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气清,阳光温热,似乎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人的心情也格外的好,苏椋兴奋地跑入花园中左右采了几枝花。
少女身着浅浅的鹅黄色绫罗裙,一支简洁的兰花簪慵懒的挽起一袭长发,月白百褶罗裙随着步伐微动,似天边云卷云舒,好生惬意。
“好一副少女迎春图!”
慕北玦来到清风苑,见到这场景有感而发。
她回眸:“王爷,您过糊涂了吧,已经入夏了”
“那就迎夏!”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大步走上前,选了一支芍药掐下,轻轻的别在她的发髻间。
“好看!”
苏椋把她手里的杜鹃花也插进了他的发间。
“王爷也好看!”
暖阳治愈一切,欢欣鼓舞的她陶然忘机,
“笑什么,本王是不是人比花娇”
“是是是,花在王爷面前都黯然失色呢”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因为花开了啊”
原来她这么容易开心的,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蝴蝶纸鸢,“风也正好,适合放纸鸢,去不去?”
“好啊好啊”
“会放吗?”
她摇摇头,没放过。
他的眼睛笑弯了腰,“我教你。”
后山的风微凉,吹起她额前的细发,他将桃木轴线横在她掌心,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发顶,整个人浸在一片雪松的气息中,她心中好像打碎了一壶滚烫茶水,蔓延到全身经脉。
她来不及思索这种感觉,便听到他的声音,
“拇指抵住这里”
他将她蜷缩的手指圈在掌心,将线在她指节上绕了三圈。
风乍起,纸鸢在她手中剧烈震颤。丝线在桃木轴上来回打转,拽的她指节发红。
他伸手扶住纸鸢:“手疼不疼”
她摇头。
他握住她发抖的手腕,笑的眼睛里星星乱坠:“好,抓紧了,要起飞咯”
他带着她在草场上斜跨了两步,苏椋发间茉莉的清香扑进了他鼻端。
“线绷直了就再放”
“嗯”
忽然一股穿林风带着她手腕向上猛提,纸鸢便借着风势冲天而起,扯得丝线嗡嗡作响。
她兴奋地挣开了他的手掌,侧身迎着风,在碧绿的草地上跑着,笑声如银铃轻摇。
纸鸢越飞越高,渐渐化作碧空中的一点墨痕。
他站在远处望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迷人的弧度。
突然,金线在云层中绷的笔直,倏然断裂。纸鸢打着旋儿坠向后山,她忽觉手上一松,朝着纸鸢吹落的方向就跑,似乎全然忘记了他的存在。
“你慢点,小心脚下。”
“知道!”
他便在后面不急不缓的跟着,等他追到溪边,却见蝴蝶纸鸢正漂浮在溪水中央,而她正把鞋子脱掉…
他快步向前拉住她:“你做什么”
“我把它捞上来啊”
“你不知道喊我啊?你病刚好,受寒了怎么办?”
边说边把鞋子给她穿上:“等着”
他下水把纸鸢捞了上来。
把纸鸢递到她面前:“这么喜欢吗?”
她接过湿漉漉的纸鸢,却发现他同样的一身湿漉漉的,
“哎呀王爷,你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不然受凉了”
“好~”
回到了竹影居,苏椋见到门上的牌匾不禁有些惊讶,想不到王爷还有这种文人雅士的爱好。只是她不知道她家王爷是懒,他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懒得费那劲儿取名!
之前慕北玦说府里让她随便逛,可她也没来过这儿,这是她第一次来,竹影深深,挺有雅韵的,就是跟他看起来不是很搭。
她一路东张西望的,好像个踩点的小偷。
忽然眼前打了个响指,她才转回神来看向他。
“看什么呢?”
“没什么!”
看她慌乱地收回的眼神,她眸子里啥都有,就是没有他。
她似乎想起来他落水了,便开口,
“王爷,我去给你煮碗姜茶”,转身就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回来。”
“怎么了?”
姜茶可以防止寒气入体,她以为他不懂这些。
“让严伶去,阿椋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感动”,他眼睛里好像抹了层蜜。
严伶给他送来了要换的衣服,门没关,严伶刚左脚踏进来门槛,还没开口,便对上他聚拢了无尽寒意的眸子。
“放下,赶紧滚!”
