了。”
“话本里还说,后母对继女一点都不好,动辄拳打脚踢,继女长大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后母复仇,大女主爽文。当今皇后是乌苏圣女,你想报复她不就要报复乌苏?谈判失败,皇后处境堪忧,目的不就达到了?”
萧晏舟低垂眉眼,玩弄腰中佩戴的公主令,语气却不经意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爽文么?为什么我只觉得悲哀。”
祝辞恍惚间听到了什么,下意识问:“什么?”
萧晏舟抬起头,又是坚不可摧的公主,自顾自推开绮窗,凌厉的眸光落在上京正中的占星楼,用两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
“红粤楼在上京乃是除了皇家占星楼最高的楼阁,占星楼是权,红粤楼是财,可是民在哪?”不等回答,萧晏舟眸光忽而变得犀利,“民在脚下!占星楼,红粤楼都为民所建,可是无权者进不了占星楼,无财者进不了红粤楼。取之于民 ,却不用之于民!贪婪,徭役,赋税,一桩桩一件件都把百姓往绝路上逼!谈判失败,边关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谈判只能成功!”
一番话落地,萧晏舟不等祝辞反应,“我知晓你懂我的意思,我今日前来也不全为了谈判之事,更重要的事是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祝辞被一番大话压昏了头脑,没不经思考下意识就问:“什么交易,能帮的我必定竭尽全力。”
语气俨然已经有答应的姿态,之前的敌意也淡然无存。
“我保你谈判成功,你助我江南水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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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红粤密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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