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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小春。”

淋漓的大雨中,永州城破,太平军似乎不愿穷追,他们在四川南境停了下来,任由定中军残兵逃窜。定中军则向南进入播州宣慰司,窜向贵州黔西九龙山一带。

连绵不绝的雨丝打湿了小春的发丝与衣衫,也打湿了他怀中的花在衣,几乎致命的箭上再加上春寒料峭的大雨,花在衣整个人滚烫得像是一团在雨中燃烧的火。

他在颤抖,高烧与寒冷之间,花在衣抖得不成样子,他在昏迷之中凭借着向往温暖的直觉,不停地往小春怀里靠紧、靠紧,他脆弱的手指紧紧抓住小春的衣襟。

“小春......”混沌之中,花在衣仍在呢喃着小春的名字。

一重又一重的雨幕宛如无尽的囚笼,小春闯过一层又一层雨水铸就的障壁,他抱紧了怀中的花在衣,咬牙道:“军医呢?军医在哪里?!”

“军医......”余玉龙道,“军医在撤退时不知所踪......”

“笃——”战马嘶鸣一声,小春骤然勒紧缰绳,飞奔的马蹄在泥泞潮湿的土地中留下一道停滞的痕迹,他们在疾驰之间堪堪停了下来。

跟随着小春的将士也纷纷勒马不前,他们都抬头望着小春。

“这里已近九龙山,敌军不会再追来了。”小春翻身下马,他将花在衣也小心翼翼地抱下马来,“就在此地寻山洞休整,或搭战帐驻扎,九龙山一带易于藏匿,且就在这里休养生息,以伺战机。”

“是!”虽然战败得如此惨烈,可定中军的将士们仍旧对小春言听计从,甚至有些恭敬得古怪。

众人都依小春所言开始寻地驻扎,可唯有十九一人拦住了小春。

十九也被雨水打湿了身躯,他微长的卷发紧贴在脖颈上,无端得也透露出些脆弱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就这样定定地望着小春,他忽而无声地张了张浅红的唇,一滴雨水就顺着他的鼻梁、唇、下巴,“啪嗒”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十九踌躇了半晌,他终于用嘶哑的声音问着小春:“你要......带他去哪儿?”

“不用你管。”小春感受着怀中花在衣的颤抖,他匆匆地掠过十九身旁。

十九的眼睫都被雨水浸透,于是他微微一眨眼,便有一滴雨水从他的眼睫上落下,像是一滴簌簌而落的泪。

在小春经过十九的那一刹那,十九却突然抬手握住了小春的手腕,十九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大雨之中,他轻声问道:“能不能......不要走?”

“他受伤了。”小春握紧了手掌,挣开了十九的拉扯,“很重的伤。”

“可是......”十九还想说什么,可小春却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让他死,可我......”

小春收紧了怀抱,他紧紧抱着花在衣,再也不回头地向前而去:“我不能让他死。”

因为我还不想失去他。

十九被打开的手停滞在空中,他就维持着那样的动作,在雨中驻足良久。

突然间,一阵血腥味猛地涌上喉头,十九闷哼一声,一道血线便从他嘴角滑落,十九缓缓地蹲了下来,抚上自己的胸口。

那暗沉的黑衣之下看不出血色,唯有大雨冲刷而过,才能将血液稀释而下,流淌成十九脚下一片浅红色的长河。

“可是......我也受伤了......”十九怔怔地呢喃着,“很重的伤。”

他只是想让小春,陪一陪他,哪怕只有转瞬即逝的一秒。

“唰啦——”身后的林叶似有微动,十九的眼睛猛然亮了亮,他飞快地回过头去。

可他的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密不透风的雨幕,寂寥、潮湿,像是他踽踽独行的一生。

小春没有回头,而事实上,小春也从未为十九停留过。

“啪嗒。”又一滴水泽掉落在地,汇入他流淌的血液中,十九知道这不是雨,这是他的泪。

他就像一个饱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在这场大雨里,静坐良久。

......

小春寻找着河水的方向,在他四处寻觅之后,河水的声音终于越来越近。

奔跑之间,小春胸前的衣衫已经被花在衣的血所浸湿。

那不是普通的红血,而是晶莹如宝石一般的蓝血,在夜色中闪烁着细微的荧光,梦幻得几近诡谲。

小春脸上焦急惶恐的神情终于渐渐冷却下去,他静静地走到上涨的河水旁,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对着怀中的花在衣道:“戏看够了吗,该醒了吧?”

