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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再赴边关

元祐二年初,蒙古大汗托木儿暴毙,其弟乌恩其亲王即大汗位,再次整编军卒,意图再起战衅。萨仁萨满直指乌恩其弑君杀兄,破坏蒙古休养生息,率领蒙古百姓起兵反抗,乌恩其调亲兵镇压。

而今神山脚下,两军对垒。

烽火连天,一边是乌恩其连番下令剿灭叛贼,另一边是起义军奋力抵抗。

就在两军交战,王殿守备空虚之际,身为起义军领导者的萨仁却穿过了层层守卫,潜入了囚禁李无邪的宫殿之中。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可李无邪连头也没有回,她心神俱疲。

昔日的大齐公主、蒙古王后,此时此刻却身戴锁链,被囚禁在这偌大的无人之宫中,她只能在无穷无尽的寂静里独自咀嚼着家仇国恨。这时不管是谁来,她都无心理会,更何况眼下情势,能够进入这囚笼一般的宫殿的,也就只剩下了乌恩其身边的走狗。

“滚开。”李无邪不常说这样疾言厉色的话,只是今时今日,天翻地覆,叫她如何能如往日一般平心静气?

萨仁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她凝望着李无邪的背影,双目的忧伤与悲悯更加深重,她开口轻唤一声:“无邪,是我。”

故人之声骤然入耳,李无邪不敢置信,她猛地回过头去,在目光触及到萨仁面容的那一刻,多日囚禁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李无邪,却在刹那间红了眼眶。

“萨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率领百姓起义了吗?你是他们的首领,你不能待在这里,他们还在等着你......”李无邪兀自摇着头,她想赶萨仁走,可萨仁径直走上前来,拔出腰侧佩刀,意图斩断束缚着李无邪的锁链。

“我来,是想带你走。”萨仁离李无邪越近,便越能看清她面容的憔悴,那个向来坚信一切都会变好的人,如今却满目血丝、眸光黯淡,萨仁只瞧上一眼便觉得心如刀绞,她不由分说地举起手中刀刃,眼见就要落下,可恰在此时,李无邪伸手攥住了萨仁的手腕——

落下的刀刃停在半空,距离锁链只有三寸之余,李无邪凝视着萨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你在这里随时都会有危险,更何况你还有着孩子!起义军节节败退,我们很快便要退走漠北,乌恩其紧接着便会将矛头指向你的故国,到那时他便是要用你来要挟大齐,你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他手中的把柄!”萨仁不解,她真的想不明白,可这个问题,李无邪身处囚禁之中早已想过千遍万遍。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走......”李无邪的眼中有伤悲、忧愁、愤怒,却唯独没有恐惧,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守护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守护什么,“乌恩其调遣亲兵镇压起义军,然而起义军中许多百姓都是乌恩其亲兵的亲朋,他们不愿意对起义军赶尽杀绝。若你们去往漠北,韬光养晦,乌恩其心心念念都是向汉人复仇,他不会在起义军上浪费太多时间,只要你们佯作一蹶不振,他就不会盯着你们不放。”

“但如果你带我走了,我身在起义军中,那么乌恩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知道如今是小春当政,他也知道我与小春交情匪浅,正如你所言,他要将我当作把柄来威胁小春、威胁大齐,倘若我在起义军中,乌恩其必定疑心大齐将支援起义军,一起来推翻自己的可汗之位,他绝不会放任此种威胁滋长,到那时起义军所有人都会牺牲,不明不白地、没有丝毫价值地牺牲。”

“再者,乌恩其想用我来威胁大齐,他是个工于算计的人,我想,他一定会先用我来要挟大齐,直到大齐给出他想要的东西,比如城池、土地、金银......又或者是他的仇人的性命,等将这些东西攥于手中,他便会背信弃义,再次兴兵,趁大齐军队不备一举东侵!”

