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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叉烧

陆远舟的屋子里,没什么贵重的物品,他平日生活很简单,能找到的基本都是些画稿,和一本日记。按理说收拾起来其实并不困难,只是经久未动,积了不少灰。

屋檐上的植物早就枯萎了,像布带子一样无力地垂在一边,边青向房东借了梯子,爬上去把花盆搬下来清理干净。

这些植物陆远舟生前视若珍宝,他说这些植物很好养,给点水就能活下来,一点不娇气。

陆远舟的房子也没什么家具,有一把老旧的椅子,还是二手市场淘来的。陆远舟很喜欢靠在上面,他美其名曰这样有使用痕迹的椅子才符合人体工程学,他曾经无数次就在这把椅子上,和边青谈论自己远大的梦想,说佛罗伦萨是自己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地方。

边青坐到了椅子上,这把椅子本就老旧,加上陆远舟的使用,磨损严重,他用指腹摩挲着被摩擦到光滑的棱角,一处又一处,这些棱角都曾贴合着陆远舟的身体,边青也靠了上去,既然这把自己拥抱过故人,那么此刻拥抱着自己,算不算一种与故人的重逢。

“这下你可以一辈子留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了,远舟,你这么年轻呢……你的作品我会带回去,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有自己的画展,我们的作品会放在一起。”

老旧的椅子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致命的寂静中,像是一种回应。

边青在这里留了几天,整理一些承载着记忆的画稿寄了回去,包括那本笔记,他草草翻了两页,准备回国后细看。

打扫好房子准备交还给房东前,他又最后看向叉烧,犹豫片刻,拿起手机给周时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家能养只猫吗?"

手机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他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回应,自己不在家,周时不知道得野成什么样。

边青算了算时间,再晚一些的时候,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前些天放在陆远舟墓前的柠檬花现在应该也要枯了,趁着临行前给他换束新的。

他本想带着叉烧再去看看主人,好好告个别,叉烧却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想,或许是贪玩吧。

依旧是柠檬花,故人生前说过,很喜欢柠檬,尤其是半生不熟的,带着皮和籽的,喜欢那种酸涩到发苦的味道,刺激着麻木的感官。于是爱屋及乌喜欢着柠檬花。

今天买到的柠檬花上还带着露水,边青难得买到开的这么好的花。

直到买完花回来,一向不乱跑的叉烧还是没有出现,边青开始有些担心了,左邻右舍问了一圈,却都没有看到。

偏偏在临行前离家出走了吗,边青勉强冷静下来,打印了寻猫启事准备张贴,刚好看到打印机旁,是故友生前给猫咪买罐头的购物小票。

故人的遗物不多,叉烧也算其中之一。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了,但他顾不得那么多。

边青抱着一沓寻猫启事开始张贴,桥头,湖边,公园,便利店,美术馆,学校……能想到的地方全都贴上,一步一步走过他们在佛罗伦萨所有的记忆褶皱。

只是都没有。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墓园前。

边青感到有种突如其来的钝痛在心头蔓延,手中剩余不多的寻猫启事散落在地上,纸张被浸湿,颜料散开,顺着雨水流淌。

他心里突然窜出很不好的猜想,他没有勇气再想下去,胡乱地打消心头的想法,踩着雨水往墓园跑去。

越靠近,他的心跳越快,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远远的,他看见叉烧卧在那里。

在陆远舟的墓碑前。

它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呼吸像落雪一样轻,又或许根本没有。

边青在墓前蹲下,轻声唤着叉烧的名字,叉烧没有动,他试探着伸手去摸叉烧,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冰冷的,僵硬的。

它如同往常一样陷入沉睡,但再也不会醒来了。

或许一切早有预兆,这两天叉烧吃的越来越少,却变得越来越粘人,边青整理遗物时偶尔感受到视线,一回头看见那双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主人的物品越来越少。

小小的脑袋里记不住多少东西,但陆远舟和这条来墓园的路,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叉烧是觉得……陆远舟会接它回家吧。

它等不到,但又等到了。

它离不开佛罗伦萨,也离不开陆远舟,陆远舟不见了,那自己就去找他,墓碑前有陆远舟的气味,那这里就是它的家。最终和他一起长眠于此,一起永远沉睡在佛罗伦萨的土地上。

边青有一瞬间觉得这只小猫幼稚的有点好笑,笑着笑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失去光泽黯淡的皮毛上。

只是这次,没有猫替他舔去。

沉重的悲伤席卷了他,笼罩了他,久久不散。

“你们俩真是……”他强撑着,想用略微轻松一点的语气开口,只是后半句已经哽咽到没办法出声。

边青也顾不上衣服脏不脏了,在墓碑前坐了下来,将脸埋进双手里,唯见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溢出来,流下来,和地上的潮湿融为一体。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前,他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还好下雨了,雨声可以很好地藏住他的哭声。

他曾经感到幸运,人们总说知音难觅,这一生能有一位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挚友已经是至幸,而自己在这么好的年华里,甚至在异国他乡,恰好碰见了,这是至幸中的至幸。

只是这份至幸如同流星,失去的太快了,在他还没有学会如何接受离别前就失去了。他手足无措,却只能被迫接受。这种感觉就像是囫囵中咽下一口滚烫的水。

雨突然停了,他抬头,看见了撑着伞的房东,顺着伞的边缘落下的雨水形成了水帘,隔开了生与死。他在那双慈祥的眼睛里读到了悲伤,房东将伞倾斜向他,自己的肩头却已经有些湿了。

"Gli amici che ti vogliono bene non sopporterebbero di vederti così."

他想起了陆远舟那通电话里的一句话。

“下雨知道往家跑吧?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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