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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满城铁甲尽垂颜!

关西生灵涂炭,宁夏镇却截然相反。

宁夏无战事,久久驻兵于此,也是无聊,何正安遂兴歌舞,整日享乐。

余玉龙素来与他不睦,故何正安也从不邀约余玉龙,二人明明身处同一阵地,却形同陌路。这日也不知余玉龙怎么就转了性,竟亲自登门拜访,邀约何正安赴宴。

“为我设宴?”何正安觑着余玉龙,讽刺笑道,“余将军不是最为清高,从来瞧不起我们这些庸碌无为之辈吗?”

余玉龙向来与他针锋相对,可今时今日他却像没听见何正安话中讽刺意味似的,只报以一笑,朗声回道:“正如将军所言,在下到底年轻,眼界尚浅,待人接物总有不周之处。今日宴请何将军,也是为了赔罪。”

“哦?”何正安听得舒坦,可他还有些迟疑,这余玉龙向来与他不对付,怎么今日却如此殷勤,其间会不会有什么算计陷阱,何正安一边想着,一边嗤笑道,“赔罪——余将军何罪之有啊?”

“自然是罪在有眼无珠。”这样自贬的话,余玉龙却不以为耻,他反而说得无比坦然。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尊严、姿态他皆可放低,殷勤、献媚他也做来,但当他真的低伏身躯之时,你便要多加小心了——只因猛兽低伏的下一瞬,便是猎杀。

何正安像是猜到了什么,略一挑眉问道:“余将军什么意思?”

“只是近来听闻了些许京中消息,在下这才知晓三皇子殿下器重于您,眼观如今形势,日后这四军统帅......非您莫属啊。”余玉龙笑着奉承道,而何正安却突然厉喝一声:“余玉龙!谁给你的胆子非议朝政!”

“并非非议,只不过是事实而已。”余玉龙不慌不乱,“您也知道我是那西厂提督提拔的人,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总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吧。”

余玉龙神色含笑,可他弯起的眼中却没笑意,他一边说着首鼠两端的话,一边目光明明灭灭:“人总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的,你说是吗,何将军?”

何正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余玉龙,他斟酌了半晌,也没从余玉龙身上找出什么端倪。

看来这自诩清高的余玉龙,也不过是个攀附权贵之辈嘛,有何可惧?

“哈——”一声讽刺又得意的笑溢出嘴角,何正安轻蔑地睨着余玉龙,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余将军也懂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余将军又亲自邀约,本将军怎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呢,就且随你赴宴吧。”

余玉龙故作欣喜,他正要招来马车,送何正安前去宴会,可何正安却扬了扬手道:“且慢——”

“本将军旧伤复发,腿脚不便,可这马车又没有脚踏......”何正安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而后含笑盯着余玉龙,“余将军,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余玉龙目光一顿,他当然知道何正安什么意思:“来人,为何将军取脚踏来——”

“诶,旁人取来的,怎么比得上余将军呢?”何正安笑弯了眼睛,“余将军年纪轻轻,身强体壮,可否为我这老朽屈尊一回?”

他真分明是要余玉龙弯下脊骨,来为他何正安做这垫脚的脚踏。

话已说明,羞辱也不加掩饰,何正安赴宴与否,全在余玉龙一念之间了。

余玉龙紧盯着何正安,他的神色很复杂,何正安分辨不出那是犹豫、受辱或是其他情绪。余玉龙就这么看了良久,直到何正安背后冷汗丛生之时,余玉龙才终于破唇一笑,缓缓一撩衣袍,竟真的屈起单膝,半跪在地,弯下脊梁。

何正安只想着羞辱余玉龙,却不想他真的会跪,就在何正安踌躇之际,余玉龙却偏头望着何正安,笑道:“何将军,请吧。”

扬言的也是他,如今犹豫的也是他,何正安进退两难,他当然想脚踏余玉龙的脊梁,可余玉龙莫测的眼神又叫他无端地发慌,正当何正安想细究余玉龙的神情之时,余玉龙的神色却又恢复了常态。

就像幻觉的石子落入深渊,激起臆想的涟漪,可眨眼之后,风平浪静。

这姓余的小子最会装腔作势,如今再不甘受辱也要跪在自己的脚下,自己又有何可怕?何正安一边想着,一边抛开了揣测与犹豫,当真冷笑一声,迈开步伐,抬脚踏上了余玉龙的脊背!

