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闺蜜》
第一节闺蜜
你相信有异性闺蜜吗?肯定相信社会上有这样的关系,对吧?但总也半信半疑,对吧?如果你的老婆有这样的男闺蜜,你是不是也会睡不着觉呢?
我是男的,一米八的个,脸四四方方的,浓眉大眼,跟女孩子一点儿也不像,可是班里的同学总说我不够man,男同学甚至不妒忌我跟班上第二漂亮、最会读书的女生在一起,你们说这个事怪不怪,每当我跟女生打成一片的时候,别的班级的男生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我们班的男生就会跟他们说:“没啥,那就是她们的一个闺蜜。”
“男闺蜜吗?”
“对。”
“那我也想当。”
“你看你像女人吗?”
“哦,对,那男的白白净净的,还大眼睛,有点儿不像男人。”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男生女相吗?
对着镜子中的我,我还真感觉有点像。
我的闺蜜不是我们一个年级的,她是我的学妹,我们同一个村的,从读小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带着她,她就像我的跟屁虫。
我初二的时候,她初一,我高二的时候,她高一,我不是特别努力就考上县第一中学的,她是很努力才考上来的,一来就赖上我,让我给她当辅导老师。
这个妞原先没张开,黑不溜秋的一个,我都没注意,隔了高一年的这一年,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虽然她还是有点黑,但精干,也长开了,有一米六二的样子,身材很好,尤其是腰臀比很好,臀部比肩宽,腰细长。她在初中那会儿有个外号叫黑玫瑰,现在看还真有点像。
大学没有同一学校了,工作的时候又碰上了,我是县里防疫站的,她是中学老师,因为疫情,我刚好负责她们学校的防疫工作,又碰上了。
这一次,她满脸天真的问:“阿盛,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一听这话,我起初有点晕,我们不是闺蜜吗?跟有缘有什么毛关系吗?
“你傻傻的,干嘛呢?”她奇怪了。
“我戴着面罩呢,傻,你都能看得出来。”我拿起了检测后的医疗箱就往商务车走去。
确实,我有点傻了,不是因为人家身材好,她穿着防护服,在帮忙给学生就新冠检测了,我傻是因为那曾经熟悉的印象和她现在这个样子真有点不搭,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再有就是这句话,我的心被她的这句话撞到了,第一次没把她当一般的人看待。
疫情放松后,我们偶尔聚餐,有一次,晚上跟同事喝酒的时候,有伙伴问我为什么不把你的闺蜜带过来呢?有些人不认识黑玫瑰,那人就帮忙介绍了一下,一下子,大家都吵吵了。没办法,我打电话,问肯不肯赏脸。然后,黑玫瑰就大大咧咧地过来了。
年轻人见到美丽的女人,那就是苍蝇盯上了白糖了,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敬酒敬菜的,都有。而她又大大咧咧的,来者不拒,这个时候,我得以闺蜜的身份出面,阻止这些发情公狗揩油。
“什么,让你伺候美女,给美女脱衣服洗脚还有意见,阿盛,你问她吧,你要不肯,我们几个包了,就看美女有没有意见,哈哈......”
“......你个混蛋,何野,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呢,你跟人家起什么哄啊,当心某个人告御状。”我推开了那个混蛋伸过来的手。
“阿盛,是不是喜欢我啊?看你紧张的,就让他抓一下我的手,那又怎么啦?对吧?哥几个?”
众猪哥像听到了冲锋号似的,拿着筷子敲敲盘子起哄。
我骂道:“你个瞎婆子。没看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大猪哥吗?再看看你,就你这个醉态,人家能把你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哈哈哈……”
何野说道:“阿盛,别装了,你就是喜欢上美美了。你自己看,我们碰碰她的手,你都有意见,你哪像个闺蜜啊,简直就是妒忌心重的老情人嘛。”
这些兄弟都是来帮忙的,甚至是打醒我,让我珍惜眼前的大美女,而不是闺蜜。
闹够了之后,我们划拳,我的划拳技术还不错,同事慢慢都成了我的对头,很多人不服,赢的往往得接受输家的挑战,结果是赢的我喝的总会比其他人多,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人家五个人,输三次,你输一次,你喝的还是比人家多。
在这样的场合,在闺蜜面前,我总不能投降吧,于是我一直在战斗,结果,我一次次端起杯子。黑玫瑰在桌子底下踢我,掐我的腰肉。我仍然拒绝妥协,结果可想而知,我被灌麻了。不是我照顾她,她得照顾我。
自从这次喝酒以后,我不敢再大言不惭地说我是她的闺蜜了,她好像也不大像跟自己的女同事面前提及男闺蜜,更多的介绍说我是她的学长,同村的。
就这样,聚聚散散过了三年,我没找对象,她也没有。我是个帅哥,很多人介绍对象。她是个美女,也有很多人介绍对象。
有一次两人间的聚会,我说我找不到女朋友,问她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她说自己也没有男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哪能给我意见。
“要不,我们试试?”我说。
“你说什么?”
“我是说当做实验,我们处处男女朋友,不行吗?”
“你是说假装的?”
“对,就当积累经验。”
“感觉怪怪的,”她笑嘻嘻地说,然后沉默了几秒钟,“那么就试试吧。”
“试试,”我说,“我们的老师说过了,不会做就多刷题。”
是啊,先前都是闺蜜,现在要把闺蜜变成男女朋友了,感觉一下子还是转不过来弯来,是有点怪怪的。不过,试试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和缓冲。
第二节佛圣诞
在农历七月十二,老家佛圣诞的时候,我回老家,期间父母问起我的女朋友的事,我被逼没办法,只好就把美美搬出来搪塞。起初,我的父母也感觉到有点奇怪,不过,一会儿后,他们反而很高兴,说彼此知根知底的,这样更好。母亲说美美那孩子,屁股大,能生养。我反驳说人家屁股并不大,只是苗条而已。母亲说不管怎样,那样的女人屁股有肉,能生。她还对父亲说:“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们在搞对象,你就是不信,现在相信了吧。”
我的父母,包括村里人早就认为我们在谈恋爱,他们都不认同我和美美的闺蜜关系,认为没有这样的男女关系。因此,美美的父母对我也挺好的,每次上她家,我总能得到笑脸的欢迎和一点小零食。
现在,我被要求上她家,把美美请过来,放暑假了,美美在村里。
我找各种理由发对这么粗糙的决定,无奈,父母已经迫不及待,我只能遵命。
我把美美从她家里请出来,说我父母要见儿媳,让她做点准备。
她一下子就傻了,足有一分钟后,她问:“我们真要这样吗?”
“这样彻底一点吧,反正我不反对,你自己看看。”
“......嗯,那我得回去打扮一下。”
等她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点傻了,她的身材真好,一身无肩的白色的连衣裙,中间一条红色的宽腰带,把她的腰臀比很好地展现出来。她可真是个黑玫瑰,苗条而丰满,有点辣眼睛啊!
“怎么样?”她把手举高,转了一个圈。
我第一次看傻了,没想到她真打扮起来还真有女人味啊!
“我漂亮吗?”