严伶赶紧兔子般的跑出去,顺便带上了门,以防被寒冰箭远程射伤。
突然升起的一丝暧昧气氛被严伶一声打断。
她深呼出一口气,幸好,要不然不知道怎么应对他…
“王爷,您先把衣服换了。”
“阿椋,帮我换衣服吧!”
他俩同时说道,
“啊,我没,我不知道…”
她语无伦次,无处躲藏,
“不会?没关系,本王教你,”
他执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脖颈下边的第一颗纽扣处,在他手指的牵引下打开了纽扣:“很简单,像这样就解开了。”
指尖处传来了玉扣清凉的温度,他的嗓音像烟花般从头顶爆开,她只觉得心中好似有无数只兔子在疯狂乱窜。
他松开了她的双手,
“学会了吗?下面的你来~”
温柔的嗓音却让她紧张的全身的血流加速,心脏仿佛地震中的山石剧烈震动,好像下一秒就能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的手指不受控的颤抖着摸向旁边的扣子,玉扣的凉意丝毫不能化解她整个人火一样的燥热,那扣子似乎自己长了腿,总在她指尖溜走,她始终解不开。
看着她努力又皱眉始终解不开的样子,他笑出了声,“紧张?”
他喉结微动,仿佛砂石在磁石上轻轻震颤,而强大的感应电流却窜入了她的脊背,直通天灵。
“我…没学会,王爷..还是…您自己来吧,”
她索性收回了手,放在身前不住地绞着衣角。
“真是个小笨蛋!”他宠溺地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却让她浑身一震。
他体内邪恶的细胞开始苏醒,勾嘴一笑,伏在她耳畔低语:“没学会,就继续学,我有的是耐心教。”
他再次执起了她的双手,放到了下面的扣子上,低沉的嗓音伴着细碎的笑意,“刚才那个是装饰品,这个才是,阿椋要是拔下来了,可得负责给本王缝上”
什么嘛,不早说,害她出丑,糗死了,他不会觉得她是个白痴吧,
“看着点儿,别老低着头,怎么能学会呢”
她一抬头,却见,“咔”的一下扣子开了,领口漏出了他里面雪白的中衣。
她本能的侧头避过。
“这就害怕了,看来得练练你的胆子!”
他掰正她的脑袋朝向他,俯身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正在加速运行的血液仿佛突然被按住了暂停,一下子凝滞住了。
“这是没学会的惩罚,再来!”
她又羞又怒,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本王有很多扣子,阿椋若是想要,我拿给你”
“不用不用”她连忙摇头,她才不想要,似乎要强调她不是想要他的扣子,她再次低低地说了个“不用...”。
“好~本王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侧了侧头,摸索到了他下一个扣子,她终于感受到了温润的玉感,好像挺贵的样子,不知能卖多少钱?哎呀她在想什么呢,还是先离开再说,她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脑袋,终于解开了他的扣子。
然后迅速转身背对他,深深提起一口气,快速说道:“王爷赶紧换衣服吧,要不然该着凉了。”
“不是说好你帮我换的吗?”他突然从背后环上她的腰。
好似一桶热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整个人瞬间被烧化了,谁跟你说好了!
“王爷您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
他把她转过来,俯身扶住她的肩膀,
“你是本王的妻子,怎么,这点小事做不好吗”
“王爷,我不是...”
他面色突然冷凝,
“如何不是”
她觉得妻子这个称呼只能是王妃才可以用的,她...是不配的...
“阿椋,你记住,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的妻子只有你。”
她呆住了,好像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又好像明白了,却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以后慢慢来吧,今天先饶过你。今天你也跑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他刚想抬脚往内室走,听到她小声嘀咕:
“你…”
“还有何事”
“你生气了吗?”她以为他会嫌弃自己没做好。
他突然笑了,笑的阳光一样灿烂,好像自己辛苦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一般:“没有,本王今天非常开心!”
她看着他突然的转变一脸疑惑,不管了,先离开吧。
路上碰见了严伶,
“王妃!”
没错,慕北玦为苏椋休了原配妻子,他让府里人都敬苏椋为王妃。苏椋也是他唯一的女人,哦,不对,还不能算是他的女人。
“严伶,你们家王爷今天下水了,你去熬点姜汤给他喝吧”
“是,王妃!”