“他太狡猾了,承诺与誓言对他而言不过是谋利的把戏而已。若我今日随你走了,乌恩其失去了这个把柄,他便会破釜沉舟,到那时边疆生灵涂炭,萨仁,我不想再看见战火绵延、生灵涂炭了......若我还在这里,乌恩其便不会轻易发兵,他必会先与大齐讨价还价,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将乌恩其的谋算告知大齐朝廷,告知小春,这样他们就会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整肃军队、调集粮草、撤离百姓,将伤亡降到最低!”

条分缕析,她究竟是想过多少遍才能这般周全,萨仁望着她悲伤而坚定的眼眸,那一刹那,这个参透鬼神命运之事的萨满传人,竟为李无邪而落泪:“你不要将自己当作筹码......”

“我只能将自己当作筹码。”李无邪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这是我的选择,我愿意走上这条路,所以萨仁,不要为我悲伤。”

萨仁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只能不停地摇着头,她不想让李无邪孤身一人留在这里,她知道等待李无邪的会是什么,她不能让李无邪独自去面对残忍的命运——

可李无邪敛去所有的眼泪,她望着萨仁,露出一个无比灿烂而坚韧的笑容来:“我的东西,你都带走了吧,见春山,还有海棠发簪?”

萨仁点了点头,那是李无邪嘱托她带走的东西,她都为李无邪保存得很好:“都带走了,我一直在等着还给你,今天我也带来了海棠发簪,走吧,你带着它和我一起走吧......”

萨仁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海棠发簪,她将海棠发簪递到李无邪的身前,央求着她和自己一起走。李无邪含笑伸出手来,将海棠发簪拿起握于掌心,一道遥远的声音似乎响起,多年前斜晖堂海棠树下,曾有故人对她说——

“海棠花会盛开、枯萎,春去秋来非人力可阻,可公主心中的海棠花不会凋谢......”

光阴荏苒,而今李无邪笑望着海棠发簪,与多年前的声音齐声共鸣——

“天上人间千山万水都不可挡,只要还有思念。”

海棠发簪被郑重地藏于心口,李无邪深吸一口气,释然而从容地望向萨仁:“这就是我的道路,我看见它了。”

“萨仁,你也有你自己的道路。不要让战火再次荼毒两族的土地,你要让苍穹的所有生灵都能活在和平里......”

“也帮我保护好见春山,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要将它交给谁。”

在这一刻,李无邪仿佛洞悉了自己的命运,她的目光中好似蕴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神性。话至此处,萨仁也再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了,她只能哽咽着点了点头,许下无声的承诺。

大殿寂静,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来了,萨仁必须要走了。

“我走了......”萨仁只能后退,她不得不与李无邪告别,“你要保护好自己......”

李无邪点了点头,她笑着与萨仁告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你站在神殿里,而我望着你的眼睛,那时我便知道,你会带领着蒙古走向和平与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萨仁最后回望一眼,很多年后,她仍记得那日的情景——

锁链束缚下,李无邪艰难地站起身来,她躬身向萨仁深深一拜。

“拜托了。”

......

元祐二年二月,蒙古起义军被乌恩其强硬镇压,撤退漠北,一蹶不振。内部的威胁都已被平息,乌恩其的矛头很快便转向了大齐。他封锁了所有消息,暗中扩充军队势力,意图再起兵衅。

但经过萨仁的暗中传递,乌恩其杀害托木儿、囚禁李无邪、意图再起动乱的消息,很快便传递到了京师紫禁城中。

乾清宫偏殿。

自打小春昏迷以来,李央万分忧心小春身体,便一直留下小春宿在宫中。因此段时间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来回奔波,小春便也应下。这日乾清宫偏殿里,小春正与十九谈话。

“吴立那里如何?他有话要说吗?”小春问道。

“没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十九忿忿道,“王爷,他既不肯说,您又何必对他手下留情?北镇抚司八十一道刑罚一一试过,臣不信他不开口!”

“不准用刑。”小春咳嗽一声,止住了十九的话锋,“到了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开口。让你去查破坏堤坝的始作俑者,你查清楚了吗?”

