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月轮已悄然爬至虬曲于村口的老柳枝头,银砂从半边焦枯蜷曲的枝条间隙滑落。
看着天色不早了,慕北玦想起走前苏椋担忧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先回去看看她吧。他刚回到院落,却见曹润泽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这让他有些惊讶,
“恭喜烬王殿下凯旋而归!殿下英明神武,个把时辰便将山匪全数灭尽,失窃官银也尽数找回,下官已备好庆功宴,为烬王殿下接风!”
曹润泽这番话说的让慕北玦好想打人,忍了再忍才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曹知府一直在此处等候?”
“是,王爷说两个时辰内定灭了劫匪,下官相信王爷,故备好了庆功宴在此等候”,说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灿烂,却让人很想揍他,不知是怎么回事。
“曹知府可知这银子是假的?”
“什么?这帮天杀的匪徒,竟如此胆大包天!”
“曹知府不知?”
“王爷,一直是钦差梁大人在管理的,下官真是不知”!
说着,曹润泽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沓文书递交给他,
“王爷,钦差梁大人在阙州遇害,官银被劫,下官有失职之罪,下官已整理好梁大人遇害的所有案卷以及赈灾的进展还有匪患情况,请王爷过目”,他看向一沓厚厚的文书,他估计得够他看好几天的了
他接过文书却没翻开而是问道曹润泽,“梁大人如何死的?”
“那日劫匪突然闯入银库劫了官银,混乱之中,梁大人竟被这些贼人所杀,可怜梁大人赈灾为民,就这样去了”。
慕北玦冷哼一声,大步往院里走去。
“王爷,你怎么就走了啊,下官还备了庆功宴呢,王爷!”
“不必了!”
曹润泽追上前两步,可慕北玦走的太快,已经进了内院,他也不好进去。
“烬王,不过如此!”
这烬王没有赴他的庆功宴,他自己吃更开心,这不,还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慕北玦发现苏椋房里还亮着,心想这丫头一定是不放心他,睡不着呢,心中高兴之余又有些心疼。得亏是跟来了,不然在怀都等着得急成啥样。
他推开房门,左脚刚迈进去,便感觉腰间一紧,原来她已经跑过来抱住他了。他一手扶住她的后背,一手摸了摸她的头,
“傻丫头,干嘛呢,也不看看是谁就跑过来抱住”
“除了王爷还能有谁啊”
“那可不一定,万一来个采花大盗呢?”
听着她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刻意抑制的哽咽,他便说些轻松的逗逗她开心。
“那我也认了,谁让王爷不回来”
她埋在他胸口的脸侧了侧,手臂不仅没撒开,反而紧了紧。抱到真真切切的实体,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丫头,还赌上气了。
“好啦,本王让你独守空房这么久,是本王的错,本王好好弥补你,嗯?”
她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松开他,
“王爷剿匪剿完了吗?有没有受伤啊?累不累?”
“你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先让我进屋再说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下子就把人堵在门口了,不由得脸刷的红了一片,
慕北玦进屋坐下来,苏椋已经端来碗水给他,
“王爷累了吧,喝口水”。
他接过大口大口把水都饮下,苏椋见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不用了!”他拉过苏椋坐在他膝上,
“本王第一次感觉到回家的温暖,阿椋,有你真好!”
“王爷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山匪已经被剿灭了,就这群乌合之众,还不至于让本王受伤”
“王爷真厉害,那王爷忙活了这么久,累不累,王爷该还没吃饭吧,我去叫人送些夜宵来”
“见到阿椋,就不累了,阿椋可吃过了?”
“嗯...”