“砰。”加重的力道踏上脊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余玉龙任由何正安踏上自己的脊背乘上马车,一声不吭。

他只是垂眸凝视着地面,将所有的杀意与轻蔑都封存眼底。

何正安稳坐车内,吩咐一句“走吧”,而余玉龙缓缓起身,竟从马夫手中取过缰绳马鞭。

“便让在下,为您驾马吧。”姿态放低到了极点,余玉龙一挥马鞭,马匹迈蹄而奔,徒留下一片扬起的黄土尘埃,在空中悠荡四散,像是悬浮的命运,轨迹难定、不知终点。

......

营帐之中,歌舞升平。何正安撩开帘帐,将将踏入帐中,便被扑面而来的红袖暗香迷了眼。

边关战地,如此歌舞美人可不多见,何正安目光一晃,可他到底也算是个老江湖,此等关头也没忘了打量四周,戒备观望。

眼见得座中已坐了十来人,皆是何正安身边的亲近将卫。这些人一见何正安前来,当即站起身来,请何正安上座。

余玉龙卑躬屈膝在前,眼下这座中人又皆是自己亲信,何正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坦然迈步上前,一撩衣摆坐了首座。

可何正安实在是叫余玉龙那恭顺的姿态迷惑了,倘若他能再提起多一分的戒心,他便会发觉,那些座中亲信的笑颜是那样牵强,而他们的脸色又是那样异常的苍白。

甚至于他们背在身后的手,都已痉挛得冷汗成束,汩汩而流。

是什么人能将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吓得如此胆寒,而这一场精心布下的鸿门宴,又由谁来做东?

舞乐渐至**,酒兴也已上头,何正安已然心醉神迷,他正跟着舞姬的舞步击节轻哼,却浑然不见屏风之后,一道人影正无声接近......

火光明明灭灭,将屏风照成了一张上演好戏的皮影。屏风前何正安浑然不觉,屏风后设局者杀机毕现,命运拨动丝弦,而那屏风后的人也随之举起屠刀——

琴师奏弦已至**,琴曲跌宕如惊涛恢浪;舞姬步伐凌空飞旋,舞姿开阖如层云叠嶂;已瞧见屏风杀机的众人纷纷屏息,余玉龙摩挲酒盏神情诡秘,而这出鸿门宴的主角何正安,尚悠然抚掌,浑然不觉——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座中一名何正安手下亲信再也按捺不下心中恐惧,他瞳孔骤缩,掀桌而起,颤抖着怒吼道“将军小心”,可早已安排在他身边、奉余玉龙之命挟持他的人,并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刀锋没喉,那方才还在惊呼之人便已穿喉而亡!

“哗啦啦——”瓷跌杯盏碎落一地,“刺啦——”飙溅飞血正落在何正安酒盏之中,何正安动作骤然一滞,莫大的惶恐淹没心头,他正要拔刀而起,可一柄如雪般冷冽的长剑已先他一步,横在了他脖颈旁。

“何将军乃是宴会的主角,怎么还想先走一步呢?”那同他的剑锋一般冷冽,又因连日奔波掺杂了些沙哑的低沉声音响彻耳边,何正安尽力地转着眼珠,却还是看不见那人的脸,他只是无端地发抖、发慌。

只一道声音,便已叫何正安坐如针毡,惊惧之余,何正安却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他像是在哪里听过,哪里呢,究竟是在哪里呢......

“不久前宁夏镇一别,何将军尚在与乌恩其激战,怎么今日重逢,您却在这帐中醉歌赏舞,乐不思蜀呢?”

瞳孔开始不受控地放大、收缩,冷汗狂流,何正安想起来了,是他、是他!正当何正安想叫出那人姓名的前一瞬,余玉龙亦也出声,应证了何正安的猜想——

“参见督主!”余玉龙声如洪钟,单膝跪地,他心悦臣服而无比恭敬地向小春行着军礼,而他身后众将也随之俯首跪拜!

