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放纸鸢的相处,慕北玦觉得苏椋在他面前比以前活泼了很多,这真是个令人激动的消息,只不过他想起来她帮他解衣服时那个害羞的样子,他想起来就想笑,真是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他怕她再次缩回自己龟壳,于是决定今天晚上给她壮壮胆。
他吩咐南星准备了一桌宵夜,温了两壶青梅酿,
“阿椋可曾饮过酒?”
她摇头,
慕北玦取过青瓷酒壶,碧色琼浆顺着壶嘴缓缓淌入琉璃玉盏,宛如潺潺的清泉漫过路面的鹅卵石,最后一滴将坠未坠的梅酒悬在壶嘴,映着他眸中流转的碎光,伴着他嘴角那抹如狐般的笑靥绽开,酒珠坠落,在刚刚平静的酒平面震开圈圈涟漪。
她看着他专注地倒清酒入盏,仿佛睫毛都凝固成雕塑的棱角,恍然失神间琉璃盏已送至她眼前,
“这是青梅酿,不醉人,尝尝?”
梅子的清香在她鼻尖蒸腾着,可那眼尾斜挑的弧度却更醉人。
她赶紧收回目光。
“尝尝,没毒!”
酒盏再次往她眼前推进了一寸。
这是什么话,她难道还担心他下毒害她?只是她不知道面前这只大尾巴狼,正向着小白兔挥出一只香甜的胡萝卜。苏椋在他肯定的眼神中抿了一口,丝毫不知危险将至。
入口青梅的酸甜裹着酒气的熏腾,脸上迅速染上一抹胭脂红,
“如何?”
“酸酸的,有点甜”
“本王没骗你吧”
“嗯”,她又喝下一大口,蒸腾的清冽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脸上的红霞越晕越大,直至脖颈根部都变了色,他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看着她拘束又可爱的样子,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他拿起银筷,一块鳕鱼酥出现在她的碗中,
“鳕鱼无刺且肉质鲜嫩”,他瞄了眼她瘦瘦扁扁的身形,“你多吃点,补身体。”
金箔酥衣轻触牙齿时的松脆声让耳朵怀孕,雪嫩鱼肉在舌尖化开,为口腹带来松间融雪般的享受。
她自己又夹了一块,放入口中,随着她腮帮一收一缩,慢慢地咀嚼,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慕北玦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像飞蝶般扑闪着翅膀,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便是自己最大的追求。
她再一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忽然回缩,转头看向慕北玦,
“王爷您也吃啊!”
慕北玦伸出右手拇指轻轻拭去她落在唇边的簌簌酥皮,粗糙的指肚触及软嫩的肌肤,油酥一粒一粒滑落。
她明亮的眼眸倏地低垂下,却一紧张导致喉部微紧,最后一口鳕鱼肉在吞咽时卡住,脖颈处憋的通红,轻咳了几声,她连忙想用手捂住嘴,却不小心触及了他指尖的温度,整张脸瞬间涨成猪头。
慕北玦宽厚的掌触及后背,温热的掌心透过丝绸料子传递到肌肤,惊的她一个激灵,他轻轻拍了拍后背,
“别憋着,咳出来”
她像颗被触了叶子的含羞草,睫毛遮挡着眼底的慌乱,继续咳了几次才恢复。
太丢人了!
酒盏递至唇边,青梅冷香裹挟着温热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来,喝口缓缓!”
苏椋双手虚扶着酒杯,他捏紧杯身的手却丝毫未动,
见她眉目低垂,仿佛要在眼角凝出露珠,他摇摇头,还是松了手,得了杯子的苏椋好像打下了自己的江山,迅速一饮而尽,
酒不烈,但突然闯入喉部的灼烧,让她有点燥热。
“阿椋,你见过烧红的河蟹吗?”
她点头,
她见过,还吃过。
“你现在的样子跟它甚是相似”
她羞愤地恨不得把自己找个地缝埋起来,
他忽然将椅子拉进,在她身侧,将她圈在其中,蒸腾的雪松气息伴随着清淡却醉人的酒气,整个地熏染着她,
她一点点抬眸看向他深邃的眸光,烛火摇曳,映在他眼中仿佛渔火点点的月夜港湾。
不是说不醉人吗,她怎么好像有些头晕...
“可要再来一杯?”
他送来两杯不知何时倒满的玉盏,
将其中一盏递到她手中,
“此酒名唤“交杯酒”...”尾音消散在两条碧波巨龙卷起的银河碰撞之间,洒落的液体蜿蜒过他腕间青筋,饶过她腕间,浸在她的衣袖上。
清酒入喉,
“该你了,阿椋”
苏椋知道,夫妻之间才会饮的交杯酒,她也一饮而尽。
“阿椋,明日我便带你入宫,求父皇封你做本王的王妃”
苏椋听完大惊失色,
“王爷,臣妾只是...”