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她脸红地垂下了眼帘。
“又撒谎,嗯?”他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她却眼睛看向一旁,我去叫点宵夜,她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片刻后,苏椋望着满桌子的菜眼睛发亮,
“王爷尝尝这个,他们说这是阙州的特色”,她眼里闪烁着云锦鸭的倒影,笑着夹到他的碗里。
“你这丫头,是你自己饿了吧,还打着本王的名义要宵夜”
她脸就要埋进饭里了,慕北玦以为她害羞,没想到她在偷笑,看着她两侧肩膀一抖一抖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事儿让她开心成这样,他一手抓住她的发髻把她揪起来,她的脸上正笑成了灿烂的太阳花,洁白的小牙齿上映着烛光,烫成金色,被他揪起来之后立马把嘴巴捂起来,还掉落了嘴边的几粒米饭。
“啥事笑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特别愉悦,特别幸福,就是想笑,是不是特别傻啊王爷”
“嗯,傻点好,等哪天本王把你卖了,还能帮帮本王数数钱”
“王爷这么有钱,不缺我一口吃的吧!”
“胆子是真大了,都开始惦记本王的钱了,嗯?”
他凑近了,在她娇小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她好像把名为害羞的那东西给杀死了,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把凳子靠近他,人也窜到他怀里去了,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低头在她脸上嗅了嗅,
“王爷你做什么,我很香的”
“本王闻一闻你是不是偷偷饮酒了”
“没有!”
今天的阿椋格外奇怪,好似黏在他身上一样,抱着他不撒手,还一直往他怀里窜,这让他觉得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其实这么久以来,慕北玦一直在保护她,对她温柔又体贴,她很感激,可她心底一直有颗怀疑的种子,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他全部的真心,她自己也不敢完全付出,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他去剿匪的这几个时辰,她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久,她这才真正认清自己,原来,早已情根深种。
“那让本王尝一尝,是不是如你所说,很香”,这样近的距离,他呼吸的热流完全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睫毛上都沾染了一层湿润的雾气,
对着那粉嫩的唇,他便偏头吻了上去,
她的唇软软糯糯的,有点颤抖,他温柔的安抚着,专注地像用孔雀翎羽单丝勾勒的秀娘,他轻闭双眼,将光阴锁入金箔,凝滞在此刻。
她渐渐地放松,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就像小时候吃到了她最爱的核桃酥,幸福的好像飞到了云端。
感受到她的双手抱紧了他的腰。
“阿椋”,低哑的声音穿进她的心房。
“王爷”
“唤我檀郎”
“檀郎?”
“是,母妃就是这样唤我的…,秋檀,我出生的季节,塔西卡的秋檀开的正茂。”
“檀郎,我...”她的眼睛含着秋日的朝露,折射出心底的波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阿椋,你可愿意...”
她将指尖轻轻送到他的唇边,
“檀郎,阿椋愿意”
仿佛被封闭在幽冥角落的焰火,狂奔呼啸着冲开光明的大门,终于可以随风飞舞。
“阿椋”,他的眼中跳动着灼烈的渴望,深重的吐息拂过她的耳际,恰似春夜开坛的第一缕桃花酿,熏的她有了醉意,
烛光在两人之间编织了一层透明的蛛网,透过阿椋眼前浸染着的浅浅白雾,他看到了内里翻涌着的缱绻碧波,月华顺着她的衣襟流淌,如同漫天星河倏地坠落,他指尖划过她的鬓角,耳后,脖颈,触及温润的肩头,便猝不及防跌入了满室春光。
月轮已升入高空,凝视着人间的美好时光,似是要将这一瞬永远镌刻在宇宙最深层的记忆中。
“阿椋可知,本王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了”
王爷又说笑
“不是说笑,是真的”
“自从五年前那一面,你的笑容便一直刻在我的心底”,苏椋枕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宽阔的臂膀将她圈入温暖的港湾,
他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眼底奔涌着玄铁遇上千度熔炉流淌成的金河,
“阿椋,从此你的名字便楔在我肋下七寸”,她亦深情回望,眼中流转着西湖的柔波,
“檀郎,将是永久嵌入我魂魄的朱砂”
“好,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离”。他再一次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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