花在衣的眼睫轻颤了颤,他像真昏过去了一般一言不发。

“你再不醒,我就把你丢进河里。”小春冷声威胁道。

“如果你舍得的话——”花在衣的声音轻而柔软,他将尾音拖得绵长,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又像是一朵柔嫩的花瓣,轻柔地抚过听者的胸腔。

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较往日更加浅淡的青眸半张,满怀柔情地望着小春。

“你这个疯子!”小春第一次这般失态,他话中似乎有恨与愤怒,却又夹杂着那么几分微妙的失而复得的庆幸,“明明说定只要佯败就好,你为什么要去扶旗、为什么要做敌军的靶子?!”

花在衣却笑了,他抬手抚上小春的眼睛,又无比珍重地为小春擦去脸上的水痕,他看着小春,似乎像在看着一尊自己亲手塑造的神明金身,他温柔、虔诚而又小心翼翼,他怕惊扰了小春一分一毫。

“你想要在太平军前演一出戏,你想佯败得真,你想让俞连决相信定中军真的败了,那么就必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花在衣轻咳了一声,“要么......是你,要么就是你身旁的人。”

“我不想让你受伤......连想一想,都不行。”花在衣笑了,他看着小春虽然狼狈,但却毫发无伤,他发自内心地笑得开怀,“我愿意为你受伤,也愿意为你殚精竭虑,身消魂亡。”

“为什么......”小春的声音被雨水敲散,他无比胆怯地发问着:“为什么?我们不过才认识一月有余,你凭什么说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不。”花在衣郑重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小春。”

“还记得那晚没有说完的故事吗?”花在衣问道。

“说吧。”小春无力地坐了下来,潮涨的河水打湿了他的衣角,花在衣也随之坐在了小春的身旁。

“你可以说很久。”小春道,“说到大雨终结,说到......黎明破晓。”

......

年幼的花在衣乘着毛驴平安,在后蛊与王蛊的争斗之中,花在衣又痛晕了过去,昏迷之中,他只觉得颠簸,像是经过了无数的山川河流,像是命运的起起伏伏。

而在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花在衣疑惑而彷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猩红,他试图动一动自己酸涩的肩膀。

可他不能,因为他的双手被扣上了无比沉重的铁链。而他整个人,都被关押在一座窄小的木笼之中。

像是某种待价而沽的珍稀鸟雀。

“叮——”锣鼓轻敲,一个穿着富贵衣裳,镶着金牙的人走上台来,他谄媚地对着台下观众深深一鞠躬,而后洪亮地道:“谢诸位客官赏脸,赴我京师天宝阁三月一次的奇珍大会,今日的珍宝大会藏有诸多天材地宝,前朝古物,更有一个不世出的珍稀物件......”

那人还没说完,台下已经有人叫嚷起来:“蛊人——蛊人——”

“不错,正是蛊人。”那人笑道,“既然诸位都是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蛊人而来,那么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这第一件奇珍异宝,便是这咱家掌柜费尽千辛万股,搜寻来的当世独一位的——蛊人!”

那人话音刚落,花在衣眼前的红丝绒布便被“唰”地一下揭了开来,将夜晚照彻得几如白昼的明亮灯火猛然照在花在衣的脸上,他不由地因为这刺眼的强光而偏过头去。

台下立时一片熙攘之声,看客们众说纷纭,交谈不休。

“这就是蛊人啊,看着和普通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啊......”

“这蛊人真有说得那么神秘吗,听说是南疆那蛮瘴之地才能生出的东西。”

“我听说六十年前天宝阁也曾卖过一个蛊人,你知道价格多少吗,一万两白银!”

“咳咳。”主持的那人轻咳两声,他拍了拍手,一个伙计当即走上台来。

“我知道诸位对蛊人有所疑惑,接下来就让我这伙计来为诸人演示一番,看看这蛊人究竟奇异在何处。”

那伙计闻言,便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把小刀来,他紧紧地扼住花在衣的手腕,将他的臂膀固定在牢笼之外。

“你们......要干什么?”花在衣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像是一只声嘶力竭的幼猫。

伙计不为所动,他径直将刀刃抵上了花在衣的皮肉。

“刺啦!”刀刃撕裂血肉,疼痛使花在衣挣扎起来,可他太久没有吃饭了,他逃不开施暴者的桎梏。

“滴答——”一滴血液溅落在地,台下有人高呼一声:“这......这蛊人的血,竟是蓝血!!!”