小春没有应答,他只是横着剑,微微偏头,半垂着眸子,定定地打量着何正安呼吸之间难以抑制的颤抖。

自庄浪卫至宁夏镇,小春奔波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他眼中已尽是血丝。连日沸腾的心血将他的眼角灼烧出一片病态的薄红,可他的唇色又是那样的冷冽、寡淡,一缕散乱的发丝就这么毫无章法地垂挂在小春的眼前,此时此刻横剑而立的小春,已叫人分辨不出他是个生人,还是个从修罗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

“嘶——”剑锋轻轻地沿着何正安的脖颈攀援,浅淡的血痕应声而见,何正安一动也不敢动,他只觉得自己脖颈上似是环绕了一条剧毒之蛇,只要自己动弹一瞬,这条吐信毒蛇便要将他环颈而死,喉骨寸断......

“你是西厂提督......”何正安仍旧不敢回头,他只能颤抖着目视前方,“我与督主无冤无仇,今日督主何出此举......”

“无怨、无仇?”小春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何正安的言辞,他似是觉得好笑,他也的确轻笑出声,“那却要问何将军了——”

“国关将破,日日万人战死沙场,你帐中歌舞,竟不惭颜?”

“这......”何正安百口莫辩,呐呐无言,而小春接连诘问:“生民涂炭,大齐国祚岌岌可危,你拥兵不前,是何居心?”

“这、这......朝廷无令,我又怎敢擅动......”何正安急于辩解,可小春已不想听他巧言令色,二问已出,这第三问也已蓄势待发——

“尸位素餐,窃国之贼,葬百万生民只为一己苟安,拱手送百年国祚只为一人腾达,我却要问将军——该当何罪?!”

恐惧攀至极点,极度的求生欲下,何正安竟也恢复了一星理智,于混沌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该当何罪?我何罪之有?!我奉朝廷之命,按兵不动,你、你劫持朝中大员,才是叛国之贼!!!本将军奉劝你放下刀剑,否则、否则我手下数万精兵,必将你,还有那同谋的余玉龙碎尸万断!!!”

言之凿凿,色厉内荏,小春勾了勾唇,却不见一丝笑意:“是吗?”

“碎尸万断——本督倒很想见识见识,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将我们碎尸万断。”小春双目彻底沉下,风暴在那双眼中酝酿膨胀,他行至绝路,已无人可挡——

“来人,揭帘!”

“是!”

四面帘帐应声而掀,高台之上烈风翻涌,何正安因风沙迷眼,下意识地紧闭双目,再睁开眼时却发觉高台之下,竟是万军陈列于此!

万军之前,他胆敢劫持自己,意欲何为?!

“我北屏军悉数在此,你胆敢动我分毫?!”何正安愈发笃定三分,他紧紧抓住这一分生机,料定小春只是装腔作势。而眼观台下,北屏军数万将士见主将被擒,亦也纷乱骚动。

可小春又岂是遵循常理之人,众人不往吾往之,他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只见他手中长生剑并未移开分毫,反而微进一寸,深嵌入何正安脖颈之间!

“你自恃拥军数万,旁人便不敢杀你,既如此,今日本督便在这万军之前,杀贼示众!”

一语石破天惊,将何正安震得肝胆俱裂,他还欲挣扎,可时不我待,小春手中剑锋早已无情划过——

“噗嗤!”

血如飞箭,割裂苍穹,天地之间万人屏息一瞬,霎时间寰宇寂静,针落可闻。

直到飞溅的、尚还温热的鲜血落在台下将士的面容上,直到那一颗趾高气昂的头颅滚落在众人的脚边,台下的北屏军与定中军共近八万将士才堪堪回过神来,满面惊骇地看着这当众行凶的西厂提督。

“反了、反了!他是要反!”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人群霎时间沸腾起来,只听“哗啦啦”一阵刀剑出鞘之声,北屏军纷纷拔剑对准小春,而与北屏军泾渭分明的定中军却又在余玉龙的命令下,将手中剑锋对准北屏军。

一时间人人刀剑相向,纷纷自危。

而处于风波中心的小春,却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走下高台,他就这样从容地向北屏军走去,而他面上尚悬挂着未干的道道血痕。

北屏军最前方的将士胆战心惊,他们被骇得不禁后退一步,而小春轻勾了勾唇角:“怕我?”