“记得要让他趁热喝完”
片刻后,严伶带着热乎的姜汤敲响了慕北玦的门。
“殿下,王妃让属下熬的姜汤”
“你熬的?”
额,属下哪会这个呀,厨房熬的
“行,放着吧”
严伶放下汤便站到了一边。
“杵着干嘛,下去吧”
“那个,王妃让您一定要趁热喝完”
“真的?王妃说的?”
“是~殿下,属下也不会操这个心啊”
“这么说来,她还是很关心本王的。”
“对啊,殿下,您的付出终于有回应了!”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心情仿佛那雪燕奔向蓝天。
“你去找些做纸鸢需要的材料,记得多备些,还有扎纸鸢的图纸”
“殿下这是要亲手给王妃做纸鸢?”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废话了?”
“是,殿下”
傍晚,慕北玦对照着纸鸢的图纸,寻找着自己的材料。
“严!伶!”
“来了,殿下有何吩咐?”
“刀呢”
他一脸懵,什么刀,他连忙把随身的佩刀递过去。
慕北玦一手给他打落,忍着怒气看向这个不争气的废物,
“我要削竹子的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哦,殿下恕罪,是属下没办好,您消消气,属下这就去找。”
烛火摇曳,映衬着慕北玦俊朗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他专注于砂纸打磨竹蔑丝毫不顾外面已经传来打更的声音。这是他做的第二个骨架,刚刚那个已经由于节点铆定位置错误而成为废品。
此时他的眼里只有这个骨架,完全不知道打更声已经响了三次。
子夜的月光斜斜切过清风苑的紫檀雕花槛窗,在梳妆案上淌过鱼鳞般的银波。
房内,苏椋也辗转难眠。为何一闭上眼睛,慕北玦就会一直浮现于眼前。直到天空浮现出了蟹壳青,她才累的沉沉睡去。
天渐渐亮了。
严伶在外敲了敲门,
慕北玦锤了锤趴在桌子上有些发麻的手臂,伸了个懒腰。
“殿下您一宿没睡,可要歇息一下?”
“不必了,严伶,陪我松松筋骨!”
严伶一脸生无可恋,所谓的疏松筋骨,就是陪他打拳,王爷这身力气,他哪能打得过啊。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练武场内,几个回合下来,他通体舒畅,严伶就没那么好了,不能说鼻青脸肿吧,只能说浑身酸疼。
“谢殿下手下留情!”
“本王今天心情好,你有福了!”
严伶一听顿时乐了,也顾不得身上疼痛:“殿下,不知属下能有什么福气?”
“一会把房间里扎纸鸢的材料整理好,跟我送到清风苑,今天你就不用在我跟前晃了!”
“真的?殿下?”
“怎么?本王还骗你不成?放你一天假,去找你的京墨姑娘吧!”
“王爷我没....”
“行了,这段时间抽空就往醉烟斋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再扭扭捏捏的跟个姑娘似的,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是是,属下这就去整理。”
神清气爽的慕北玦来到清风苑,
“南星,王妃呢?”
“王爷,王妃在里面梳妆呢”
“好,你下去吧,严伶,东西放那边,你可以走了”
他走到门口,门开着,他还是问了句:“阿椋,本王可以进来吗?”
“王爷,您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了。”
“坐下!”
他按住她的肩,让她重新坐下,然后在桌前选着簪子,“配哪个?我给你插”。
“这个”,她拿着昨天的素色兰花簪。
“好”,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进她的发隙。他身上带着清晨的丝丝凉气,伴随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拨动着她的心弦。
慕北玦抬头,镜中人影成双,好似新婚夫妇般甜蜜。
他执起她的手,将一个翡翠玉镯套上她的腕,
“王爷这是做什么?”
“套住你,别想从本王身边离开!”他咧嘴一笑,便拉着她的腕往外走,
“过来看看,本王给你带了好东西”
“什么啊”
“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引她过来,“这是扎纸鸢的材料,昨天看你很喜欢,想不想自己做一个?”
“嗯!”