“漂亮漂亮。美美,你真的越来越有女人味了。”我吞了口唾沫。
“我早就有女人味了好不好,只是你一直没发现。”
“现在发现也不晚。”
我们嘴上是这么说,神情还都也挺严肃的,不过,我们的心里都激动起来,她那个红嘴唇不安地磨着,眼神也是游移不定,不断打量我的脸色。
“你大概得挽着我的胳膊。”我说,我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她靠了过来,像情人那样挽着我的手臂。我穿的是篮球运动服,她的手臂也是光着的,我们肌肤相亲了,毛发接触到她的皮肤,好像活了,能想长春藤那样去缠绕和刺激,尤其是我的胳膊,还挨着她的一点点胸,那感觉顿时不一样了,心跳加快。她也是。我是色心起来了,她大概是紧张。
“别紧张,我爸妈,你早就认识。我们家,你也早就多次串过门了。”
“我哪里紧张了,我是哪种人?我可是女汉子好不好。”她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可是笑起来却不自然,有点生涩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哪种人。”我说,“我们可是闺蜜。”
她没回嘴了,安静得很。我发觉自己说错了,我现在特别不喜欢“男闺蜜”这个身份和这个词。因为自己说了“闺蜜”,觉得有点刺心,我接着解释一下:“不过,我现在开始讨厌‘闺蜜’这两个字了。”
听到这话,她抬头看了看我,神情放松了不少,说:“阿盛,等一下婶婶叔叔会给我红包?”
“按照我们本地的风俗,头一次见面,应该会的。”
“那红包算你的还是我的。”
“我们是情人了,没必要算那么清楚,算你的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吗?我可听说了,第一次见父母的时候,红包至少上千的。”
我在口袋摸摸,没掏出什么来,我父母是普通的菜农,钱不多,比美美家穷。
“怎么不说话啦,怕我吞了你的钱吗?”她嗤之以鼻地说。
“我还不会计较那点钱,我在想这次过后,我们可就难改了,毕竟我们是同村的,这个见面过后,肯定村里人都知道了。”
美美甩掉我的手,站住,不走了,气呼呼地说:“你还没准备好,干嘛跟你父母说那个呢?真是的。我要回去了。”
我赶紧拉住她,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话,我也不会提议试试,可是这个转变还是有一点的,因此总有点不自然。再者,我想得更远,要是不成了,对美美的伤害那可是真大,也就是说这次见面,美美比我要冒更大的风险,也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好像对我早就有点感觉了,因此拒绝的态度没那么坚决,站着听我跟她讲理。
我跟她讲道理:“你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得先清除‘闺蜜’这层身份。”
有一分钟功夫,她才低声说:“人家说你有点娘,我从来不觉得,你高大,又喜欢打篮球,体育又好,只是长得白白净净而已。可这不是缺点,我还想有你那样一身肌肤呢。”
“那么说,你从来没把我当闺蜜看,是吗?”
“以前有点吧,那时候还小,但那个时候,你应该算是学长,毕竟你比我念得好,又比我高一个年级,我赖上你会学习更轻松。事实上,你不知道,我的三个女闺蜜都觉得你很man,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男生都说你有点娘。”
“可能是性格吧,我怕吵架。我的父母经常吵架,这让我有点反感,因此,我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以和为贵。”
“难怪很少见到你跟人家吵架,我一直觉得是念书的关系,书读多了会让人觉得斯文。”
“好吧,婚姻是大事,我还是想试一试,希望你别生气,”我说,“我想给自己一个环境,试一试我是不是真的对你有了感觉!”
“你要没准备好,我就不去你家呢。”她对我这样犹豫的态度依然很不满意,又开始使性子。
“美美,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要是没感觉,我就不会跟你试一试了,你自己能看出点来吗?有时候,我真不了解自己。”
“......嗯。你就是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我。”
“对,有时候是这样的,表面熟悉,真要到现实的那一刻,还真挺迷茫。”我说,“那.....,委屈你了,我们走,行吗?”
还没到家门口了,我的母亲、父亲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还有点等着急了,不过,当见到我们手挽手走过来的样子,他们着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像憋屈的花骨朵一下子绽开,那变化跟魔术似的,让人感动。
“叔叔婶婶,你们好。”美美很有礼节,也很有老师的风范。
我妈妈笑容满面地过来,抱住美美的双肩说:“一年没见了,没想到美美越来越漂亮,我们家阿盛有福啊。”
妈妈笑着,父亲也一直乐呵呵都打量着美美,并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表扬我的意思。我冲着父亲挤了挤眼睛,额头微微抬起,有点炫耀的意思。心里却难免犯嘀咕,真的合适吗?
“里头坐,里头坐,美美毕业后一直都在县城教书,对吧?”妈妈招呼说。
“对。”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刚好又在一起了,这就是缘分啊。”
坐稳当后,妈妈泡茶招待儿媳妇,父亲打开茶桌上的一个个塑料盖,里头有花生、瓜子、糖果、饼干等等。
“吃啊吃啊,自己村里的,别见外。我们早就盼着你跟阿盛走一起了,毕竟你们是同一个村的走出去的大学生,又都在县城里工作,很合适!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母亲还是一直笑嘻嘻地看着美美,好像她原先不认识她似的。美美可是没少到我们家串门!
父亲也差不多,从脚下看到头上,然后倒过来,看了好几趟,脸上荡漾着水一般的柔情。他已经把美美当儿媳妇了。
怕美美嫌弃我们家房子老旧,父亲开始给她画大饼,说:“我准备在明年翻建这栋老房子,把它改成洋楼,你们看看,喜欢什么样的,你们设计,我让家财那家伙来处理一下。”
我父母存的那点钱,只够婚礼花费的,那有多余的钱建房子啊,我父亲这是高兴的,大男子主义的吹牛。
美美看了看我,那意思我懂。我说这个古厝挺好,我不喜欢楼房,没什么特色,现在建的房子都差不多,个个像样板房。再说,我如果买房也在县城里,不会在家里。
父母亲觉得我说的对。我父亲又开始大包大揽,说首付他们出。事实上,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的,也因为争夺统治权,父亲跟母亲老吵架,不过总吵不赢。
美美说她也喜欢闽南古大厝,尤其是熟悉院子墙角的那一排茶花和那棵高大的桂花树。
对,立秋到了,满屋子的桂花香,坐在东厢房的书房里,泡杯茶,翻看看书,挺美。
这天晚上,不是做佛圣诞嘛,家里有很多好吃的食材,我们一家三口和美美一起,坐下来吃饭,期间还喝点酒,母亲也喝了,平常她是不喝酒的,这次喝了,还有点多,结果微醺的时候,话多,把美美到我们家的一些趣事拿出来说,接着把我的老底都给揭出来,都是些不像样的往事,有些我自己都不知道。
“美美,你别看阿盛会念书,小时候,他还真傻乎乎的,干了很多可笑的事情。有一次,他学羊,不仅跟羊推搡,还跟羊一样四脚着地赛跑,结果呢?不仅仅跑输了,还翻了一个大跟斗。他甚至对自己的小叽叽特好奇,不仅仅跟别人比谁尿得远的问题,还比谁的更大......”