“砰。”只听一声金石碰地,小春竟是伸手一掷,将长生剑抛却在地!

“不用怕。”小春平静地看着北屏军士兵涌上前来,他甚至还扬了扬首,将脖颈露出,任由他们横刀于自己颈侧,“我是杀了你们的将军,可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何将军乃我北屏军主将,受命于天子,你杀了他......岂不就是乱臣贼子?!”明明眼下受制于人的是小春,可持刀的北屏军士兵却仍觉得胆寒,“我等今日便要你为将军陪葬!”

“放肆!”余玉龙暴喝一声,他正要挥戈刺向那士兵,可小春却用一个眼神,止住了余玉龙的动作。

“你我素不相识,你不信我,情理之中。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否则便是叫你北屏军数万儿郎,平白蒙冤,罪孽难赎!”刀剑已然划破小春颈上肌肤,那点滴的血痕落在余玉龙的眼中,已叫他肝胆尽碎,可小春连眼神也未动分毫,“如今我性命尽在你等手中,听我一言,又有何妨?”

“花言巧语!你倒是说说,我北屏军将士有何冤,有何罪?!”

“其罪一,你等主将何正安贪功冒进,白白葬送万人性命,如今战场将士尸骨未寒,而他帐中歌舞日夜不休,更坐拥精兵而隔岸观火,此等国之奸贼,你等却效愚忠之心,善恶不分,是乃为虎作伥,罪迹昭然若揭,有何可辩?!”小春言辞铮铮,双目炯炯,一身气度倒让北屏军将士低了他三分:“这......”

“其罪二,你等以为奉天子之命,驻兵宁夏镇而按兵不发,殊不知天子昏迷不醒,而朝中奸党借权势凌驾太子,数阻调兵之令,以致关西死战,十数万同袍惨死疆场,其亡国之心人尽皆知!你等大齐戍卫,国之栋梁,却一叶障目,固守成命,任由关西将士百姓惨遭屠戮而国门大开蛮夷肆虐,心安理得,纵然不知其后缘由,亦等同亡国之罪,手持刀剑身怀武艺而无所作为,罪加一等!”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也知关西危急......”北屏军众将士已有所迟疑,“可我们也不知朝廷为何不发调兵之令,就算如你所说是那什么奸党作祟,可没有调令,我们又岂能擅自行军,那可是等同于谋逆大罪!”

“我来,正是为此。”北屏军将士气焰渐息,而小春灼灼心火却已臻至沸腾,“尔等之罪已有二,而这最后一罪,才是千古奇冤!尔等可知,如今关西危急到何等地步?西宁军已退守庄浪卫!那乃是大齐西部边关的最后一道防线!倘若庄浪卫破,蒙军势必长驱直入大齐腹地,那时我煌煌中原,尽葬送于蒙古马蹄之下,我却要问你们,你们可有妻儿,可有父母,可有亲朋故友?”

“人生在世,岂会没有父母妻儿,亲朋故友?”众人纷纷反问,而小春也终于图穷匕见,“既然如此,到那时蒙古肆虐,你们却成了害死自己父母妻儿、亲朋故友的罪魁祸首、无耻帮凶!!!”

此话一出,北屏军众人骇然不已,面面相觑。

“一生戍疆,到头来却成了贼寇帮凶,自诩卫国,却连累此生最珍惜之人逝于战火,你问我你们有什么罪,什么冤,平白成了他人手中刀剑,还要不自知地刺向自己所爱之人,后世又蒙上懦夫卖国的千古骂名,这样的遗臭万年之罪,千古难洗之冤,还不够让人心惊胆裂,痛改前非吗???!!!”

