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殿原名乾青殿,是陈君的寝殿,应有常年不散的药味,如今经过一番血洗,更名为楚君殿,地砖里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被浓郁的檀香味儿覆盖。
桃夭被几个楚国宫女押着沐浴,百般挣扎皆不如意,在被裹上红绸时,她顺手在梳妆台上摸了把金剪,打算侍寝时刺死暴君。
然而立马有人将她手里的金剪夺走,厉声道:“侍奉陛下是娘娘的福气,还望娘娘莫要不识抬举。”
暴君残暴之名威震四海,首个被威慑的自然是楚国内部臣民,她们还不想因她丢了性命。
是以,当桃夭如待剥的粽子被软红绸五花大绑置于龙床时,已是心如死灰,直到暴君悠悠踏入殿中来,一双狭长的凤目兴致盎然地落在她的身上,扫过她裸露在外的颈项、脚踝,那绝望顷刻化为恨意。
青纱罩的朦胧灯光中,桃夭看清了楚修胤的脸,男人斜飞入鬓的眉浓密似墨,狭长的凤眼衔着兴致盎然的意味,两片薄薄的唇绯色浓郁,似嗜过血一般的靡丽。
与太子陈徽是截然不同的风姿,邪佞狷狂,毫无陈国崇尚的男子儒雅柔弱之美,锐利如锋,一眼能将人折断。
她恨楚修胤,这个男人灭了陈国,害得她没有家,接下来还要迫她背负千古骂名一女侍二夫。
她恨楚修胤,如血海滔天。
楚修胤却在床边坐下,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欣赏玩味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伸出手从她的脸蛋游弋到她的唇瓣,笑道:“贵妃怎地如此瞧着孤,莫非孤高大英武不讨你喜,陈君那样的老头却深得你的芳心,嗯?”
呸!
岂有人如此沾沾自夸,说自己高大英武?
桃夭想也不想地咬住了楚修胤的拇指,用尽全身的力气,恨不能将楚修胤的手指咬断。
奈何楚修胤纹丝不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好笑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桃夭瞬间被卸去浑身力气,抬起倔犟的面容,松口哑声道:“妾求一死,恳请楚君成全。”
楚修胤淡淡一笑,幽暗的眸子里光芒闪烁,“贵妃可知孤方才在想什么?”
桃夭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一双圆圆的杏眸警惕地盯着楚修胤,但她实在低估了楚修胤的无耻,她听到楚修胤慢悠悠地一句话:“咬爽了。”
“放肆!”
桃夭颊色瞬间通红,望着楚修胤的眸光都被气得剧烈颤抖,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男人,说出这般下流浪荡之语。
“放肆?”楚修胤仿佛被逗笑了,“在孤王的面前说放肆,贵妃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孤王若不敢放肆,普天之下还有谁敢放肆?”
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按压,压得殷红饱满如樱桃的唇瓣褪去些许血色,眯着眼眸色愈深,接着俯下身去轻声道:
“贵妃,再咬一口,孤赐你金宫一座。”
桃夭实没能忍住一口血啐在他的脸上,不掩怨毒地骂道:“金宫留给你老母。”
桃夭从来不是什么好气性的人,是陈君宠着她,桃夭感念陈君的恩德,故才温婉收敛做小伏低,其实她从没被宫廷洗去做乞儿时的率性粗鄙。
楚修胤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抹去了脸上的那一抹香唾,一把捏住了桃夭的下巴,冷笑道:“贵妃好大的气性,看来陈君将你宠得无法无天,可惜跟了孤,再没有那么好命!”
说着,他松开手,召来宫人为她宽衣,宫人将其金色的革带、华美的墨裳以及琳琅环佩等悉数小心收起,而楚修胤身上也只剩一件亵裤,上半身披着件宽大的外衣,露出结实的腹肌。
桃夭第一次如此不加遮掩地直视男人的身躯,猿臂蜂腰,胸肌隆起,臂膀上青筋微凸,好似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腰折断,一靠近就让她感到从所未有的压迫感。
桃夭忍不住想往后退,但不能,只能道:“楚君一国之君,莫非欲强人所难?”
楚修胤重陷在榻上,轻易将她扯了过来,“孤非陈君,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贵妃既如此爱咬人,今夜孤王便见识见识贵妃的口技。”
什……什么……
桃夭唰地睁大了美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伺候陈君那么久,也只用过手而已。
陈君于床笫之事力不从心,有欲求而不愿让后妃幽怨,才有过那么一两回罢了。
而楚修胤竟然……
荒唐!
畜生!
桃夭并非不通男女之事,深闺寂寞她也曾照着避火册子上画的那样,羞腆的给过自己几分快乐过,但这其中绝不包括用嘴去取悦一个男人。
几乎想也不想地,桃夭脱口而出道:“休想!”