美美也有点微醺,她也话多,说:“婶子,您不知道,有一次,阿盛因为拿菜刀砍树,想做击寸棍的木棍(一种过去的乡村小孩的游戏),结果菜刀被砍崩了,一个大大的豁口,然后他把我搬出来,说是我弄坏的,于是自己免了一顿挨打,我替他担了罪名。”
“是这样的吗?好小子,竟然赖上别人了,男人没有担当,该打。”母亲说。
说完,真的要过来打我。
我的天啊,老妈真的醉了,我都多大了,还打,再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呢。
美美看到这个,笑得捂着肚子。
美美是本村的,因此,我们的交流会还比较轻松自在,打打闹闹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
第三节在一起
回来的第二个晚上,我提议出去走走,到村委会那边看看社戏,好久没看过了,虽然没耐心看完古老的高甲戏,但是小的时候的场景总是让人怀念。
农历七月十三,月光很亮,如同日光灯似的。舞台上,女主正在唱着得哀怨,大概此刻是伤别离的时刻。这样的情景让美美抓住了我的胳膊,并把头靠了过来,这一刻,我不知不觉地把她揽进了怀里,化解她感受到的孤独和忧伤。于是她揽着我的腰,释放和张扬了她的爱情,于是我有了一种心灵的愉悦感。
“我们回去吧,感受一下就成。”我说。
她没有反对,于是我们到没人的地方走走,在明亮的月光下散步,很明显的,此时我们更渴望独处的时间和世界。
“现在我能吻吻你吗?”我的提议。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吻你,可以吗?”
“这样的事还要申请,哼,理工男,真没情调!”美美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我尝尝她的嘴唇,肉肉的,感觉到有点滑腻,其他的好像没多大感觉,更多的还是我自己的激动。应该说我还不会吻。
美美笑了,笑我笨拙又傻的样子。
“我能摸摸你吗?”我说,我总是在征求她同意后才开始行动。
“不行,讨厌的理工男。”
她不同意,只允许我吻她。她把嘴巴张开了,我自然就把舌头伸进去,自然而然的,因为好奇,也因为有个出路。这种事大概不用人教,虽然动作笨拙,但感觉是一样的。
她也不会吻,舌头跟我的舌头玩起了躲猫猫,感觉这样还有点好玩,也很刺激。
我终于激动得不行不行的,没经过她的允许,自己动手动脚起来。起先她是反抗的,一会儿后就放弃了。
第三天,申请的假期结束了,我该回去工作了。美美可以留在村里,还在暑假期间。临离开前,我是不是也得上美美家去坐坐呢?
我还是有点紧张,问美美有什么需要交代的,美美说:“没什么好交代的,我爸爸妈妈早就喜欢你,他们从来没反对我跟你走在一起。见了我父母后,你只要说好听的就行。我就怕你不会说话,你是个理工男,不懂拣好听的话说。”
“什么是好听的话?”。
“婶婶好,您真漂亮;叔叔,您真年轻。反正有什么好听的就拣什么说呗。”
“那你父母会给我红包吗?”
“照我们村的规矩,好像只给儿媳妇,不给女婿的。”
“哦,但如果他们给了呢?”
“那你就收了吧,然后转手给我。”
“想得美。”
打打闹闹着,我们就到美美家大门口。
美美家的房子是村里的第二代房子,石头楼房,二层。当时要建这样的房子很贵的,美美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乡村建筑师,我父亲说的家财那家伙指的就是我未来的岳父。这房子是他们自己建的,只有材料费和请的帮工要给钱。他们因为工作的缘故,皮肤都有点黑,穿着也随便,人也很随和。因此,我很快放松下来,没那么大压力。
见到我的那一刻,未来岳父拉着我的手说:“阿盛这个学霸长得可真高啊,身体一定挺棒的吧,要是放在以前,扛石头正好,哈哈。”
“谁跟你扛石头啊,没文化,人家可是学霸!”
是的,我一直是村里人说的学霸。
没想到叔叔和婶婶先恭维我了,看来他们对我这个未来的女婿还比较满意,也许他们早就默认了。
既然水到渠成,一切都比较顺利。叔叔婶婶还比较忙,因此,我也就是喝杯茶,说点工作上的事就告辞了。理工男真不善于聊天!
我要离开,回去工作了,美美送我去车站。
临上车的那会儿,我凑在她的耳朵边说:“我想和你困觉,什么时候呢?”
“滚一边去......”
“要不然,你早点到我那边去吧,你待在这儿也没意思!”
“让我羊入虎口啊,你想得美。”
我的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
“阿盛你干什么?这是车站,很多眼睛看着呢。”美美一边推挡着,一边含着水的语气说着。
“讨点利息,不然一天不好过啊。”
她要不坚决,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一边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什么不好过呢?”
“这不是刚刚被开发了吗?改革开放了,我现在那方面需求很大,马力强劲,不卡点油,空转会烧毁的!”
“去你的空转!”美美狠狠地推开了我,不狠推不开啊。我现在就像流氓,也像牛虻,她现在不恢复了女汉子的面目是不行了。
回去的第一个早上,我打电话给美美,说我没奶吃了。
美美说现在生活不是很方便嘛,附近就有超市。
我说我要吃人奶。
“流氓。”
结果当天她就出现在我面前,那会儿,她的脸突然间变得很红,红得快烂的那种。
以后就惨了,我被框住了,跟玩球的同伴喝点小酒,晚一点回家,她就一连六道手机铃声圣旨,我不得不回去,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骂道:“赤渣某!还没过门就管着我喝酒,回去就吹了你!换一个。”
回去之后,我没吹了她,腰部就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躲都没地方躲。她的力气可真大,真是个女汉子。
钱钟书说的真好,婚姻就是一座围城,进来的人想出去,出去的人想进来。我无可奈何地把手伸进裤兜里,安心上班去了。
《未来水世界》
地球公元3450年仲夏,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昆仑山上的一个小山坳中。西面较为平坦的山腰建了好几栋四五层高白色楼房,远看就像一块块白布,近看就是层层的梯田楼房以及楼房前的狭窄石阶通道。进进出出的居民用的是飞行器,天空比地面拥挤。地上行人并不多,戴红臂章的环卫机器人在各个路口执勤并及时清理垃圾。
东面山脊高而尖,早晨的阳光老早就升起,强烈地照着这个地球上仅剩无几的小山头。除了耐寒耐晒的低矮的柏树和松树,以及刻意种下且存活下来的少数铁杉外,这里几乎没有其他树木。青苔和野草在什么地方都能生长,帮助这个珍贵的山林增加一点珍贵的绿色,也帮助这个星球贡献一点氧气。这个山坳下边有一个小型的水库,水源来自于雨水和山上留下来的雪水。这个水库也是这里居民的饮用水,禁止游泳、洗衣服。生活污水也经过统一回收,无害化处理后排往山外的大海。经过2376年厄尔尼诺大灾年,地球几乎被海水淹没,能被若亚方舟接到这里而幸存下来的人们的素质都不低,也更懂得如何珍惜环境生态。这个水库的水质保护得非常好,跟天空一样的蓝。