不等她说完,温热的指尖便触及她的唇,
“别自称臣妾了,好吗?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臣,也没有妾,你只是我的阿椋。”
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传递出他内心的坦诚。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不是一直都在意识深处担心他会有其他女人吗,得了他的保证,她一时间喉头竟哽住,任何的语言都在此溶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忽而倾身逼近三寸,继而越来越近,她本能地后倾身体,却被他掌心扶住后背,半寸不得退,他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随着他靠近,脸庞的棱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眉眼在她眼前放大,灼热的呼吸能喷洒到她的脸上,似要将她融化成水,薄唇终于覆上她颤抖着的樱桃小嘴,伴有梅子青涩与惑人酒气的吻,蔓延开来,她好似刚做完桑拿般,闷的喘不上来气。
手臂不断在他胸前挣扎,他松开她。
“怎么了?”
“我...我...”,她急促地呼吸着,用力的用手按住胸口,仿佛移开的下一秒,心脏就要蹦出来了,
“我...喘不过气”
他哑然失笑,他的小丫头,还真是个小丫头。
她紧张的要命,不知道怎么应对,怎么办,她慌乱地四处张望了下,瞅见桌边那个青瓷酒壶,她手忙脚乱自己倒了杯酒,灌下,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据说,酒可以壮胆,没错,就是它了!
看着她一杯一杯酒灌下肚,轮到慕北玦惊呆了。这丫头,还真是死性子。这样喝下去...看着她脸上的胭脂越晕越重,他心里迅速评估着,这酒很清淡,应该不会醉...吧!
正当他思考的这会儿,苏椋不知道灌了多少,已经有些头晕晕的了,
她眼睛里转着一圈圈的光晕,“王爷,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啊哈哈”
糟糕,她这是...醉了?这一壶任她喝也没多少,怎么就醉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阿椋,你喝醉了”,慕北玦夺过她手中的酒盏,
“王爷,这青梅酿好喝,我还要”,说着便要扑上来抢他手中的酒盏,
他将杯盏移开,她还不乐意了,
“王爷,你真小气,王府这么有钱,还不能让我多饮一杯!”
“王府不养醉鬼”!他生气,却又没办法生气,是他自己拿酒来要给她壮壮胆子的,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好恨,恨谁呢,恨的他一跺脚就站起来了,怎么酒量如此的小!
她也跟着站起来,却不料一个头重脚轻,身体晃晃悠悠没站稳,
他直接抄起她的胳膊,打横抱起,
她还在挣扎着,眼睛一直盯着越来越远的酒壶,
他将她放在床塌上,盖了被子,又将她挣扎着伸出来的双臂塞回去,如此往来了三次,他自己都诧异,他哪来这么好的耐心,
他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好了,美梦碎了,赶紧回去一个人见周公去吧,
却没想到,她的手又拽住了他,
“小丫头,力气倒不小”
回头见她嘟着嘴,还能吹出来泡泡,睡着了这么不安稳,
“咳咳咳咳,”
他被逗笑了,睡着了也能被口水呛着,她真是个人才,
“你别走!”
小丫头真能折腾人,
“好,我不走”,他刮了刮她的鼻头。在她身侧合衣躺下了。
一声猫叫将她从梦中惊醒,她惊恐地发现身旁躺了个男人,顿时心中一颤,莫非昨晚他们已经...
她拍拍脑袋,死活没想起来,
听到动静,慕北玦也坐起来,
“怎么了,头不舒服吗?我让南星盛醒酒汤来”
“啊,不用不用,我没事”,
她试探问道,
“王爷,昨晚上,我...额,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听乐了,原来她不记得了,那不是由他说了算
“阿椋”,他握住她的双手,深情地凝望着她,“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放心,本王会一辈子对你好”
什么意思,什么是该发生的呢,王爷说话怎么这么让人费解,她有点明白又不明白。
“哦,谢谢王爷”
他的一番心意就换来这四个字!真是气人,起床!
南星送来醒酒汤给她,她喝完便问,“王爷呢”
“王爷刚走”。
也对,王爷忙得很,他怎么可能天天跟自己腻在一起,不对,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都是他...
烬王府虽说只有苏椋一个女人,慕北玦对她也极尽宠溺,但他觉得必须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他想了想,他觉得苏椋这么可爱,父皇会喜欢的。他决定带着苏椋入宫,求父皇册封王妃。
“简直胡闹,朕不同意!”
威严的御书房内,永丰帝已经不知第几次为了这个逆子生气了。
“父皇,儿臣不是来征求您同意的,儿臣只是把这个消息告知您”
“胡闹,皇子正妻其能儿戏。朕不会下诏册封,更不会允许你们祭告太庙!”
“那些不知死去多久的人了,告知他们做什么,儿臣不需要!”
