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睁开眼,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不知躺在哪儿,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头顶有块大木板压着他,根本动弹不得,他似乎被困在了一个木箱子里。
“有人吗?”
沈临大声呼喊着,但四周一片冷寂,没有半点回应。
“有人在吗?这是哪儿?”
沈临努力撑起身子,贴近木板的缝隙,大声呼救着,可是这个木箱密闭得很好,他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这空间除他以外,再没任何人。
沈临开始感到呼吸不畅,心跳也渐渐加快,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定会闷死在这木箱中。好在手脚没有被绑住,于是他用尽全力去推木箱顶的大木板,可无论他如何使力,这木板都纹丝不动。
沈临开始慌了,他在黑暗中四处摸索,想找找看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木箱。突然,手边触到一丝冰凉。
沈临转过头,却在浓墨般的幽黑中,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啊!……”
大喊着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沈临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慌忙四下张望,但这次却不是身处那幽暗的木箱中,而是回到了驳元驿的落苑,他住的房间。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桌上还放着昨日被他拿回屋的那块丝帕,本想弄清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是那上面的玉兰花真的会动,所以沈临才将丝帕拿了回来,可是他研究了半天也没见那兰花再动一下。
后来琢磨到天光大亮,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干脆睡了过去。
所以,刚刚的那些,是梦吗?
沈临缓了缓神儿,细细回想着方才梦中的场景,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还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现在想起来还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自从来到逆界,这还是第一次做梦,竟是这样一场噩梦,如此的真实,仿佛身临其境,实在是叫他心有余悸。
窗外依旧是白日,还没到该起床的时候,可沈临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起身想去院儿里站一会儿,呼吸些新鲜的空气,好缓一缓精神。
谁知刚一推开房门,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擎涳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突然四目相对,两人好像都没料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于是愣了半天都没人说话。
“你……”
“你……”
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最后还是沈临先回了神儿,疑惑地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其实擎涳也是刚到,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谁知门却突然打开了,所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
“嗯……对。”
“神主这天还没黑就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沈临此时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寝衣,衣领松散地敞开着,身上因为刚刚那个噩梦,出了很多的汗,几缕发丝黏在脖颈和胸口,透过薄布的寝衣,一览无余。
擎涳的眼神好像也被那些青丝缠绕在了沈临的胸口,粘得很是牢固,轻易拔不开。
“神主?”
沈临见擎涳在发愣,于是又喊了他一声,这时擎涳才恍然回神,忙正色道:“嗯…又出了一起案子,我想叫你去看一下。”
擎涳的眼神望天望地,却就是不看沈临,沈临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抬起胳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动作却让他的领口又从肩头滑落了几寸,可他却无所谓,打着哈欠说道:“好,我先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他转身进屋,却也没再关门,走到床边大大方方地脱掉了寝衣,叫擎涳看了个满眼。可沈临却毫不在意似的,还笑着问擎涳:“神主要不要进来坐坐,等会儿咱们一道走。”
当沈临露出那光裸的背时,擎涳慌忙背过身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假山,不敢挪动半分视线。
“你快点儿!别磨蹭!”
沈临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没想到逗弄神主大人还挺好玩儿的。他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走到门口拍了拍擎涳的肩:“好了,走吧。”
擎涳瞥了他一眼,见他的确穿戴整齐,便稍稍放松下来。只是眼睛瞟到沈临脖颈后的双印时,擎涳抬手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金色的符文,手指一转,符文便盖在了他的后颈,那双印突然就消失了。
沈临不解:“你在做什么?”
擎涳道:“这咒法可以将你的双印隐藏起来,旁人看不到,只有我开启‘视界’才能找到。”
沈临:“不用这么麻烦,我接着贴叶先生的膏药也行,还能驱蚊子呢。”
擎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许再贴那膏药了。”
“为何?”
因为那药贴上有护持法咒,他的“视界”看不到沈临。但是擎涳没有这样说,只稍沉默了片刻,冷冷地开口道:“逆界蚊子很少。”
沈临觉得自己有时的确跟不上神主大人的脑回路,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不再纠结此事。这时他已经跟着擎涳走到了前殿,烺篂正在殿内等着,见到沈临的时候,烺篂还是一脸的敌意,只是擎涳没说话,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愤愤地瞪着他。
反倒是沈临自来熟,主动跟烺篂打招呼:“烺大人早啊。”
烺篂翻了个白眼儿:“天还没黑,早什么!”
这话若是叫逆界之外的人听着,绝对会认为他们是在说胡话。
沈临笑了笑:“烺大人气色不错,怎么?最近夜行司没什么要操心的事吗?”