这个小山坳被地球管理委员会标号为昆仑山5号村,拥有几亿美元身家的王鹏飞是村长,他长得高高瘦瘦,一根竹竿似的,就是两腮也没肉,鼻梁高,鼻头尖,下巴也跟着尖,一双眼睛反而挺大,一点都不帅。他住在西北面中国街孔子巷110号,一栋四层联体别墅,他的资产来自祖传,没有子女,因为没有安全感,他自己也不想要孩子,他跟两个门客和一个领养的小孩住在一起。这两个门客是地球村委员会安排给他家的科学家:一个叫小布,中国男人,四十五岁,一米七的个,四方脸,眼睛适中,鼻子适中,一圈小胡须,挺帅气的;另一个叫山口野子,日本女人,也是四方脸,额头铮亮,皮肤雪白,也有四十,她皮肤白,喜欢笑,显得年轻。两人都是植物学家,他们就在别墅的一楼和二楼研究培育新型粮食作物或者能进行大量光合作用的植物。现在的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植被除了浅海的藻类植物和海面的蓝藻,大部分的深海都是一片沙漠,没淹没的少数几个山头都是苦寒之地,植被太少,释放的氧气量更少,现在的人跟以前的人比,需求的氧气量已经少了很多,相当于原先住在青藏高原的藏民。门客研究出了一个成果——一种像烟草那样的绿叶植物,叶子大,能开出像鸡毛掸那样的花,阳光充足时想吃了伟哥,根根花须向上翘起,没有阳光就软塌塌的下垂。这样的植物被种植在东面山坡的林子里,它们只活春夏,秋冬季就死了。现在他们的研究课题是改良的板栗树(板栗可以当面粉,做面包。),让它耐热耐寒,已经研究并种植了好多波幼苗,冬天都冻死了。王鹏飞对他们的期望也不大,他的资产不多,分配给他的科学家的水平也不高,满试一试而已。这种地方连西藏高原的青稞都种不活,更不适合其他农作物,现在地球人的主食是鱼,五谷杂粮是奢侈品。现在的地球是水族的天下,没有人类的过度捕捞,又有几十亿人葬身海里当食物,各种鱼大吃大喝,衣食无忧自然人丁兴旺。
王鹏飞抱养的孩子叫贡嘎,今年7岁,来自非洲的月亮山。那是贫民窟,每次台风来了都会淹没,人们也是活在半陆地半海洋的环境中。抱养贡嘎是一个机缘,三年前的夏天,当时地球管委会(简称)组织各个村长坐航空艇到地球各处山头考察,看看人类发展变异情况,同时调查一下人口数量。他的团队去的就是月亮山,刚好月亮山被淹没后不久,贡嘎的双亲不见了,他见这个小孩长得可爱,大眼睛有灵气就稍加关照,想给他点资助,同时博取媒体的报道。没想到他偶然地发现这个孩子正在发生变异,他的耳后长出了一道红色的裂缝,细看才发现那是鳃状物,接着又发现他的手指很长,底层的指缝长出蹼来,脚也一样。觉得这个小孩很奇怪,他就收养,想看看这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是怎么变的。听说已经有些幸存的人类变成了两栖动物,已经可以在水里生活,也可以在陆地生活,他们不会是贡嘎这个样子吧?难得碰上一个,他想看看。似乎是脱离了那个半陆地半海洋的月亮山,贡嘎的身体变异进行得很慢,只能发现他耳朵后面的红条纹越来越大,耳朵还可以动,可以像扇面那样折叠。以此相关的是他的水性好得出奇,现在他们一家人吃的鱼不用买,都是他去捉来的。七岁孩子带着网兜、钢钎到海里扎鱼,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鹏飞自己才32岁,没有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管教孩子,再说他抱养贡嘎纯粹是好奇,也是为了研究,因此贡嘎一直是放养的方式,一个野孩子。在地球的最高峰,天气恶劣且无常,大风常年的刮,夏天短,冬天长,夏天大雨夹着冰雹,冬天大雪能把屋顶压塌,只要不及时清理的话。大人已经被折腾得不耐烦,更何况是小孩。但是,现在的人类还算是比较稀少的,没有那个养父会像王鹏飞这样不负责任。
好在有两个门客及时扮演家长的角色,不时给贡嘎点播一下,让他知道什么情况有危险,什么情况可以下海捕鱼。出不去的整个冬天,他会被教授做的事所吸引,有时他还会帮助两个门客老师做点基础工作,跟他们一块儿干点什么种苗浇水那样的事。当然有时也会调皮捣蛋,好在两个中年人都挺喜欢小孩的。
已经到了该上学的时候,要送他到珠穆朗玛的贵族子弟学习,还是留在村里的小学学习呢?犹豫了几天,觉得这个孩子太淘,没有一个贵族样,去了会给自己丢脸,而且班主任肯定会经常告状,况且,贡嘎的秘密不能被发现,王鹏飞决定还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好。村里的小学是一栋弧形的二层楼,在村在村东头最大的平地上,小学前头还有一块难得的50多平米的空地。这块空地是村里最大的空地,自然成了所有孩子最常耍闹的地方,教室里的孩子学习环境并不平静。
村里的小学,人数不多,大人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更不敢多生小孩,因此一个年段能有五六名学生也就不错了。虽然管委会一直提倡大家多生,但是大家都明白道理,也就不理会。
小学的学习完全采用网络化,班主任会根据学生特点选择他们能快速进入学习状态的科目,贡嘎选的是动物学、植物学、历史。他对海洋生物感兴趣,受门客老师的影响,他也喜欢植物,至于历史是因为门客老师经常给他讲过去的故事:以前我们……为此,他经常利用节假日期间潜入海底,也确实见到历史书上的那些“以前”。在昆仑山的外侧有很多沉没的船只,船上有很多东西,有时他会捡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过来给门客老师看看。有时门客老师对他带来的东西也感兴趣。比如一瓶XO这样的。
粮食只能种在有限的高科技玻璃屋里,是珍贵的,更不用说酿酒,就算是珠穆朗玛的贵族私自酿酒也是犯法的。当然,他们有没有这么做?难说。现存的好酒几乎都是几百年前留下的,也有一部分是管委会下属的潜水队进贡的。很多人喜欢喝酒,而且认为那是贵族才有的享受,他们尝试着用鱼的肉、骨头、鱼皮酿酒,用肉类酿出来酒都是腥腥臭臭的气味,不好喝,还是五谷杂粮的素食酒比较高级。当然酒还是有些的,用蔬菜瓜果的废弃物提炼,当然废弃物有限,酒也有限,而且品质不好。有些人甚至会偷采野生的海带紫菜这些来酿酒,不过,很危险,一经发现,至少得罚款、拘留,后果严重的要关水牢。
不过,村长家的例外,因为村长家酿的酒是人工栽培的海带,他家是因为用海带酿酒富裕起来的。
贡嘎的潜水比潜水队还好,他是半鱼人的,有个鱼鳃帮助他呼吸,可以潜到更深的水域,找到更多的古物,当然那里也更危险,好在王鹏飞对这个养子并不心疼,只是稍加训斥就算过了。知道不能老往海里玩,贡嘎会跑到东面的山林里玩,那儿是他的私家花园,他的好奇心比一般的孩子重,况且他的伙伴不多,同学们都笑话他走路像企鹅,上下台阶也慢,弯腰驼背的,跟个老头子似的,不会像他们那样蹦蹦跳跳。东面山坡是禁区,除了护林队,禁止任何人去那里,他是从水坝里潜泳进去,从一个山沟进山。这个水坝是禁止游泳的,得偷偷的。
一条大蟒蛇从山沟中的水里爬出来,浑身带着黑黄斑,蜈蚣从树上下来,钻入树根的地里,一只像树皮的乌龟在山沟的水边张着枯叶般的口,一只独角仙在水上的一根枯木上趴着,突然张开翅膀,带着笨重的身子笨拙地飞起。它飞起的地方的前头藏着变色龙。一只老鹰飞来,停在附近的一棵树上,伸长着尖尖的鸟喙和长脖子,吓得变色龙变成枯木一般的灰色。