仿佛接到了圣旨一般,他立马开始献宝似的一样样取出来材料:“这是蜀地三年生的青竹,用来制作纸鸢骨架的竹篾,这竹需在冬至之后砍伐,劈出来的蔑方能柔韧不折。这是砂纸,篾条需用砂纸打磨光滑,不然毛刺会刺破薄绢的…”
听着他徐徐道来,仿佛在听一首柔柔动听的歌,竟不自觉的看呆了…
“阿椋,有没有在听,阿椋?”
眼前出现了张砂纸的阴影,她才如梦初醒,刚刚她是怎么了…
“本王这么好看吗?竟让阿椋如此痴迷!”
她顿时羞红了脸:“哪有…”
“好~,阿椋惯是会撒谎的,本王知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看好了,我先把竹子劈成篾条,你往里面去一点,别伤着你”
她看着他的动作,往里挪动了一点,
只见他朝她眨了眨眼睛;“本王知道自己玉树临风,不过你可别再看痴咯!”
她羞愤难当:“王爷您再这样,我可要赶人了!”
“好好好。”
他破开竹节时发出清越声响,细长竹条在他掌心弯成流畅弧线。
她嗅着新竹特有的冷香,笑道:“王爷手法熟稔,看起来倒像是常做的”
“哦,是吗?本王劈竹不多,砍人倒是很多,熟能生巧了吧”
“王爷怪会说笑的”
“哈哈哈,看来你胆子大了呢,都吓不着你了。”
他把劈好的竹篾放在一起,拿了砂纸开始打磨。
苏椋见状也拿了张砂纸,走过来,想拿一条竹篾打磨。
“别动!”
她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僵住:“怎么了”
“竹篾伤手,你别碰。”
“我没那么娇气的,而且不是说我自己做纸鸢吗?一直看着你忙活算什么啊?”
他笑笑,
“倒是被你堵住了,”
他起身,取了张素娟给她
“这样吧,你来绘图案,”
“绘什么图案呢”
“你看着来,你喜欢什么就绘什么!”
砂纸抚过清凉的翠竹,摩擦着,宛如春蚕啃食桑叶,沙沙作响。
苏椋一手托着脸坐在桌案前,时而手中的笔动一动,也不知画了些什么。
时光静好,他便与她闲聊,
“阿椋你生辰在什么时候?”
“三月十六”
“哦,可惜啊”
“可惜什么?”
“才刚刚过,本王要给阿椋庆生还得等一年!阿椋想要什么?”
“王爷,您也说了,还有一年呢”
“本王提前知道也好做些准备,万一阿椋想要这天上的星星,本王不得花一年来准备!”
她眨了眨眼睛,“天上的星星王爷也能拿到?”
“当然!”
她表示怀疑,不过还有些好奇,
“好啊,那我就要天上的星星,王爷金口玉言,可不能食言而肥!”
“好!”
过了片刻,她欲言又止,看了看他,
“在想什么呢?”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那王爷的生辰呢?”
“腊月初十”
“哦”
“哦是什么意思,问了本王生辰,本王可是要收礼的,你想好了!”
“行,到时一定送王爷一份惊喜的大礼!”
“好啊,本王可等着了!”
阳光被窗纱剪碎,倾泻了一地斑驳…
慕北玦站起身走到苏椋身后,
“让本王看看你画了些什么?”
苏椋忽觉手背一暖,那点温热顺着手臂,爬上耳朵,她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又失神了!
“原来是画的本王打磨竹条的英伟身姿”,他手臂环上她的腰,让她身体一颤,
他的唇抵住她的耳垂,轻轻一笑,
“阿椋耳朵怎么像煮熟了一般”
磁石般的低沉嗓音擦过耳膜,电流顺着耳道窜入全身经脉,让苏椋浑身泛起细密的颤栗。
他执起她的手,将薄娟覆在骨架上,
“要将骨架交叉扎牢,否则会在风中散架。”他拢着她的手引线缠绕,篾条在素绢上投下经纬分明的影,像是把春光网进了方寸之间。
很快,一只纸鸢便做好了。
“看不出来,王爷还有这般手艺”
他神秘笑笑,他这是现学现卖。
他带着现扎的纸鸢来到后山,纸鸢顺利地飞到高空,隐约可见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经因升的太高而变得柔和。
慕北玦牵起了她的手,
“阿椋,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自由的飞翔”
“那王爷您呢?”
“我啊,嗯...就用这丝线牵着你,当你飞累了的时候,就落下来休息。”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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