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牧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孤儿院的日子了，他不爱说话，院子里的孩子们也不喜欢和他独处。
院长大人说，他的父母是自杀的，被发现时只有他独自一人被关在阳台上。
煤气将整个家笼罩，那一天姜牧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某一天下午，他记得那天阳光正明媚。
院长领着他走到一个男人面前，两人说了些什么，紧接着自己就被推着离开孤儿院的大门。
车子行驶了很久，最后停在巨大的别墅后面。
那些人说，这里是金城首富许家。
第一个月，他和十多个男孩们被关在屋子里，每日除了定量从窗口丢下来一些食物，他几乎没见过任何人。
男孩们里面有些个子很高，每日送来的食物又是贫乏的，一群人哄抢，姜牧很多时候拼了命这只能抢到零星的一点食物。
他胡乱的塞进嘴里，生怕慢了一点就会被旁人抢去。
这样的日子昏暗没有尽头。
原本被关进来的男孩里，有人陆陆续续生了病，被几个大人抬了出去。
姜牧很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
直到某天，门开了。
他们被带进一个花园里，精致的流水雕塑和花团锦簇的草地，一时间就像走进了世外桃源。
花园的尽头，白色建筑下站着一个少年，棕黄的发丝随风飘扬，光洁的脸颊像是精雕细琢的宝物一般。
少年歪着头打量他们。
姜牧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据身边的其他人说，这就是他们以后要效忠的小少爷，许自槐。
“就他吧。”在他愣神的时刻，少年伸出手，目光在人群里与他对视，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
姜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选到了他的身边。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他被许海川单独带进了一个房间里。
许海川的眼神犀利，言简意赅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的人了。”
“但想一直留下，你还需要训练。”
姜牧跪在地上，静静的听安排，他知道不出意外，他的未来就在此刻有了定夺。
之后的半年里，他被单独送去了一个地方，搏击，格斗，防身术……只要考核不通过，等待他的结局就是被放弃。
离开那里的前一夜，他和一匹狼关在铁笼里，年幼的他力道不足，面对那野性的双目，姜牧足足花了八个小时才彻底结束这场考核。
时隔半年，他再次回到许自槐身边。
那时的少年依旧嘴里含笑，但隔三差五就会故意找理由捉弄他。
无非是弄乱他的房间，悄悄在他的书桌下藏一些断了翅的飞虫，这些比起之前的噩梦要轻松太多。
姜牧不敢懈怠，他知道他的价值就是保护许自槐的安全。
然而天真的少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当他是一个消遣的玩伴。
后来，他瞒着许家人偷偷把关禁闭的许自槐放出来，目送着他翻墙溜出去。
事后，许海川发了火，狠狠地罚了他一顿。
那次伤的太重，姜牧身上的伤口在炎炎夏日发热溃烂，险些要了他的命。
可等他恢复意识，却看见了许自槐坐在他的床前，留下郑重的许诺。
心里的那团野火也逐渐萌发，姜牧发誓，会用生命守护他的小主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青葱岁月下的开朗少年逐渐长大，成了被受宠爱的金城名少。
姜牧知道，在许自槐心里自己或许什么都不是，但他不记得这复杂的情结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成年后，他顺理成章的和许自槐发生了关系。
在他这个小主人眼里，姜牧永远是服从命令的好孩子，不论他要求什么，姜牧都能做到。
历经几次之后，许自槐发现了他新的用处，那就是排遣寂寞。
可他毕竟是许家的少爷，从高中开始就和几个要好的公子哥们混迹酒吧夜场，自然不会在姜牧一个人身上吊死。
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姜牧没有立场拒绝，只是安静的做为他善后的那个人。
金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几乎人人都知道，许自槐身边有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贤内助”。
他从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只关心在许自槐心里，自己是否无可替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做到了。
无论是家事还是公事，是重要的亦或玩笑的，姜牧都能做到完美无误。
许自槐说，他要做许家未来的家主。
尽管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对手许尧晟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强敌。
其实，姜牧心里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自由肆意的一辈子。
许自槐不想做被许尧晟关在笼子里的鸟，尽管那个牢笼可能是黄金铸就。
为了获得许海川的认可，姜牧费劲心力挤进董事会，毫无根基的他被受刁难和冷眼，历经重重磨难，他终于还是把许自槐送上了家主的位置。
那时候的许自槐身边早已有了新人在侧，因为忙于事务，姜牧几乎时时刻刻都留在公司里。
看见站在许自槐身边的陌生少年，他心里没由来的嫉妒，冲动之下他设计赶走了那个人。
谁知道这次，一向不屑一顾的许自槐却和他翻了脸，那天他踹开办公室的门，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姜牧，你最好注意你的身份。”
“他是我的爱人。”许自槐目光平静地望着他，眼神深处是姜牧求之不得的深情。
向来眼高于顶的许自槐，也会有真心相爱的人吗？
姜牧几乎把自己的手心攥破了，这份他渴望了多年的感情，最终还是落在了别人身上。
心里的不甘一点点蚕食理智。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阻拦许自槐和那个名叫江霁铭的人见面，给他们添堵设障。
矛盾终究爆发出来，许自槐和他翻了脸。
姜牧毕竟不是许家血脉，许氏有很多不满他的声音，他们暗中找上了许自槐，合伙设计要将他打压下去。
他的耳中一直有这样的风声，只是姜牧心里总还抱有一丝幻想。
直到最后，他放弃挣扎彻底失败了。
许自槐见他的最后一面，依旧如从前一般，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淡淡的宣告他的死刑。
公海之外，他被绑着扔进冰凉的海水之中，鼻腔里是腥咸的窒息感。
姜牧就这样一点点下沉，逐渐感受到心跳变得微弱，最后停止。
他的一生最终还是死在了一厢情愿的幻想之中。
耳边似乎有声音，如果有来世，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姜牧从海中深渊向上凝望。
这一次，他会把一切都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包括许自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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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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