“混账!”
皇帝气的拿起案头的书册就扔过去,他将她搂在怀里。书册在他额角绽开梅花。
“你给朕滚,别让朕再见到你!”
他愤怒地带着苏椋离去。
苏椋在御书房内第一次见到帝王,感受到父子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不敢吭声,如今离开了才敢抬眼,却被他额角蜿蜒着的血红刺痛了她的眼球。
“嘶~”
“我弄疼你了…”
“没事”。腕间一紧,原是她拿手帕为他拭去额角血迹的手被他握住。
“阿椋,我们回家。”
到了马车上慕北玦还在跟苏椋道歉,
“对不起阿椋,本王无能,不能给你名份”
“王爷不用自责,臣妾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阿椋,别自称臣妾了,我说过,在我这里没有臣,也没有妾,别觉得我是哄你的,这都是我的真心话,我本不在意这些虚礼,但阿椋,为了你,我会再争取。”
“王爷,你不必的”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处理好一切….”
御书房内的永丰帝却并没有因为慕北玦的离开而消气。
“陛下,您消消气。烬王只是一时被迷住,时间久了。他会明白陛下的”
“哼。从他回来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一天天的净知道给朕添乱!”
“陛下,烬王殿下为我大昭,为陛下守住凛州的门户,只是常年于北地征战,性子自然磨砺地有些粗糙。”
大太监董连海见陛下面色稍霁,继续建议道,
“陛下,这几日宣武门总兵柳大人之女入宫看望淑妃娘娘,不如让烬王殿下见见。陛下觉得如何?”
“哦?可是那淑妃的侄女?”
“是,陛下。这柳小姐年方二八,才貌双全,还跟其父学过武,想来烬王殿下定会喜欢。”
永丰帝想了想,点点头,
“你去安排吧!”
“是陛下。只不过…奴才想烬王殿下如今正全心放在那苏姑娘身上,不如陛下将苏姑娘封为侧妃…”
“哼,他想的美。”
却说这边慕北玦回府,刚走到清风苑呢,皇宫的人就已经追过来了。
“王爷,陛下让您明日去御花园见驾,说让您…一个人去”
“见什么见,不是早上刚说了不见本王吗!
回禀父皇,朝令夕改可不是明君所为。”
“王爷,您别这样,您明日跟皇上好好认个错,好吗?”苏椋劝慰他。
“本王!…”
见他犹豫,她竟跪在他面前:“皇上是您的父亲,您为了我成为不孝之人,阿椋罪孽深重。”
他弯腰想扶她起身:“阿椋 我其实不…”,他想说他不在意这些的,可苏椋却好像双膝生了根,紧紧扎进土壤。
“好吧....我答应你。”
转头朝那宫人道,
“回禀父皇,本王明日会准时到!”
“是,王爷。”
他拉起苏椋,“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爷,您一定要好好跟皇上说,切不可再惹皇上生气了,人说父子之间没有...”
“好了”,他打断了苏椋的说教,“本王答应你。”
慕南冲因上次的事儿被永丰帝禁足在府里,他倒是乖巧,不像慕北玦三番两次惹皇帝发怒,这两日皇后病了,他才得了旨意入宫尽孝。
“母后,儿臣想您了”
“母后看你只是在府里闷坏了,想出来了吧”
果然知子莫若母,慕南冲的小心思,皇后可是一清二楚,
“母后身子可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就感染风寒了呢”
“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容易倦些,太医嘱咐多休息就好”
娘病多半因为想孩子,永丰帝那么大火气,将她的冲儿禁足,她能不心疼吗,可这些她不会告诉儿子的,如今见到了儿子,还好,没瘦,她的病就好了大半了。
“母后,刚儿臣在宫门口见到慕北玦了,父皇怎么如此偏心让他可以入宫!”
这慕南冲还真是一根筋,就是跟慕北玦干到底,他因为皇后生病才得以入宫,他慕北玦凭什么能来!他心里不平衡!
“他来请旨让陛下封他那个宠妾为王妃”
“哈?还真是个情痴”
他想起刚才慕北玦额角开花,一脸阴翳的样子,一看就是父皇没同意,想到这,他突然就开心了。
皇后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可劲儿跟烬王耗着,叹了口气,
“母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只要日后你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区区一个慕北玦,又算得了什么,你想怎么处置,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冲儿,收收你的心吧,别老往醉香阁跑了”
“你记住,你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你父皇的位置必须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哎呀母后,这话你都说了一万遍了。”
“咳咳”,看儿子一点儿不当回事,她又气的开始咳嗽。
“殿下您可长点心吧,娘娘为您操碎了心,您就不能听听劝吗”,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一边给皇后捋着胸口顺气,一边出言劝道。
“算了”
皇后制止了宫女,“他性子野,自己想通才行,旁人的话说一万遍他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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