烺篂冷哼一声道:“夜行司倒是没有,驳元驿可就不太省心了。”
“驳元驿有神主在,烺大人不用太费心的。”
“正是因为神主在,我总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搅扰了神主,那就麻烦了。”
“怎么会呢,我左右也是闲着,我帮烺大人盯着,有敢来胡闹的,肯定不放过他!”
烺篂看了眼沈临,笑着道:“贼喊捉贼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有些瘟神不知道自己是瘟神,反而把自己当香饽饽的,更是常见。”
见俩人又要吵起来,擎涳便冷着脸呵斥道:“要吵就滚回去吵,再让我听见半句,你们两个就一起去行屋待上三天三夜!”
如此,两人都安静了下来,擎涳板着脸道:“烺篂,带路。”
“是。”
擎涳出门上了马车,这马车还是那晚沈临为了躲避夜行司的黑袍,情急之下跳上来的那辆。沈临紧随其后,刚想上车,就被身后的烺篂拽住了胳膊。
“你坐外面,赶马。”
沈临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我?让我赶马?烺大人确定?”
烺篂点头:“不然呢?让你跟神主共乘一辆马车吗?”
“又不是没坐过!”沈临说道,“况且这马车不是不用车夫么,我记得拉车的马是叫‘大元’吧?聪明极了,比我可熟识路。”
烺篂刚要开口,沈临便将缰绳往烺篂手里一塞,说道:“况且方才神主是让烺大人带路,所以烺大人才是天选赶马人,我就不瞎凑热闹了。”
说着,沈临一下子窜进马车里,烺篂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想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沈临。直到车厢里的擎涳开口催他,他才无奈地拉着缰绳,忙指挥“大元”赶路。
车厢里刚把烺篂怼得词穷的沈临,这会儿倒是挺高兴,大模大样地往擎涳身边一坐,头晃得像个拨浪鼓。
擎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跟烺篂有仇吗?”
沈临忙道:“是烺大人跟我有仇,我可没招惹他,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我有什么办法呢。”
擎涳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干脆不发一言地望着窗外,一时间,车厢里十分安静,终于能消停一会儿了。
沈临干坐着无聊,突然想起了正事,便开口问道:“神主说的新案子是什么?”
擎涳道:“昨天那个老妇人,趁正午夜行司的侍卫换班,便悄悄溜了出去。”
“所以,咱们要去把她找回来吗?”
“已经找到了。”
“在哪儿?”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门外的烺篂喊了句:“神主,我们到了。”
擎涳推开马车的门,看见了眼前的一排榕树,他望着最高大的那棵,朝树冠一指,跟沈临说:“在那儿。”
沈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这大榕树上吊着一个人,竟是那老妇人。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中,老妇人的残影混在树影里,投射到地面上,被拉扯成怪异的形状。
沈临吃惊地跳下马车走近细看,发现老妇人的脖子被一条白绫绕住,挂在半空,脸色灰青,嘴唇发绀,明显是吊死的,但奇怪的是,她的嘴里塞着一条缎锦丝帕,上面也绣着一朵玉兰花,和昨天那条一模一样。
“这……难不成又是丝帕成精了?”沈临不知该说什么好。
树下早有夜行司的侍卫待命,擎涳命人将老妇人的尸体放下来,脖子上的白绫也摘了下来。这摘下来才看清,原来那并不是普通的“白绫”,而是由许多条丝帕打结而成的。
擎涳问沈临:“你再试一下,看能不能看到她的前生往事。”
沈临走到老妇人的尸体旁,闭上眼睛动用了双印之力,半晌,他睁开眼,对擎涳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行,她的记忆更混乱了,明显是死之前又受了巨大的惊吓,意识已经全部变成碎片,我看不到有用的画面。”
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惊吓,才会精神错乱,连记忆也跟着混乱不堪。才一天一夜,就连着“吓”死了两个,难不成真的是手帕成精杀人了?
沈临捡起地上那些打了结的手帕,发现这些帕子上也有同样的脂粉香气,他直觉这香味儿或许与案子有关,于是便转头问擎涳:“这逆界有没有花楼?”
擎涳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沈临说:“想要查出这上面的脂粉香有什么问题,当然是要去女人最多的地方,烟花柳巷最合适不过了。”
擎涳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皱起了眉头。沈临便又问道:“难道逆界真的没有花楼吗?那男人平时都去哪儿消遣?”
擎涳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鼻尖,低头看着地上老妇人的尸体,默不作声。
沈临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干脆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自己去街上打听。”
“等一下!”擎涳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南街有条花巷。”
沈临挑眉:“哦?真的?”
“嗯,”擎涳点点头,看向沈临:“你要去?”
“那是当然,不去怎么查。”
擎涳支吾了半天,久到沈临甚至以为神主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时候,擎涳却突然开口道:
“我也同你一道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