一滴又一滴璀璨的、耀眼的、透亮的,宛如蓝宝石一般的血自花在衣的伤口渗出,主持的那人却笑了一声说道:“不止是蓝血,这血啊还有万分珍稀的作用呢!”

配合着他的话语,伙计从袖中掏出了只奄奄一息的雀鸟,将那雀鸟放在了花在衣的血中。

那雀鸟已然气若游丝了,它的翅膀都被折断,它的腹部赫然露出一个穿透的巨大的伤口,它的五脏都在空气中收缩挣扎,它正无力回天地走向死亡。

可当它的羽毛触及到那神秘的蓝血,当它腹部的伤口被浸润到那蓝色的微小湖泊之中,它却猛然尖叫了一声,而后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就这样发生在众人的眼前!

那雀鸟的血液逐渐凝固,它的伤口渐渐愈合,在那璀烂的血液宝石中,它逝去的生命力奇异般的倒流逆转,转眼之间,它竟恢复到了它生命的巅峰!

它活了过来,无比生机勃勃地活了过来,它站了起来,它漆黑的眼瞳中重新燃起生命的光亮,它展翅向穹顶飞去!

“蛊人之血,起死回生。”主持者将台下众人的狂热收入眼中,他气定神闲地落下这句结语,而后分外自信地宣布竞价开始,“众位,还请出价吧。”

“一千两白银!”

“两千两!”

“五千两!”

“一千两!”有人续加了一句,“黄金。”

台下竞价热火朝天,在这样激烈的氛围之中,所有人都渐入癫狂。

唯有台上牢笼中的花在衣,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众人疯狂地抬高着自己的价格,他那双青色的、宛若雨后湖泊的双眼渐渐空洞。

他明明是人,为什么要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买卖?

花无痕将他送离了那个牢笼,可他又步入到另一个牢笼,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一个困住他的牢笼?

他知道自己是人,可他们呢?那群台上台下衣冠楚楚的人,他们到底是人,还是一群要将自己敲骨吸髓的鬼?

花在衣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一行无助的眼泪从他空洞的双眼中流溢而出。

他该怎么办呢?希望在哪里,出路又在哪里?

忽然之间,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在花在衣的体内悄然而响,花在衣好像听到了那发自于他心间的声音。

“什么?”花在衣轻声问道。

而那心中的声音给出了回答:“杀了......他们......”

“你是谁?!”花在衣惊恐地发问。

“我们?”

“我们可以是蛊......可以是你的妈妈......也可以是——”

“你自己。”

“我......自己?”花在衣空洞的双眼一点点地恢复光彩,他的眼睛越来越有神,像是被凭空注入了灵魂。

他说:“我自己。”

“是......我自己。”

“他们伤害了你。”心中的声音道。

“他们伤害了我。”花在衣道。

“不要让他们逃走。”

“不要让他们逃走。”

“杀了他们。”

花在衣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只是抬起了手,那无比沉重的铁锁却在此时轻如一阵微风。

又一滴冰蓝的血液顺着花在衣的指尖坠落,可这滴血不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一滴催命的音符!

“啪嗒。”那滴血液坠落在地,它并没有融化在那一滩血液之中,相反,那汇聚的血液都被这滴血液所吸收,它们不断地交融、生长、膨胀,直到变为一个粘稠而硕圆的滚球,直到一段锋利的肢节割破滚球脆弱的外表,直到一对艳丽的翅膀在空中颤抖,一只从血液中诞生的蛊虫飞在空中!

“簌簌。”它的翅膀扇动着细小的气流,却在天宝阁中掀起万丈惊涛。

“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好像、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你的脸、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在烂掉!!!”

台上台下一片惊恐吵嚷,而花在衣手腕上的铁链在神秘液体的催化下,轰然断裂,掉落在地。

花在衣轻轻地推开木笼,他终于从牢笼中走了出来,他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舒展了下自己的筋骨。

他对着台下惊惶尖叫的看客平静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的价格。”

“但我更希望你们付出生命。”年幼的花在衣眨了眨眼睛,他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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