楚修胤将绝艳的美人按在膝上,揉捏着她的后颈,桃夭只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叫她几欲作呕。
楚修胤笑道:“既是亡国的妖妃,盛宠之下定是揽了陈君床上所有的君恩,贵妃可别让孤失望才好。”
桃夭张口就要咬下,叫他断子绝孙,岂料楚修胤仿佛猜到了她的举动,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低头笑道:“贵妃故技不可重施,否则孤敲掉你的牙齿,可就不好看了。”
桃夭顶着楚修胤钳制她的力度倔犟抬头,满目恨意昭昭,“有本事便杀了妾。”
“孤怎舍得?”楚修胤眸中笑意与迷恋交杂,“陈国旧臣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有贵妃还算有点气节,孤对贵妃的兴趣可抵得上整个陈国臣民。”
桃夭不语,又听他说:“贵妃若想那群老臣活命,伺候孤,取悦孤,孤会宠着你。”
“哈哈。”桃夭满脸讽刺,“一群亡国之臣,岂配妾委身于人?楚君要杀便杀,最后诛他们全族,教他们十八代皆去殉陈君。”
话落,桃夭又接了一句,“不杀是孙子。”
谁知,楚修胤沉默了几息,邪肆面庞上绽放出一抹更灿烂的笑容,邪到极致反倒如婴孩般纯净,“好贵妃,你比孤想象中的还要讨人喜欢。”
随着楚修胤的话落,桃夭明显感觉楚修胤的表情兴奋了几分,眼底如有烈火熊熊焚烧,似欲将她蚀为灰烬。
这一夜,楚君殿的灯彻夜未歇。
桃夭已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了,楚修胤没破她的身,却给予她巨大的羞辱,在她的身上各处留下痕迹和斑斑指痕。
大抵楚修胤也知道她昔日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只让她用嘴巴服侍了一次,在此之前,她被楚修胤索吻无度,楚修胤吻她吻得极用力,似要让她窒息死去。
如此**直/白的**,是陈君不曾给过她的,年轻男子勃发的生命力将她包裹,以至于让她有片刻失神。
她和陈君在一起待得太久了,久得她也以为自己也是满身垂老的药味,青春不再,而现在男人的狂热令她想起,她正值韶华。
但很快,她被楚修胤眉眼上滚落的汗珠惊神,那滴汗落在她的胸脯上,肆意冒犯她的边界,桃夭恍惚回神,就见楚修胤盛满浓欲的黑眸紧紧盯着她,无不得意地笑道:“孤王比之陈君如何?”
桃夭重拾怒容,倔强冷答:“楚君平平,不如老汉。”
楚修胤眼神一紧,捏住了她的下颌,迫她张开檀口,“但愿贵妃受了磋磨,还能如此口齿伶俐。”
吃了莫大的苦头,桃夭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是惨死的陈君质问她为何献身楚君,亦有陈国的百姓将她团团围住,骂她妖妃朝她扔秽物,到最后她梦到自己回到陈国未灭入宫之前在街头流浪做乞儿与狗争食。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在说话,那人说:“陛下,未能抓到太子陈徽,他逃了。”
“废物。”
“卑职无能,恳请陛下降罪。”
“罢了,一个亡国太子逃了便逃了,他最好是乖乖的在山林里苟活余生,否则被孤抓到,孤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陈国旧臣又该如何处置?”
“全部杀了。”
杀了好。
杀了好。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只是,片刻又听男人华丽的声线里透着几分未曾餍足的克制和懒倦,道:“等等,留着他们。”
“?”
“杀人何如诛心?他们既不肯自己去死,那便留着,叫他们瞧瞧昔日陈国第一美人如何臣服于孤,日日提醒他们这灭国之辱。”
顿了顿,男人又道:
“非但如此,孤还要宠着贵妃,让贵妃骑到他们的头上,让他们永远卑膝在一个妖妃的脚下,教他们知道女人能亡国全怪陈君不中用,陈国的妖妃正是楚国的福星。”
不。
不要。
桃夭欲发出声音,然而一群恶狗扑了上来,撕咬她的脸颊,桃夭敌不过这深渊般的梦境,再次昏睡了过去。
……
次日,刺目的天光从龙殿的窗棂里透进来,照得整座龙殿华美堂皇,桃夭醒转就见床头站着个身着楚制宫女服饰的宫女,端着金盆耐心侯在一旁,见她醒来,喜道:“娘娘,您终于醒了。”
竟然是喜鹊。
桃夭艳容苍白,眼神幽寂,乌发披散如一方水鬼,昨日的折磨令她看上去了无生机,随时会羽化登仙一般。
“娘娘……”
喜鹊攥紧了楚制宫女服的云纹袖子,满脸羞愧难当和忐忑不安,换掉陈国宫女服意味着她臣服于楚国君王,沦为楚民,营营苟活。
桃夭望着喜鹊身上的楚制宫女服出神,良久才道:“扶我起来,替我梳拢吧。”
喜鹊扑通一声跪下,“娘娘,陈国没了,如今只有楚国,楚君让奴婢换上这身衣裳来伺候您……娘娘,往前看罢,莫再寻死了,娘娘。”
桃夭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不会再寻死。”
是的,陈国亡了,今后世上没有陈国了。
但陈徽成功出逃,一切就还有转机,桃夭心中死灰复燃,她不会放弃的,她要回报陈君生前的恩德,助陈徽夺回陈国的江山。
所以,她不会再寻死。
该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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