夏天的林子很好玩,很多小动物都比他的同学有趣得多,他喜欢这儿,也经常偷偷来。
雨突然下了起来,很大,跟瀑布似的,天地间水汽变成了浅蓝色。
一跃入水,惊跑一大团小鲫鱼。很是玩闹了一阵子,见天色不早啦,他该回家啦。回家还得让门客老师中的野子阿姨帮忙消毒一下耳鳃,又痒痒啦。
《弱翅的八哥》
我是一只鸟,我很清楚地记得父母离开我的那个时刻,我等了很久很久,从白天的**点钟的太阳等到黄昏,他们没有回来,没给我带吃的,我真是太饿了。等过了好几天,我才知道我被抛弃了,或者说他们觉得我该离巢了,但是我的翅膀是畸形的,飞不了。既然我飞不起来,那么选择离开这个老巢的就只能的是他们。因此,我不算被抛弃,我算留守儿童,没那么惨,我出生在这里,这个地方我熟,没必要惊慌。
我的家在一片相思树和松树的混交林中,当然还有很多杂树,我家附近还有一个村子,那些人住的房子都很好,高高大大,房前屋后还有些树或者竹子,比如高高大大的玉兰花树、低矮但香气浓郁的桂花树、黑压压的龙眼树林、三三两两的芒果树等等。离我家最近的房子是山脚下龙眼树林边的一栋别墅。那别墅好大呀,周边是龙眼树林。可惜现在只是六月,龙眼树的果实没成熟,只有黄色的小果子,我本来是吃龙眼的,现在不可能了,得另想办法。
别墅那边有很多的生活垃圾可以吃,可惜,那家有一条狼狗,很大很凶的,即使对着我这样的弱翅鸟儿也不放过。
为了生活,我到树下吃过一只蝗虫,可是要跳上树来,真的有点费劲,即使我有弱翅,如果那条狼狗要扑上来,我是来不及跳到高处的,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地面上跳来跳去,那是很危险的,我是跑不过那条风驰电掣的狼狗的,甚至我跑不过这个院子里的顽童。再有一个,地面对我来说都是盲区,真是一团黑啊,我只能看见地上很小的一片,天上飞过的鸟儿都能吓我一跳。
好在龙眼树上有很多虫子可以吃。臭屁虫真的臭,不放臭屁,身上的那味道都让人难以下口。树上的虫子最多的是蚂蚁,那东西很讨厌,肉小不说,一个个还团结得很,反击力量不大,但一只只奋不顾身地咬上来。我不想招惹他们。龙眼鸡是一种不错的选择,那东西很漂亮,很容易发现,可惜味道我不喜欢。我最喜欢的还是知了,那东西肉多,目标还明显,他们实在是太喜欢说话了,一直唠叨个没完,我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的藏身处。
最让我泄气的是他们有翅膀,等我靠近的时候,他们往往先飞走了,我飞不了,因此,我得学会伏击,躲在树叶里,伏击还是比较容易的,虫子都很傻,没人想过一只鸟儿还会伏击。当然,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不是生活所迫嘛,想想都懂,当你饿肚子好些天之后,什么鬼主意能想不出来啊。为了活着,我也是真没底线了,除了臭屁虫和那些白色的蛾虫不吃外,基本上我啥都吃,金龟子、天牛、蜈蚣、蜗牛等等,这些都吃,不挑食,我是杂食性鸟儿,真不挑食,瓜果蔬菜我也吃。
当然,跟我抢食吃的鸟儿也有,当他们发现我飞不起来的时候都笑话我。笑话就笑话吧,原本我以为像我这样的鸟儿挺多的,没想到我是个个例。好在他们说的那些鸟语我都听不懂,只能感受他们嘲笑我的那个姿态。这些鸟儿,太直接了,一点儿也不含蓄,那些动作和鸟语真的很伤人,最可怕的还是他们对我很好奇,有些甚至想来刺激我。
我在树叶中,只要我想隐藏起来,他们一般那我没办法。羞辱就羞辱吧,次数多了免疫力也提高了,不过,我还真需要个伙伴,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只是想找个同伴,唠唠。
有一次碰上了几只八哥,我主动现身,结果人家不讲武德,竟然围着我,不仅仅是语言暴力,竟然还用嘴攻击我。以后,我只敢在小个子鸟儿面前现身,大鸟,我就躲起来。没办法,谁让我是残疾鸟呢,注定没朋友。
事实上有很多鸟儿也喜欢像我这样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的,比如麻雀,比如绣眼儿、山雀、伯劳。他们这样跳来跳去很快的,因为有翅膀,跳得也远,跟跑酷似的,不像我。我本来以为我跳得挺潇洒的,毕竟我的弱翅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可是看到人家的那种跳,我真的不好意思了,因此做梦我都想飞起来,没事的时候我总在扇动翅膀。无论如何,努力就对了。
村子里最多的就是麻雀,本来我希望自己可以加入他们,可惜,我跟他们语言不通,他们好像也缺少耐心,跳着跳着就飞走了,根本没听我加入的誓言。
后来,我庆幸自己没有加入麻雀那帮家伙,原来他们是强盗和小偷,每天都要盗取晒谷场里的谷子,时不时被小孩子们扔石头和竹扫把,并且被咒骂:“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小偷,去死吧,死鸟,臭鸟!”
奇怪的是我没觉得麻雀这么抢劫有啥不对,我甚至觉得他们是在劫富济贫,我甚至想给麻雀提供一点建议,真的,毕竟稻田广阔,抢劫后可以四散而逃,农夫拿他们没办法,何必在这个晒谷场上受罪呢。
有的麻雀真的受伤了,不只是掉了几根羽毛而已,那是内伤,受伤的麻雀可怜地将身子紧缩成一团,如果明天恢复不过来,那是会死的,我就见过一只麻雀突然从天空坠落下来,那个死法肯定跟受伤有关。
这群傻瓜。找吃的是很容易,山上和果园里的水果很多,猪圈里有的是剩饭剩菜,可惜麻雀就是一种傻瓜鸟,喜欢跟农夫打游击。他们大概不是喜欢吃的,而是喜欢闹吧。生活太单调啊!
一棵龙眼树接着一棵龙眼树,树枝向外伸展,借助弱翅,借助树枝,我可以随意在树林里散步,微风轻拂,太阳光通过树叶间的缝隙画着光和影的画,变换着各种图案,只要有点美术细胞,这片林子还是挺美的。只要换一个角度和心情,这里的风景也会跟着变换。
说是这么说,我还是很好奇的,通过龙眼树林,我会跑到人类的村子看看热闹,麻雀在这方面给我做了榜样,他们在人类的屋檐下安家,那样的鸟窝比我的家好,不用日晒雨淋的,我也想要一个。再说,我还需要伙伴,实在没有朋友,找麻雀这样的唠叨邻居也挺好,我越来越怕寂寞。还有人类,那也挺好,跟他们交流不了,但是他们可以提供食物啊。
人类都是聪明鬼,你看看他们的家,打扮得多漂亮,一条小路向外延伸,庭院里有树木,还有喝茶的石凳和石桌,在房子的远处,树木稀疏的地方,还有有绿色的梯田,再往前,还有镜子一般的池塘和弯弯曲曲的小溪,真不错。
我没找别墅的那家,那家有狼狗,我找的是一所比较差的老房子,陈旧的黑泥瓦屋顶,屋檐下有燕子的窝,七月份,燕子一家飞走了,我可以在那里借宿,那是一个很漂亮的泥巢,对我来说简直是豪宅。
“妈妈,你看,我们家的燕子没飞走,它们又飞回来了。”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见到我的借宿,大惊小怪地跟她的妈妈报告。
一个大女人走出来看看,对着我说:“那不是燕子,那是八哥。”
“那不是燕子吗?”
