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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摄政王

五日后,先太子太傅齐勉古稀寿诞。虽说如今太子已逝,人走茶凉,齐勉又上书致仕,手中的实权早已交了个干净,可他到底是士林前辈,故众臣也还算给他面子,受邀之人基本都抽空前来,贺喜这位老先生古稀长寿。

“齐公历经三朝,乃士林泰斗,德行文章,天下士人无不以齐公是望。人生七十古称稀,齐公精神,更是鹤瘦松青!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还望齐公不弃。”堂中宾客笑着向齐勉贺寿,齐勉亦含笑回应,只是他这笑里,却又参杂了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人来人往,宾客如云,齐勉周旋之余,总是分心。他在等一个人,这一场故作排场、遍邀京师名流的寿宴,也都是为了一个人而准备的......

想到此处,齐勉不禁背后一凉,他正想将忧思杂虑抛之脑后,可门外忽地传来一阵唱礼之声——

“督主到——”

此声一出,满堂宾客当即色变,他们纷纷停下交谈,快步走出门外,向来者跪地行礼:“参见督主。”

所来之人是谁,已不言而喻了,这京师中能让如此多王公大臣谈之色变,又被尊称为督主的,只有那一个人。

齐勉亦神色一僵,他也赶忙持杖走至门外,俯下身来想跪地行礼,可一双修长如白玉的手,却先一步扶起了齐勉。

“太傅三朝元老,于国有功,又是长寿前辈,这一礼,在下怕是受不起啊。”小春笑得亲切而谦逊,他好似真的对这位士林宿望百般尊敬。

“不敢当,不敢当,督主乃朝中重臣,自当得我这老朽一礼。”齐勉连忙侧身,请小春进府,“督主远道而来,还请上座。”

“恭敬不如从命。”小春欣然应道,齐勉则亲自引着小春向客堂走去。

主恭客敬,可谓一副其乐融融之态,可大风起于青萍之末,你且看齐勉垂下的那双眼睛,他心中的不安早已藏于眼底;你再观那堂中扫洒家仆,他们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悉数汇于小春身上,而他们稳健的内息绝不是寻常奴仆。

这分明就是一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

小春好似浑然不觉,他正与齐勉谈笑风生,可恰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一阵迎驾之声——

“陛下驾到——”

齐勉寿宴,新帝竟然亲临!众人出乎意料,连忙跪地,而齐勉与小春也都感到意外地回头望去。

齐勉惊讶之余,更多的乃是惶恐,他们本想借此寿宴除去小春,可谁料这新帝怎么也屈尊而来?齐勉心思千回百转,而他身旁的小春,竟也皱了皱眉头。

纵使齐勉昔日地位超然,如今他也不过是个致仕老翁,李央为何亲临他的寿宴?小春不解之际,李央却已在众人簇拥之中,踏入齐府,走到了小春面前。

小春正想行礼,可李央却已伸手握住了小春的手,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他对小春的依恋和宠信:“先生免礼。”

“陛下亲临此地,可臣先前未闻此消息。”小春望着李央,他眉头微蹙,似是话中有话,李央却仿佛没读懂小春眼中意味一般,轻声附耳道:“先生在这里,我自然追随先生而来。”

“您是天子。”小春眉头愈发紧锁,“天子怎可亲临臣子居所?”

“而先生您,乃天子之师。”李央的声音压得极低,大庭广众之下,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密语,“我与先生共进退。”

小春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李央已先一步扬声道:“齐卿乃三朝元老,士林宿望,今日齐卿寿宴,朕亲临此地,以示天下书生,皇恩浩荡,当谨勉修身,一如齐卿,他日为国栋梁,不负生逢盛世。诸位爱卿不必拘谨,且都平身吧。”

“谢陛下!吾皇教诲,铭记于心。”众人谢恩起身,齐声赞德。

事已至此,李央都已如此说了,小春也再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道理,他只得转头对齐勉道:“既然陛下亲临,以示恩宠,齐公何不快请陛下上座?”

“是、是,陛下恩德,臣感激涕零,陛下快请、快请。”齐勉也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似诚惶诚恐、恭敬无比地为新皇引路,可他眼底却骤然闪过一抹厉色。

既然已决定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他又有何可犹豫?小春已是必死,这新皇也自然逃不开旋起旋落的命运,既然要做,那便一个也别放过!

事到如今,齐勉已然破釜沉舟,他引领着小春与李央向客堂走去:“人多眼杂,恐扰陛下与督主清静,臣昧死请陛下往客堂小坐,以免有人冲撞圣驾。”

“无妨,齐卿思虑周全,且去便是。”李央应允,齐勉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一行人绕过曲折回廊,终于来到一处堂皇却又幽静之所。

“嘎吱——”户枢流转,门扉已开,房内陈设极尽精巧风雅,坐榻之后,九扇屏风环绕,那屏风之上,赫然绘着一副韩熙载夜宴图!

