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鹏，男，十五岁，住院就诊时间两年。
重度焦虑伴有明确自残行为，有伤人史。注意力无法保持集中，定向力完整，记忆力正常。思维轻度紊乱，影响正常生活。
谷子月细细翻看着记录，留意到这一本病历和其他病历相比，右上角都多了一个手写的序号，虽然在文件夹里并不是按顺序排放。
“出院了吗？”谷子月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句，继续向后翻页，直到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万喜，女，八岁，住院就诊时间三年。
精神分裂症（偏执），伴随幻觉及认知障碍。神志清醒，逻辑清晰，其他指标皆正常。但自知力相对不完整，存在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的幻觉，影响正常生活。
万喜这份资料和前面已经泛黄的纸张比起来非常新，谷子月看了眼万喜：“八岁了？”
万喜点点头。
资料的右上角写了个数字“67”，谷子月记得这不是刚才万喜报的病人编号，便指着这个数字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万喜摇摇头。
“你不是说这里的人都出院了？”
就在这时，谷子月手腕上的表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嗡鸣，他吃惊地挑起眉毛：“哎呀，看得太专注了。”
万喜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抬头，看到葛秀兰不知何时进了屋，四肢扒在天花板上，周身黑雾缭绕，歪着头看着他们。被长长发丝挡住的脸只露出一双完全不像她的眼睛，透着阴森和恨意。
“走。”谷子月一把拽住万喜的胳膊把她从桌子上拽下来，万喜还没站稳，就听到后方桌子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谷子月提着自己长长的衣摆，两条长腿跑得飞快，万喜拼尽了全力和他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远，而且还听到身后奇怪的脚步声和女人喉咙深处发出的咕噜咕噜声越来越近。
万喜背脊一阵发麻，跑了没几步就感到喉咙有些发紧。就在她感觉背后的女人快追上她时，眼前的谷子月却突然从拐角处折返了回来，再次拽起万喜的胳膊把她提了起来。
这次万喜落入了谷子月的怀里，从他的肩头她看到葛秀兰在后面紧追不舍。她的步伐有些凌乱和僵硬，整个人跑得七扭八歪，但谷子月抱着万喜速度大大降低，双方之间距离就这么僵持不下。
“你体能怎么比我还差啊。”谷子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万喜没见过和八岁小孩比体能的成年人，“再前面一个房间就是护士站。”
谷子月又提提速冲了一段，把万喜往地上一放就去开门，幸好门没锁。
二人鱼贯而入后，将门反锁，把葛秀兰挡在了外面。葛秀兰在外面仿佛撞在了门上，但她尝试着摆动了片刻门把手后，就没了动静，似乎知道门锁着的意味。
万喜听到她的手脚“啪嗒啪嗒”贴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声音，她似乎在门口绕了几圈后，就离开了。
“为什么我们要跑？”万喜看着一旁哎哟哎哟扶着腰甩胳膊的谷子月，疑惑地问。她以为谷子月很厉害，这些都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什么秀兰，那个妈妈对吧？”
“对。”
“虽然现在掌控她身体的不是她本人，但身体仍然是她的。**凡胎，可经不住我的风。”
万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是为了不伤害她。”
“当然，刑警抓犯人不能把人质直接炸了，我们也是一样的。”
谷子月把那个小手电往桌上一放，磕了两下，手电的上方快速鼓起来变成了一盏小台灯。他开始着手翻这屋的资料，万喜知道他在找的大概是葛秀兰的记录，也跟着他一起找：“那她怎么知道你不想伤害她，又来找你？”
谷子月快速翻阅完一本，随手往后一扔丢在地上，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小孩，越看越聪明。还记得我拿走了什么吗？”
万喜脑海中冒起一个灯泡：“她的娃娃。对了，那个娃娃哪去了？”
谷子月晃了晃自己宽大的袖子：“暂时封印起来了。除此之外，还有这个。”
万喜看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稻草人一样的东西，上面用红绳绑了一缕头发，红绳泛着阵阵光亮。
“……为什么你的袖子能装这么多东西？”
“之后再告诉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万喜好奇地摇摇头，谷子月把稻草人又收了回去：“这是’王护士’。这个灵的目的挺明显的，但是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万喜眨眨眼，这次没听懂。
二人继续专注地翻找资料，却迟迟看不到葛秀兰的名字。找着找着万喜忽然耳朵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她手上停止了动作听了听，忽然意识到声音的方向——窗户！
万喜一抬头，对上了趴在窗户上的葛秀兰的双眼。
这栋楼从三层开始往上窗外都有防护栏，但一层二层是没有的。这时谷子月也听到了窗外的声音，只看了一眼就反应迅速地起身要去挡住窗户。
但来不及了，葛秀兰趴着打开了窗户，刚好扑进来压在了谷子月的身上。
葛秀兰兴奋地尖叫着，双手死死掐在谷子月的脖子上，一双眼睛瞪得快充血了。谷子月试图伸手从袖口掏出什么，葛秀兰的脚却立刻踩住了他的手腕。
万喜看出来谷子月面对肉搏手无缚鸡之力，此刻他的脸已经因喘不上气而涨红。她焦急地跑过去尝试去掰葛秀兰的手，但葛秀兰力气大得吓人，万喜的力气根本掰不开。
葛秀兰的头僵硬地转过来，忽然裂开了笑容，张大了嘴就要冲着万喜咬来。万喜急忙放手向后摔去，才险险躲过。
“快……跑……”谷子月盯着万喜，嘴里勉强挤出两个音节。万喜急得不知所措，爬起来去搬椅子却搬不动，只能从地上捡文件夹去砸葛秀兰。但葛秀兰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痛一样，纹丝不动。
谷子月此刻已经翻了白眼没了挣扎的动作，万喜脑子里轰隆隆一片混乱，刚才靠近葛秀兰周身吸入了黑雾也让她此刻头疼欲裂，眼前发黑。
就在她感到久违的绝望时，这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让她脑内电光火石般想起了一个场景。
“婷婷，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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