“你没听老师说过吗?燕子是有剪刀似的尾巴,你再看看这鸟儿,没有,它叫八哥,外形跟乌鸦差不多,但是它的嘴巴和爪子的颜色跟乌鸦不一样,还有就是它的翅膀......”那个大女人说,“只是这只八哥有点奇怪,它的翅膀好像出问题了,不那么对啊,对,它的翅膀肯定出问题了。老公,你快出来看看,这只八哥的翅膀好像坏掉了一个。”
一个大男人出来了,对着我瞧了半天。我感到害怕,从窝里跳出来,跳上椽子,然后是屋顶的泥瓦。
“亲爱的,你说得没错,这只八哥是挺奇怪的,大概是左边翅膀受伤了。”大男人说。
“爸爸,那它会死吗?”女孩问。
“宝贝,不会,看它跳跃的样子,好像还挺健壮,应该是有段日子了,它挺过来了。”大男人解释说。
“那它能自己找东西吃的吗?”女孩依然好奇。
“大概没问题,否则它早就死了。”大男人说。
“那爸爸,我可以给它吃的吗?八哥吃什么?”女孩子很有爱心。
“当然可以,珠珠,八哥是杂食性鸟儿。”大女人是个文化人。
于是女孩开始去给我找吃的,很快就从附近的菜地里抓来了几只菜青虫,放在泥巢的正前方。
我肯定得防着她,肯定不过去的,结果可想而知,那几只大青虫被毒辣辣的阳光晒成干尸,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不过我真不缺吃的,这个屋檐下,甚至还有一只肥大的大蜘蛛,它被我吓得都躲起来了,它也太小瞧我了,我有颜控的,对它的那个丑样子没兴趣,根本不会去理它。
我突袭了一只从我面前飞过的黄蜂,这个必须干掉,它太不把我当一只鸟儿了,损害了我的尊严,我必须给它点教训,这对我来说,算大事,因为我被很多鸟儿羞辱太多了。那些麻雀都能笑话我,那些绣眼儿对我不屑一顾。一只黄蜂,你也对我如此无视,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不点!
屋子后边有个葡萄架,我可以到那儿散散步,葡萄架过去还有一丛竹子。这家屋顶是个散步的好地方,跟树木比简直就是大操场,我可以像一个优雅的绅士那样跺着方步,一摇三摆那样走。鸟儿跟人一样,越是不如别人,越是喜欢端着架子,这也是自卑心里的一种抵抗吧。
见我不理睬她送的食物,小女孩也就不再给我捉虫子了,她自己玩自己的,像我一样蹦蹦跳跳找朋友去了。她的那些朋友,个个都跟她差不多,玩的都是小游戏。我对这个小女孩挺有好感的,也就跟着她,反正又没事干。
从葡萄架跳上一棵桑树,然后是一堵墙,然后是另一家的院子的芒果树,最终落在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上,它正开着一朵朵很香的白花。
这群小孩子,像麻雀一样,乱跑乱跳乱叫,时不时夹还杂着这样的儿歌出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
我关注的那个小公主在荡秋千,一棵芒果树下的枝丫上吊着一副秋千,上面可以坐一个人,然后身边有一个孩子帮她推了几下,然后她就荡起来,越荡越高,坐在上面的她一直在快乐地笑着。真可爱啊!
小公主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轻纱连衣短裙,秋千荡动时,裙摆鼓涨开来,真像一朵蒲公英啊。小姑娘一直笑个不停,她的眼睛弯得像个月牙。
到了黄昏,吃过晚饭后,百无聊赖的小姑娘又注意到了我,她开始跟我说话:“喂,八哥,你吃饭了吗?你饿不饿啊?”
我自然不会回应她,她自己往下说:“你多大了,还是小孩子吗?如果是的啊,那我能不能叫你......嗯......阿黑,对,阿黑,你看我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怎么样?以后我就这么叫你,行吗?”
不管我同不同意,从此后,她就开始这么称呼我了。
又一天,她继续跟我唠嗑:“阿黑,你到我们家来干什么,你要知道你现在住的可是燕子的窝,你想当强盗吗?”
听了这话,我觉得自己受来到了侮辱,对她叫了几声。
有了回应,小女孩开始变得兴奋了,她将计就计,说:“不好意思,我错了,我错了,你只是借宿的,明年你会还给燕子的。”
说实话,只要我能打得过燕子一家,说不定我真的会当强盗,这个巢穴真的是太舒服了,比麻雀那种黑屋子好多了,光线充足,造型美观,还坚固耐用,简直是大别墅,那你说我能还吗?嗯,是得想个办法把这处豪宅给夺过来,虽然我会损失一部分名誉,但像我这样的鸟,还有多少名誉需要维护的呢?
说话的时间通过不是不多,小姑娘跟随着她的父母到别家去串门,如果小姑娘身边有大人,我是不跟的,只好留在豪宅里。
又是一天,又见到了可爱的小姑娘,又是件让人高兴的事。至少我找到了一个愿意陪我唠嗑的伙伴。中午的时分,暑假的天气太热,她拿着把扇子,一边摇扇子一边在我的豪宅下方来回散步。
“现在,”她慢条斯理地跟我说,“我说阿黑,现在你得跟我说说话,不能那么一声不吭的,那样我会灰心的。当然,我知道你不懂得说我们的语言,但你可以学吧。你看吧,我们这样合作一下好不好,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好吗?”这个小女孩想当然了,我被她搞得有点紧张。因为我确实需要一个朋友,这我得争取,因此我得配合她。
还有,我经常在这个村子里游荡久了,人类的话听得多了,能懂一点点,这可不是笑话,这叫近墨者黑。
“我叫阿黑,跟着我学,我叫阿黑,我叫阿黑......”