小春扫视一圈,将屋内陈设尽收眼底,当掠过屏风之时,小春的目光微微有一瞬的停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与李央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似的,径直坐在了屏风之前的榻上。

奉茶的仆从鱼贯而入,只听一阵风起之声,那门户竟在风吹之下,兀自闭合。阳光被闭合的门户杜绝在外,屋内只有盏盏昏黄的华灯,明明灭灭。

“请陛下与督主用茶。”齐勉取下茶盏,亲自为李央与小春奉茶。

他屈膝跪地,俯身递茶,这本就是个不易的动作,更何况他又如此上了年纪,故齐勉只跪了一会儿,双手便已不住地战栗,可李央和小春谁也没有去接他递来的茶。

昏暗的灯光下,小春的面容也大半隐没在阴影之中,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来,可那笑容在灯光下又仿佛变了意味:“方才若没有看错,这扇屏风上绘的应当是韩熙载夜宴图吧。”

“督主好眼力。”齐勉竭力维持住自己的动作,颤声回道。

“韩熙载——我心中一直有些疑惑,今日想请教请教齐公。”小春笑道,“有人道韩熙载受帝王所疑,遂纵情歌舞、醉生梦死,以求自保;也有人道世事飘零,国祚江河日下,韩熙载遂耻为相,故以声色晦之。两种说法,并无定论,齐公博古通今,不知可否为我解答这一疑惑啊?”

“这......”明明只是寻常闲谈,可齐勉却无端地汗流浃背,“史无定论,两种说法皆有可取之处。”

模棱两可之言,直令小春发笑:“是吗,那不如让我再换一种问法——若以齐公比韩熙载,您是怨恨帝王,想避迹山林,还是不满新帝,想韬光养晦,伺机除之呢?”

此言一出,齐勉当即大骇!他的手本就已颤抖得不成样子,心神巨震之余,他手中杯盏当即落下!!!

“砰——”杯盏尽碎,茶水横流。听得摔杯之号,屏风后藏匿的数十位弓斧手当即倾巢而出,将小春与李央一众团团围住!而门扉轰然从外而开,一众太子党羽、叛逆之臣鱼贯而入!

“你既已知晓,竟还敢前来送死?!”王泰走在众人之先,阴谋已露,王泰再也顾不得伪装,他直指小春质问道,“昔日太子在位,我早已看出你不臣之心,可惜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蛊惑太子对你言听计从!你背叛旧主,篡夺皇位,实乃大逆不道、罪该万死!留你在这世上腾达几月,已是开恩了!”

“王大人,昔日你我曾有一面之缘,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庸懦之辈,如今倒是叫我出乎意料了。”小春笑望着王泰,“太子已逝,新帝开恩留你等太子党羽一命,你们却辜负皇恩,难道真的于心无愧吗?”

“愧?你这等奸贼,才应当问心有愧!”王泰怒喝一声,而一旁的李央拍桌而起,目光阴骘:“大胆!尔等叛臣,见朕不跪,还公然拥立已死之人,大逆不道至此,株连九族也难洗其罪!”

“你出自掖庭,为先帝所弃,何敢称帝?!”事已至此,王泰对李央也毫无恭敬可言,“你们以为太子已死,却不料殿下自有天命所佑!权阉竖子,且睁开你们的眼睛瞧一瞧,这又是谁?!”

脚步声自王泰身后响起,缓慢而又沉重,王泰自诩胜券在握,他根本没有回头:“太子殿下才是天命所归,尔等叛臣,还不速速伏诛?!”

“是吗?”小春笑弯了眼睛,他的目光掠过王泰,径直望向他的身后,“王大人,你且看看你身后,到底是谁吧。”

平静到有些戏谑的语气,令王泰诸人无端地一颤。他们之间的博弈似乎陡然一转,小春摇身一变成了好整以暇的坐上看客,而他们却在不觉之间成了任人刀俎的阶下囚徒......

王泰色厉内荏,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把戏,今日你已无路可逃!”他这么说着,喉结却因过度的紧张而滚动一瞬,他还是觉得如芒在背,于是他终究回过头去,想确认身后之人是太子无疑——

头颅缓缓地转动,王泰的余光终于扫到了身后之人——

那分明是太子的面容。

“呼——”王泰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悬起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下,他以为小春已然黔驴技穷:“自然是太子殿下!怎么,见到昔日旧主,你竟慌不择言了?!”

小春笑着没有回答,而王泰身后之人却替小春开了口:“常言道画皮难画骨,王大人口口声声忠于太子,却竟连太子的真假也分不出来吗?”

一句轻飘飘的言语入耳,却似万道惊雷轰鸣,堂中太子党羽无不悚然回过头去!

那绝不是太子的声音!!!

可那声音又那样的耳熟,他们都曾听过那样的声音,是谁呢,这声音到底是谁呢?

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尽数汇于“李谛”身上,他们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们宁愿觉得是自己由于恐惧而生出了幻觉,也不愿意承认这“死而复生”的太子,乃是他人假扮......