“......”十九停顿一瞬,他的神色有些为难,“查清楚了,但各地豪强世族勾连,涉及者遍布四方,若要追究,空再生变。”

整个官僚体系都已腐朽不堪,这大齐的天下早已是蛇鼠一窝,若真想拔去疮毒,只怕大齐这个日薄西山的病人,便要虽疮毒一同与世长辞了。

唯一稳固统治的办法,便是同流合污。唯有不断地挖去生民膏血,饮鸩止渴,才能使这万里江山继续维持着不堪一击的太平。

但终有一天,所有的膏血都会被掘尽,苟延残喘的病躯终究会沦为随风而散的白骨,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是同流合污以求续命,还是堵上一切权位乃至性命,试图刮骨疗毒?

这便是摆放在小春面前的抉择。

小春明白十九的意思,他没有立即回答,他握着笔杆,在空中悬腕良久,深思熟虑之后,他终究还是紧锁着眉心,落下寥寥几笔——

一个“杀”字便要成形,若此道命令下达,带来的便是山河飘摇、腥风血雨,所以小春写得极沉重、极缓慢。就在小春落笔之际,一封裹挟着边关苦寒之气的奏折终于传达到乾清宫中——

“报——”近侍手捧奏折,快步疾走,呈于小春身前桌上,“回禀王爷,裴还裴将军八百里加急送此奏折抵京,说是请您务必亲览。”

“放下吧。”小春手腕停滞一瞬,他凝视着纸上还未写完的字,终究还是放下了笔,将这道命令暂时搁置,转而打开了那封奔波千里、风尘仆仆的奏折。

裴还会传来怎样的消息?八百里加急,想必是边关有要事发生。是互市之间有所摩擦,还是两族百姓因文化不同而起冲突?又或许是公主收到了他的信笺,愿意回到故国,也未可知......

五分忧心,五分紧张,小春就这样满怀忐忑地细看着这封奏折——

“王爷,是边关有何动荡吗?”十九问着,不过他也认为边关不会出太大的乱子,“托木儿经此一役,早已野心丧尽,他也不敢再起事端。倒是那乌恩其,也许会指使蒙古百姓蓄意生事,意图求利。他也是走了大运,裴将军那一枪竟没能置他于死地,倒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

十九用闲谈般的语气说着,可小春没有回答。事实上,并不是小春不想回答,而是他再也没有回答的力气了,此时此刻,似有万道惊雷一齐在小春脑海中迸裂,所有一切都被炸成破碎的空白。

那一刹那,时间似乎也在巨大的震惊下凝固,十九的话在小春耳边不断地拉长、放慢、扭曲,最终变成无意义的噪音。奏折上的字也在融化、沸腾、漂浮,变成一团又一团尖锐而狡猾的阴影。无边的恐惧霎时间淹没了小春,它将小春的表情都吞噬殆尽,小春只能这样坐在凝滞的时间里,“嗒、嗒、嗒——”,牙关打战,骨骼扭曲。

“王爷,王爷?”

不知过了多久,十九的声音终于穿过了溺水一般的麻木,传到了小春的耳中,小春蓦地一抖,他无意识地将手边的茶盏打翻在地,茶盏碎裂的声音彻彻底底地将小春从幻觉中唤醒。

他终于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奏折是真的,奏折上写的事情是真的,托木儿暴毙、乌恩其即位、李无邪被囚禁......那个他心心念念,不忍让其有一分忧愁的人,此时此刻正被囚禁在遥远的蒙古,而这么多天来,他竟对此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备马......”小春赫然起身,气血翻涌直冲头顶,将小春冲撞得眩晕而踉跄,可小春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能不停地呢喃着,以最快的速度向殿外冲去,“备马、备马!!!”

十九被小春骇到了,他看着小春骤然间血丝密布的双眼,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扶住踉跄的小春,试图平息他剧烈起伏的心绪:“王爷,您怎么了?王爷?小春......小春!你冷静一点,医师说了,眼下你最忌讳动心动怒......”