这个小姑娘还真有耐心,我逼自己一下,说了出来:“嘿。”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小姑娘高兴地停下好动的小脚,她感觉到我的配合。当我再次配合她之后,她兴奋得跳了起来。不过,她没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她见过有人类圈养的八哥会说简单的人话。
我们的交流从这一刻算是正式开始了,为了这个,小女孩甚至不跟其他的孩子去玩了,她在一天里教会了我这么几个词——你好,再见,黑,珠珠,傻瓜。”
傻瓜不是她教的,可是我分不清是不是她要我这么说,她一直说傻瓜,次数比其他的词还多,我也就自然学会了。
几天后,我学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然后她的要求就升级了,让我下来跟她玩。
这可是挺危险的,我们之间还没那么高的信任度,再说,地面上有猫和狗,我胆子小。
她用菜青虫诱惑我。这样一步步的,我就离她很近了,最后我停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说什么也不在过去了。
打破这个底线还是源于她的病了,她生病了,躺床上,脸红红的,我去见她,站在她床边的窗口上。她见到我去探望她,很高兴,伸出手来说想摸摸我。此刻,我觉得病恹恹的小女生是没啥危险的,我就放心让她摸。
起初我是想跳着逃跑的,后来忍住了,让她摸就让她摸吧。她的手指很烫,但动作很温柔,只是轻轻地用指腹划过我的羽毛。她说她喜欢我。
没说的,我也喜欢她,要不是喜欢,我也不可能让她摸啊。
这样三天,我们在窗□□流,她抚摸我,我叫两声,用喙回应她的抚摸。
他们的交流还是被她的妈妈发现了,第一时间,她的妈妈没有大叫起来,而是找来了她的父亲,两人一直静悄悄地用手机拍摄我们的交流。
接着,他们还发现我能说人话,简单的人话,你好,吃饭,鸟儿,虫子等等,都是简单的两个字,很明显应该是他们的女儿教的。显然我是只八哥,只会鹦鹉学舌,根本不知道每个词的意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的我和小女孩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三天后,小女生的烧退了,四天后算好了,然后,她就带着我溜达,我已经敢停在她的肩膀上,她说什么,我跟着说什么。即使这样,她还是一直说我是傻瓜,不会自己说话,一定要学着她说。
再接着,她要求我进她家,我不肯,说什么也不肯,那就是个笼子,进去可能就很难出来。再说,我对她的父母不信任,我不信任何的大人,他们太可怕了,不仅样子可怕,手里的家伙也可怕。
人类毕竟不可靠,我不同意,小女孩竟然想用强的,她想抓住我,逼迫我进屋子,说要让她爸爸看看,说不定我的翅膀还有救,我才不相信她呢。
“你要知道,没有翅膀,你是很难过一辈子的,我这是对你好。”她对着我叫了起来,很生气,因为我的不配合。
“不。”我叫起来。
“你竟然说不,你这个傻鸟。我们的医生很厉害的,可以帮你治一治,你看我也得病了,不是也让医生治好了吗?你们鸟类又没有医生,这个你懂吗?而且,你只认识我,也就只有我能帮你了,你懂吗?你个傻鸟。”
“傻瓜,傻瓜......”
“你才傻了,你傻,你个傻鸟,以后不跟你玩了,你自己一个人待在上面好了,等野猫来把你抓走,你就一个人待在上面好了。”小女生很生气,对着高处的我挥着手臂。
后来,她还蹲在地上哭了,大概是我的不配合。这一刻,我懂了,真懂她的好心了,可是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我还是不能信任大人,他们太可怕了。
因为怕小女生绑架我,好几天,我都在树上跳来跳去,连豪宅我都没敢去,怕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瞪瞪,小女生伙同她的父母,把我给绑架了。如果我我在树上,他们是抓不着。
几天后,小女生没再强迫我,我们又和好了。
之后,她把我介绍给她的小伙伴,那些野蛮人跟野猫似的,都想抓住我,小女生被吓坏了,急得乱叫。从这一刻开始,她懂了我的担心,从此后,不再强迫我进入她家和给我看医生。
一个叫珠珠的小女生和一只野生的八哥交上了朋友的视频上了抖音,小女生甚至能用手抚摸鸟儿,还能跟它说话,真神奇。很快,珠珠出名了,我也成了网红。
知道视频是妈妈传出去的,女生很不高兴,跟父母好几天不说话。小小的她已经会感慨了,她说:“阿黑,没想到我跟你交朋友这么难,因为我们是不同的物种吗?我不觉得我们有多大的不同啊?”
“你好,你好。”我选一个词回应。
“嗨,你就是一只傻鸟,什么都不懂!”
“我想带你去看病,你是不是怕我害了你呢?”小姑娘说,“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跟你签订合约,如果他们害了你性命,我就给你陪葬。阿黑,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说归说,我还真不信任小姑娘以外的任何人类。
一个市里来的记者特意过来采访,希望能拍到我和珠珠互动的视频。小女生拒绝。不过,这个记者也不是毫无收获,因为小女生请求记者帮忙治治我的翅膀。记者答应了,他耐心地听取了珠珠向他阐述的八哥的问题。于是记者提出得亲眼看看我的情况,看看我到底弱翅到什么程度,这个才好解决。
小女生答应了他,让记者跟在她身后拍摄我的身体。
我喜欢跟着小女生,在她的身后的地上,或者在她身边的树梢,或者她停下来的肩膀和头顶上。
这些画面,记者都能拍摄到,自然也就能看清我翅膀的情况。
大概过了一个月,记者去了又来,还带来了两个人和一辆车,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的观鸟专家,另个一是救助站的鸟类专家,都是记者的私人朋友。记者说到做到,他守约,遵守他和小女生之间的约定。
这次,小姑娘不客气了,趁着我不注意,直接绑架了我。真是悲哀啊,我骂她“傻瓜,傻瓜。”
这两个外人,带着仪器,给我做了全面的体检,很快就检测到我的左翅膀,小翅和大翅长到了一起,其他没大问题,也就是说做了切离手术后,大概就没事了。
“听着,阿黑,我们现在要对你动手术,你别害怕,这只是个小手术,疼一阵子就没事了,你以后会飞起来的,要知道,天空一定比枝头更美。”这话是观鸟专家对我说的。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鸟语,那一种的,我怎么听不明白,但我能确定,那确实像某一种鸟语,跟我们八哥话还真有点沾边。
见我一脸蒙圈,小姑娘给我一个手势,小嘴巴动了动,我看懂了她的那个手势,她要我听话,要我坚强。我哪能那么坚强啊,我胆子小,浑身吓得颤抖并发热。
到底要把我怎么样呢?我看到专家穿起白大褂,戴上白口罩,还拿出了小小的手术刀,我紧张!
不容分手,我被布条绑的死死的,没办法动弹,只能任由人家宰割。
疼啊,真的疼,虽然我不会冒汗,但疼得我浑身颤抖,我在肚子里反抗地叫起来:“住手,混蛋,有这么活剐的吗?给点慈悲心吧,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没毛动物。”
“阿黑,你说什么?疼是真的疼,过一阵子就好了。”珠珠一直在旁边安慰我。
见我不停地摇头哀嚎,她都哭了。那三个大人被她弄得很尴尬。
手术时间只有十几分钟,疼痛却有一整天,这一天内,我昏昏沉沉。这期间,小姑娘在专家的要求下,给我灌了两次的消炎药水和糖水。
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已经能忍耐疼痛了,开始对小姑娘破口大骂:“傻瓜,傻瓜......”
要是手术当天,我的嘴巴没被捆上,我就啄死专家那只手。竟然没给打麻药,活剐呀!