言语层层递进,至此已如三千惊雷齐声轰鸣,将这数万人集聚之地,震撼得鸦雀无声,而就在万人惊骇之中,小春深吸一口气,扬声续道:“众位或许不认得我,我乃西厂提督,无姓之人,唯有一名小春,此来宁夏,奔赴千里,不是为了与诸位说什么家国大义,我只是想将我所见所闻,告知诸位......”

“关西死战,我见西宁军副将名庄生者,与四千将士血染胡杨林,而他家中妻子腹中孩儿,还未出世便已丧父;我见西宁军中一炊事师傅名王大壮者,一父三子,满门战死沙场,无一人生还;我见西宁军小将名裴百岁者,年仅十四岁,葬于关西大雪之中......”颈侧的刀剑都已被缓缓撤去,小春没有后退,也没有向前,他只是站定原地,目光恳切,“我此来,不是为了逼迫诸位,或是威胁诸位,我只是来请求你们——”

“不要眼睁睁看着国关将破而无动于衷,不要让自己背负上千古骂名,不要等失去平生最珍惜之人才知后悔,不要让战死边关的同袍故友白白送命——我只求你们,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本心!”

人们在动摇、犹豫、抉择,他们知道小春所言非虚,可他们不知该如何做......

“可我们又能如何呢,我们只是一介小卒......”

他们只是这天下最微不足道的人,他们纵然有心,可又能如何左右时局呢......

“江海积于小流,千里积于跬步,大齐兴亡与否,皆在诸位一念之间!”小春一一扫视过北屏军众人的双眼,他从中看出了他们的动摇与希望,他知道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只有他们才能抉择一个国家与王朝的去留,“我知诸位担心无令出兵,会背负谋逆之罪。今日之事,乃我一人所为,是我杀何正安以挟持北屏军,是我无令调兵形同谋逆,我在世孑然一身,无所牵挂,这株连九族的大罪,只不过削去我一颗项上人头而已,我又有何可惧?!这罪名便由我一人来担,与在场诸位,又有何关联?!”

此言一出,最后一分疑虑也被打消,北屏军中已有人心血沸腾,他们只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心火燎原的契机——

而身处众人目光交汇中心的小春,他正缓缓地弯下脊梁,拱手向前方数万将士,俯首鞠了深深一躬。

“我已说过,我并非想威胁各位。诸位有愿随我驰援关西者,在下感激不尽,若愿驻兵在此,在下亦也无怨言可说,小春在此先谢过诸位,谢诸位听我一言,更谢诸位曾不惜性命、为国血战——”

“西厂提督小春,代天下人,敬上!”

一个万人之上的权臣,却在此时向众人俯首长拜,受他一拜的众人心魂巨震,而余玉龙更是死生付之!

“砰!”铁甲碰地,定中军统帅余玉龙率先跪地,向小春俯首称臣:“臣余玉龙,愿随督主驰援关西,不惜性命,戍卫国门!”

此举一出,如闸门大开,其后数丈惊涛已无阻可挡!

接二连三的将士追随着余玉龙的动作,向小春单膝下跪,恭行军礼,零星的人逐渐连成一行、一列、一片......宛如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燎原,不过片刻之后,星火之势,已遍布天地之间!

五月东风拂劲草,满城铁甲尽垂颜!

“我等愿随督主驰援关西,不惜性命,戍卫国门!!!”

八万将士齐俯首,声如惊雷势不休,而小春独立苍茫大地,俯身回拜。

“多谢诸位......”咬字极缓而极沉,热泪盈于眼眶,又被心火灼干,小春紧闭双眼,缓缓起身,当他再睁开眼时,他只剩下满目凛然杀气,惊天破云!

“庄浪卫岌岌可危,蒙古大军步步进逼,刻不容缓,定中军北屏军将士听令——即刻随我驰援关西,赴抵庄浪卫!”

“是!!!”

凛冽的天光穿透层云,为小春洒下荣光,而小春重新紧握长生剑,他比一切剑芒都要锋利,比一切苦难都要坚韧,他目视前方,沉声下令——

“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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