“我让你去备马!!!”冷静,怎么冷静,小春眼下已如走火入魔一般,他猛地一推,直叫十九也不由得向后踉跄几步,才将将稳住身形,“托木儿暴毙,乌恩其即位,公主眼下身处险境,你让我怎么冷静???!!!!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大的消息,你们竟全然不知?!即刻备马,我即刻便赴蒙古!!!”

“......什么?!”十九也被这消息骇得一滞,他疾步奔去,捡起小春扫落的奏折细看,那耸人听闻的字字句句映入眼帘,他是真没想到蒙古竟会出这样大的变故......

更何况,李无邪还在蒙古。若是边疆生乱倒也罢了,可偏偏乌恩其还囚禁了李无邪,意图用她来要挟大齐,别人不知,十九还不知吗?当年公主和亲,小春如何雨夜闯宫十九刻骨铭心,而今李无邪身陷囹圄,小春他不疯魔便已算冷静了!

十九知道自己拦不住小春,可他必须拦。眼见小春就要奔向殿外,十九当即飞身向前,直直跪下拦在小春的前方,阻止小春出殿:“王爷,乌恩其此番作乱不过是负隅顽抗,他不敢伤害公主!何况我大齐良将辈出,裴将军自可降伏蒙古,您万万不可动怒忧心,再损伤自己的身体了!”

“滚开。”剧烈的、几乎要把小春熔化的愤怒之后,是如坠冰窟一般的通体生寒,小春不禁去想,眼下李无邪又在哪里?有没有人照顾她?乌恩其会怎样对待她?他会不会苛责她,或者......

小春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恨不得立刻飞身到蒙古,对乌恩其说你想要什么便来谈,只要你放了她只要她还好好的,一切代价,他都愿意给......

可十九不动,小春抬脚狠狠踹他,他也憋着翻涌上来的血气不发一言,就是不让小春再向前走。小春的神智都有些混乱了,他甚至气极之间拔出了长生剑,横在十九的脖颈,逼他给自己让路。

嘈杂的混乱声中,李央与觉明闻声赶来。

“先生!”“王爷?”两道声音同时想起,李央与觉明踏入殿中,万分惊愕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他们不明所以,还是李央眼尖,先行捡起了地上的奏折粗粗扫过,震惊之下,李央很快便明白了小春暴怒与十九阻拦的原因。

“先生,你不能去!”李央匆忙紧握住小春的手,一阵后怕在心头蔓延,他生怕小春就这么走了而自己却一无所知,“觉明禅师说了,你绝不能再劳心劳力了。蒙古此去千里,路遥颠簸,边关动乱更是耗费心力,你......”

李央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小春却已毅然决然甩开了李央的手。

“我心已决。”小春双目干涸,凝视前方,踉跄向前,“让开。”

“先生,算我求你!”一个帝王,却无比卑微地向小春恳求,李央甚至不顾一切地跪了下来,跪在小春的身前,紧攥着小春的衣角,他把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他只希望小春珍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耗费心血了,“你不要走......”

可小春看也没看李央,他挥剑斩断了自己的衣角,也斩断了李央心中最后一分侥幸。

他就这么向殿外奔去,无论是十九、觉明还是李央,他们都留不住他,他们只能看着小春愈来愈远的背影,无能为力。

小春走了,他心火灼烧,纵马而去,日夜不休奔赴边疆。十九当即也请命跟随小春一起前去,觉明是为小春而来,他也自然跟上小春。

唯有李央,这个将将长成青年的帝王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小春的身影消逝在视野之中。

自己追不上他,永远追不上他,他也从不会为自己停下。

飞雪飘摇,将一切纷乱的步伐都重新遮掩。李央站立在大雪之中,严寒又再一起席卷了他,他知道有什么事物正在悄悄变化——

想要的物与人从来不能依靠施舍,他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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