“这鸟生气了,还能骂人,真好玩啊。”观鸟专家说。
那三个陌生人还一直围着我转。救助专家一直在观测我的身体状况。记者一直在拍摄有关我的整个视频,并传到网上去,时不时的,他还跟女孩的父母分享网上的留言,一脸的欣喜。
观鸟专家就是个假专家,自以为会了我们鸟语,跟我叽里呱啦地交流着,我懂他个鬼,他什么都不懂,也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哨声,跟鹦鹉学舌差不多,还不如我呢。
不管怎么样,得赶紧远离这几个恐怖分子,我跳着跳着,走到了一棵茶树下,实在是跳不动了,因为伤口疼。再说我身上还帮着布条了,那简直就是枷锁。
小女孩不敢把我抱到树上,怕我一跳一跳就逃走了。我不理解她的好意,她却能明白我的恐惧。
“来吧,阿黑,吃点,这是你最喜欢的菜青虫,你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小姑娘用树枝插着一条肥肥的大青虫,诱惑我。
“不,不,傻瓜,傻瓜。”我才不听你那一套了,太疼了,我都晕过去了,她伙同外人欺负我,欺负一只可怜的残疾小八哥,太不人道了。
“不吃,你会饿死的,你才是傻瓜。”
“再见,再见。”我一边跳着远离她,一边叫着。
小姑娘努力向我解释是怎么回事儿。她还用飞的动作告诉我,她要干什么。我大概懂了,不再骂她了。
她坚持要我吃下她送来的大青虫才算跟我妥协,我拗不过她,狠狠地啄起了大青虫,吞了进去。我的肚子真的饿了,毕竟一整天没吃饭了,现在精神头恢复了些,内心也没那么恐惧,尤其知道了这伙人不再伤害我了,我心里稳定下来,马上就感到饿了。
“这只八哥还会说什么呢?珠珠,你能让它说说别的吗?”记者蛊惑小姑娘。
“它现在只想骂人,也只会骂人,大概它觉得我是个阴险的人,而你们都是坏蛋,呵呵。”小姑娘说,“不过,谢谢你,记者叔叔,你说到做到,你好棒。”
“好棒,好棒。”我跟着学舌,实质上什么都不懂。
这话把几个人都给逗笑了,几个大人对我说谢谢。我也跟着他们说谢谢。不是真感谢的意思,纯粹是学舌。他们也一样。
“这鸟真可爱,不过,珠珠,你能让这只八哥送去我们的救助站吗?也就在清源山旁边,你可以随时去看看它。”
“不,”小姑娘大声斥责说,“你们别想囚禁它,阿黑是自由的,它喜欢自由,没有翅膀的时候,它就能养活自己,现在有翅膀了,它能飞了,更可以养活自己。你们不许碰它。”
真的害怕这些陌生人把八哥抓走了,小姑娘把客人都赶走了。记者想留下来多拍摄些视频,小姑娘是不肯的,推着人家离开。无奈,记者只好教小姑娘的妈妈如何用手机拍摄视频,并强调一定要发给他,让他来完善和美化视频。小姑娘妈妈答应了,因为怕不专业,配音和解说等等,她都不专业。记者说会给她分成的好处费,她接受。这个时代的文化人也很现实,也爱钱啊!
翅膀还没好,但已经不疼了,我上不了树梢,小女孩要我抓两根绳子往上攀登着,练练我的腿功,也打发我无聊的时间。
手术后的这些天,小姑娘真是个恶魔,天天折磨我,要我爬到了高处,然后她就为我鼓掌,我要是滑下来,她就为我加油。有这样的虐待狂,我不得不努力,把绳子扯得摆来摆去。
不是我喜欢爬绳子,是她把菜青虫放在绳子的高处的那根竹签上,我必须爬上顶端才有虫子吃。真是虐待狂啊!
“哈!哈!你没得逞......哈哈,你还差一点儿......”
“我再也不把你当朋友了!”我心里说,嘴巴对着她就是一通的“傻瓜,傻瓜。”
“你才傻了,你才傻了!”
半个月后,当她解开我身上的布条,查看我左边翅膀的伤势,并让她的妈妈拍摄视频,经微信那头的专家说可以了的时候,小姑娘才放开了我。
我自由啦,我自由啦!第一时间,我马上跳上去,呱呱叫个不停。这次跳可真神奇,我跳得好高啊,一下子就上了桂花树的高处枝头,一点儿也不费力,再一转身,我就进了浓密的枝叶里,从那里再跳到另一棵树上,走得无影无踪。
庭院里,小姑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哭了起来。
我没有向她辞别,这是我的问题,我失礼了。后来,我停留在葡萄架后边的竹子上,竹叶的窸窣作响仍然阻止不了我听到的哭声,于是,我没再爬到更高的地方,而是站在那儿,望向下方的屋子。我知道小女孩在哭,她很伤心,我也有点不舍,可是没办法,我知道她的父母想让她把我关起来,甚至卖掉,小姑娘不同意,她更想让我自由。于是,她就这样让我“跑”了,没有任何的招呼。
也许,她召唤一番,我还是会忍不住回到她的肩膀或者头上。可是她没有,我也就没回去。
三天后,我哭了,因为小女孩走了,她得回城里上学了,暑假结束了,我跳到了她家的葡萄架上,送她离开,而后是她家的屋顶。再之后是路边的桉树,我跳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要干啥。
以后,我只是在她家屋后的竹丛上转悠,但没敢进燕子窝的那个豪宅,因为有很多人都知道我现在很值钱,明目张胆守在那个豪宅边,等着把我逮住。是呀,现在我是网红明星了,值老大的一笔钱呢,可以用来抖音视频,刷流量。
是啊,太多人聚集在这栋老屋周围,甚至有人带来了捕鸟网,我得转移阵地了,往红岩山的高处转移。
嗨,不知道什时候我可以再见见我那好心的小姑娘,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她的好心肠了。我能飞了,虽然不能飞很远,但是滑翔着飞是没问题的,我已经能轻松地从一座林子飞到另一座林子,飞行距离越来越远,相信以后我能飞上高高的天空,在那里漂浮着。
得远离村庄这个地方,得避开那些贪婪的人类,因为有了高额赏金,他们就成了恶魔,简直积极得过分,甚至祸害了村里的好多麻雀。悬赏捉我的那个大金主肯定是那个记者,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黑心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想要捉住我,那可不容易,我可是混在村庄里很久的鸟,知道这些没毛的两腿动物有多么贪婪。现在我找到些伙伴,混在他们里头,人类可发现不了我,只是我现在的翅膀还不那么正常,还在被排斥。
再等等吧。大概到了十月中旬,我左边翅膀就能用了,那时候,我学学飞行,大概到年底,我的飞行大概就没问题了。
国庆节期间,小女生跟父母又回老家一趟,我在竹林那边看见了,可是跟随小女生过来的还有一些“魔鬼”,他们又想着鬼主意了。他们跟在小女生父母身边,假装套近乎,却总瞧着燕子窝,看来居心不良啊。为此,我没敢跟小姑娘联系,我还是走吧。
那个父亲说:“真见鬼,你们这些人都疯了!魔鬼附身了!”
“滚出去!滚出去!你们这些人!从我家里滚出去!”小女生的妈妈骂起来,“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一个个没安好心。”
女主人动起手来,推搡着,把人们赶走了。
她的爸爸妈妈不是笨蛋,已经发现拜访的这些人目的不纯,贼头贼脑的让人讨厌。尽管他们此行目的跟他们也差不多,但是刺猬跟刺猬靠一起,总能快速发现对方会刺痛自己。
国庆节很快过去了,依然没有我的任何消息。这些人依然不甘心地在谈论着那只只会跳不会飞的奇怪八哥,但是大多数人已经死心了,没有再花心思四处掏鸟窝。要知道,我可害惨了村里的所有麻雀,他们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很多鸟儿都在黑夜的迷迷糊糊中,被一根根手电筒和一只只黑手给逮住了,一家子就那样被人连窝端,而后就失踪了。
基于这个严酷的现实,我打算从此后不再跟那个叫珠珠的小女生见面了,谁知道再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心能不能如以前一般干净纯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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