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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人

边青在佛罗伦萨读书时,遇到过一点小麻烦。

当时刚到佛罗伦萨,边青的意大利语还没有那么流利,当地人飞快的语速让他有些不适应,买早餐时沟通出了点障碍,边青一时间的确不知道那个意大利文词汇怎么说。身后的人已经在催了,边青有些着急,他正摆摆手打算不要了。

"Siamo insieme. Due cornetti e due caffè, per favore."

边青扭头,对上一双同样墨色的眼睛。

“我叫陆远舟。”

从这之后边青和陆远舟开始慢慢熟络,两个人几乎是相见恨晚。

异国他乡,惺惺相惜。

陆远舟和边青不一样,他的家里并没有那么支持他学艺术,经济上的支持相对有限,但是他说,陆远舟一定能扬帆远航,于是坐在佛罗伦萨的便利店,睁着双眼吞咽过无数个日出。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心底把彼此当做此生最重要的朋友的,边青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个下午,圣母百花大教堂上空掠过一群白鸽,两个人站在Gelato摊子前看着价格,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快走,这摊子好黑”。又或许是两个人在雨天一边往面包上抹巧克力酱一边感叹如果是老干妈会不会是另一种滋味?

两个人相互扶持,似乎佛罗伦萨的雪夜也没有那么冷了。

在异国他乡的天桥上,陆远舟披着夕阳开口“希望未来我们俩的作品能出现在同一个画展上。”

边青笑着看着他,桥上的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角,像两只自由的飞鸟。

他一直很担心友人的身体,陆远舟的脸色在他看来和画架上的素描纸没有任何区别,偏偏当事人不当回事。每次谈论起健康问题也只是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因此边青总调侃陆远舟为“拼命的大艺术家”。

直到半年前,友人病逝。

边青记得那个下午,刚从学校出来,就接到陆远舟的电话,他说话已经很费劲了,像是含着血往外吐玻璃渣,每一句都是碎裂的,粘稠的,只能在那些勉强发出的词汇中拼凑出大概的意思。到了最后只是一些音节,飘散在冬天的冷风里。

周围的气温骤然下降,原来佛罗伦萨的那个冬天这么冷啊,潮湿冰冷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干了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葬礼那天是个雨天,在边青的记忆里,那场雨,一直在下。

骨灰按照他生前的意愿,永远留在佛罗伦萨的地下。

那天他走进这间屋子,在最里面抽屉里找到了一管药和一沓单子,是止痛剂和高昂的治疗费。而另一边,是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一盒昂贵的群青颜料。

他跪在地上,像疯了一样大笑,笑出声,笑的浑身颤抖,他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快死了还想着给自己准备礼物,直到抬手摸到一片温热,他才惊觉,自己在哭。

如今再次走进这间屋子,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冬季散不去的湿意。

房东恰好来喂养陆远舟收养的流浪猫,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打招呼和一个奇怪的发音来给一只猫取名“Ciao,sao”

房东认识这个经常来找租客玩的朋友,重复了一遍房租要到期的事情,让边青带走需要的东西,离开前有些感叹地开口。

"? un ragazzo molto buono."

边青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房东走后,边青蹲下身,这只猫认得他,过来蹭他的裤子。

“叉烧,有没有好好吃饭?”

猫叫叉烧,陆远舟取的,因为那天边青说有一家很好吃的叉烧店,他们约好回国后一起去尝一尝,恰好陆远舟回家时,捡到了这只猫。

当时边青还问他,大画家自己过的都不容易,还要养猫吗?可是边青记得他去世那天,猫碗里的猫粮都是满的。

叉烧围着边青绕了两圈,和往前许多次一样,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裤腿。

陆远舟租的房子不大,被他打扫的很干净,边青走到床边,他想伸手抚平枕头上留下的凹陷,手伸到半空,又收回来了。

他想,该去见一见这位故人了。

路边的花店恰好有卖柠檬花,边青买了一束,别在了猫包的一边。

墓园里很安静,像是时间凝固的歇脚点,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撒在一块又一块灰白的墓碑上,是对长眠之人的温暖,还是墓前流泪者的慰藉。

叉烧从猫包里出来,似乎知道什么,蹭着陆远舟的名字。柠檬花被虔诚地放在墓碑前,生死相隔,也不知道能不能闻到昔日喜欢的气味。

“我带叉烧来看你了,”或许是这里树木繁茂,边青的声音也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雾气。“怨我吗,没留在这里。”

“我要留在国内了,远舟。好可惜啊,这里的墓园不让放食物,不然的话,我们约好的叉烧就能带给你尝尝了,这异国他乡的……你一个人……”

边青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直到有些认不得。

“你送我的那盒颜料我用了,很好用……你骗我,你当时骗我那盒止痛剂是维生素。”

有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被一边的叉烧敏锐地察觉,凑过来舔去。

“你养的那盆植物早枯了,颜色枯的跟叉烧的毛一样,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远舟,远舟,要走多远呢?远到这一辈子,都不再归港吗。

深夜,明月高悬。

躺在那张有着故人轮廓的床上,边青辗转反侧,陆远舟躺在这里时,心里在想什么呢?是在想自己的画作能不能和友人的放在一起,还是在想自己能不能为自己的病支付高昂的费用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他裹紧了被子,试图感受到其实早就消散了不再存在的那点余温。

窗外的月光,好刺眼,刺眼到边青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伸手拉上了窗帘。异国的泥土之下埋葬的分明是你,为什么我却同样感到疼痛。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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