可这个“李谛”没有给他们留下幻想的余地,他抬起手来,揭开自己皮囊的一角——

“刺啦。”

一声轻响,一张人皮面具被整齐地撕下。

而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十九,正笑着摊开手掌,任由这片轻薄而逼真无比的人皮面具,随风飘落在王泰的脚下。

“大家都是朝中同僚,我与王大人也算共事过几回,怎么,竟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吗?”

戏谑而讽刺的话,无异于杀人诛心,王泰等人目眦尽裂!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太子分明死而复生,又怎会是旁人假扮?!所以从一开始,从太子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入局?而这费尽心思设下的一局,只是为了让他们显出反迹?!

“是你......”王泰悚然地望着小春,他指向小春的手正不停地颤抖,“从始至终,都是你为了试探我们,设下的局???!!!”

“贪心不足,蛇吞象。”小春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陛下仁德,留你们一命,希望你们能感念皇恩为国效力,却不想贼心不死,竟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不过本督也要多谢你们——多谢你们牵连出这样多的乱臣贼子,叫本督省了好些力气,也多谢你们自甘奉上性命,让天下人为之警醒。”小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央面前,他像扶持李央登基的那日一样,向李央伸出了手,而李央自然也握紧了小春的手。

这一对君臣师友,相互扶持着掠过瘫倒在地的王泰等人,共同走到了天光之下。客堂外,早已密布在齐府之中的锦衣卫已将反贼押于堂下,而今日的寿星齐勉,正跪伏在青石砖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禀陛下、督主,锦衣卫共捕获逆党五十六人,现已缚于堂下,还请陛下、督主示下。”十九禀报着逆贼行状,而小春转头望向李央:“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逆党?”

李央也回望着小春,他思虑片刻,像是在犹豫不决。

毕竟还是个青涩的少年,不知道权力争夺的残酷,小春以为李央下不了这个决心,他正要开口替李央处置逆党,可李央却忽然攥紧了小春的手,轻声下令道:“叛贼结党,大逆不道,意图谋朝篡位,又对督主不敬,纵朕不欲轻启杀端,可其党着实罪无可恕。传朕谕旨,凡今日意图谋反者,斩首弃市,株连三族。”

此令一下,齐勉、王泰等逆党皆悚然大震、跌倒在地,眼见这一场喜事变哀事的众臣心有余悸、一言不发,而离李央最近的小春,竟也有一瞬的哑然。

他还以为李央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却不想他一开口,竟比自己的手段还要更胜三分......小春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说道:“陛下圣明。”

小春此言一出,众臣也随之跪地拜道:“陛下圣明!”

偌大齐府,群臣泱泱而拜,唯有李央与小春站立原地。迟暮的斜阳投下灼烧的余烬,将李央和小春的前路,照耀得如同浸血一般殷红,或许他们所走的路,本就是一条尸骨如山的血路。

他们向前走去,踩着如血的残阳走向远方。

此时此刻已戴上枷锁的王泰,却忽然心生万分不甘,他狠狠地望着小春离去的背影,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作恶多端,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你难道就不怕先太子的亡魂,来找你追魂索命吗?!”

闻此一声,小春蓦地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着狼狈不堪的王泰,真心实意地发笑道:“他生前是我的手下败将,死了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也敢来扰本王的清净?”

本王?他怎么敢、怎么敢自称为王???!!!

“谁许你越俎代庖、擅自封王?!”王泰气愤欲绝,他将不甘都吼尽,可在小春轻飘飘的笑意前,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是朕许的,你待如何?”李央也停下脚步,目光阴冷地盯着王泰,“传朕旨意,东西两厂提督小春,戍国有功,功在千秋社稷,身怀不世之才,朕感其德,即日起封为摄政王,统摄朝政,百官朝贺,赐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凡有冒犯摄政王者——杀无赦。”

一道又一道旨意如惊雷震天,而今一道封王谕旨,更是令众臣屏息不甘言语。

大齐开朝以来,内官封侯已是不世恩泽,可这小春督主,竟一步登天,为摄政王......这乃是开国未有之例,百世未见之殊荣啊!

荣宠加身,实权在手,这位新封的摄政王,早已与大齐之主无异了。可此等违背祖宗礼法之事,众臣又岂敢置喙一句,他们只能跪倒在地,臣服道:“陛下英主,王爷良佐,实乃大齐之幸,臣等感怀圣恩,再拜叩首!”

“砰、砰、砰。”

群臣三拜,拜他小春就此封王,彪炳千秋。

“从今往后,先生就是朕的摄政王......”李央握紧了小春的手,他把一切权力都交予小春手中,而他只要小春在自己身旁。

“陛下恩德,臣铭记于心,必鞠躬尽瘁。”小春目视前方,万事在握。

鱼跃龙门,成蛟化龙,这一场风云变幻,他终于脱胎换骨。

“不,我不要先生鞠躬尽瘁。”李央同小春一起向前走去,他笑着低下头来,轻声呢喃道,“只要先生能常伴长伴我身,这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呢喃消散于晚风,而残阳如血,余晖尽敛。

齐府中只剩下满地血色,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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